92 不疯魔，不成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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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昊昱因为路上跑的太急了，扑通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p>

跟在后面的裴聿白赶忙就上去想要扶起小侄子，结果小家伙自己麻溜地爬了起来，身上的灰都没有来得及拍，又像是无敌冲锋炮一样向前冲。</p>

裴聿白离得远，不过也看得清楚，小侄子直接扑进了一个女人怀里，那样子就跟饿极了的小狗终于看见骨头了一样。</p>

宋予乔看裴昊昱满身的灰，俯身帮他拍掉。</p>

裴昊昱挺着肚子，任由宋予乔前前后后帮他拍，笑嘻嘻地问：“乔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p>

宋予乔刮了裴昊昱的鼻子：“快上车吧。”</p>

宋予乔半抱着裴昊昱让他坐上了后座，前面驾驶位上的裴斯承却开了车门下车，她向车窗外看了一眼，是裴斯承的大哥裴聿白，想来也是兄弟两人有事情说，宋予乔就在车里跟小家伙说话。</p>

裴聿白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在第一府吃饭的时候，和裴斯承一同落水，后又跟陆小五传绯闻的那个女人。</p>

裴斯承绕过车头，走到裴聿白面前，嘿嘿一笑，递上一支烟：“大哥，实在对不住。”</p>

裴聿白直接抬腿踹了裴斯承一脚。</p>

裴斯承笑着躲开，“老太太是不是又要验真假了？”</p>

“这还用验真假？你给我板上钉钉了。”裴聿白说，“你又不知道，妈现在没什么主要事情，就整天围着咱们两个转悠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了不得了，现在你这一下算是把我推出去给你挡箭牌了。”</p>

裴斯承按动打火机给裴聿白点燃了香烟，笑了笑：“老太太也就是新鲜一阵子，哄着也就过去了。”</p>

裴聿白吐出一口烟气：“这几天嘉格的事儿你先帮我盯着点儿，上一次唐七给打了招呼，才让浅语直接入选，没想到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还过去帮陆小五，娱乐公司这个暑假最大的项目就是这个选秀了，正好赶上八月份张梦琳的成人礼，让她去秀秀场。”</p>

“好，我去办。”</p>

“昊昱知道那是他亲妈了？”裴聿白向车窗里看了一眼，抖了抖手上烟蒂的烟灰，“没见过他跟谁这么亲近过。”</p>

“不知道。”</p>

“准备什么时候说？”</p>

裴斯承单手护着打火机上的火苗，凑近唇边，点燃齿间衔着的烟，“等她先离了婚再说。”</p>

裴聿白也开了车，所以就没有坐裴斯承的车。</p>

裴斯承上了车，裴昊昱摇下车窗来，挥着手向裴聿白告别：“大伯伯，我们先走了啊！”</p>

裴聿白挥手。</p>

车子启动，宋予乔把裴昊昱按坐在座椅上，问：“小火很喜欢你那个大伯伯吗？”</p>

裴昊昱点点头：“是啊，小时候有一次我被狗追，我大伯伯就学狗叫帮我把狗吓跑了。”</p>

宋予乔：“……”</p>

前面开车的裴斯承心想：幸好大哥不在这车上，简直就是黑化了。</p>

裴斯承先开车把宋予乔送到金水小区，宋予乔道了一声“谢谢”，拿着包下了车。</p>

不过，裴昊昱很是不满：“老爸，不是说好了要乔乔去我们家住的吗？你又把乔乔放跑了。”</p>

裴斯承没有搭理自己儿子，任由小家伙一个人很不满地在后座自言自语。</p>

他从五年前就了解宋予乔，宋予乔性子比较温软，但是也有被逼到急的时候，那就过犹不及了，追妻这种事儿，也要讲求循序渐进的方法才是。</p>

………………</p>

宋予乔回到家，奇怪的是姐姐不在家。</p>

她看了看门后和冰箱，没有贴着字条，自己的手机上也没有姐姐发来的短信提示。</p>

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姐姐怎么都不会不在家的，宋予乔立马就给宋疏影打了电话，电话在响过三声之后，接电话的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p>

韩瑾瑜说：“予乔？”</p>

宋予乔“嗯”了一声，“我姐姐现在跟你在一起吗？”</p>

“是的，你不用担心，她过两天就回去，现在很好。”</p>

“好，谢谢韩哥。”宋予乔也料想到了，宋疏影如果不在家，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韩瑾瑜。</p>

少了宋疏影，宋予乔忽然觉得这个屋子空荡荡的了，没有人气，只有她一个人。</p>

以前多长时间也是自己这样度过的，自己一个住出租的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上班，回到家也是一个人，但是为什么现在偏偏会有这种感觉呢？</p>

是因为这些天，不仅多了宋疏影，还多了一个能够时时刻刻吸引人注意力的小家伙。</p>

果然，人还是不能给点甜头，一给甜头就忘记曾经的孤寂时光了，就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是一个道理。</p>

宋予乔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听见了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归属地是c市。</p>

现在这个时间点，若说是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大可能，但是，她在接通电话之后还是用职业化的口吻说：“您好，我是宋予乔。”</p>

但是，电话里没有人回答，宋予乔蹙眉，又重新问了一遍，但是依旧没有人应答，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确实是接通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说话。</p>

“喂……”</p>

“我知道你是宋予乔。”</p>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是叶泽南。</p>

此时，叶泽南就在宋予乔的楼下，靠在车上，看上面楼层的亮光，哪一盏是宋予乔房间的灯光。</p>

之前，叶泽南用他的手机号几次反复打给宋予乔，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他就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号被拉黑了，索性就去营业厅又办了一张新卡，再打电话的时候，宋予乔果然接通了。</p>

顿时，浓重的怒气就蹿上了四肢百骸，原本想要的心平气和，已经变成了讽刺的冷笑。</p>

宋予乔蹙眉，知道叶泽南现在打电话过来，无非又几句话激化了彼此心里的怒气，直接就先把话题转换到裴玉玲身上，说：“你母亲现在在医院里，已经好点了么？”</p>

“你还知道关心我妈？不是你回去一次气的她住了院？”叶泽南在下午在医院，已经听母亲裴玉玲说了当时的情况，想起现在宋予乔连“妈”都不叫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宋予乔，只要有一天我们不离婚，我妈就还是你妈，你别想脱离叶家！”</p>

宋予乔的心已经被伤了一次又一次，这三年来，每一次伤了，再愈合，然后旧伤上再添新伤，现如今，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再也不会痛了，面对这样的叶泽南，她唯独只剩下了可怜和同情。</p>

再开口，宋予乔已经无比的平静了，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何必要一直纠缠着彼此不放开呢？你还爱我么？恐怕早就不了吧，我们的爱早就变质了，叶泽南，如果一段婚姻，没了爱，也没有由爱衍生出来的亲情，那就只剩下死灰了。你说，我们之间现在还剩下什么？”</p>

叶泽南沉默。</p>

还剩下什么？</p>

他在心底不禁问了一句。</p>

叶泽南记得，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他打篮球，宋予乔在看台上的人群里，却显得略微安静，等他下场以后，问起宋予乔，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宋予乔哼了一声，满是不在乎：“我才不会和那些女生一起给你喊加油，我要一个人喊。”</p>

宋予乔说着，就把两只手在唇边，比成一个喇叭的手势，然后大声喊了一声：“叶泽南，加油！”</p>

那一天，不知道为何，宋予乔的兴致很高，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叶泽南问起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宋予乔说：“因为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但是你只喜欢我一个，所以我开心啊。”</p>

叶泽南忍不住想要揉乱宋予乔的头发。</p>

两人在冷饮店喝东西的时候，宋予乔从车窗向外，就看见了两个互相搀扶的老人。</p>

夕阳下，晚霞红光遍布，染红了两个老人头上银白的发丝，一步一步，相依相扶地走向太阳落山的地方。</p>

宋予乔托着腮看窗外两位相依相偎行走的老人，喃喃：“真好。”</p>

叶泽南一笑：“什么真好？”</p>

宋予乔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憧憬，说：“从二十几岁，一直到七八十岁的时候，在一起几十年，两个人陪着在一起，慢慢变老的感觉，真好。”</p>

叶泽南看着宋予乔黑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一道红影。</p>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在十七岁的年龄，最纯真的年代，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p>

耳边，年轻稚嫩的声音，和如今已然长大成熟的声音合在一起，依旧清冽，听起来让人耳根恬然。</p>

“叶泽南，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么？”宋予乔说，“徐婉莉现在有了你的孩子，如果我起诉离婚，我手里有证据，受到打击的一定是你，一定是叶氏，我不想这么做，你明白么？”</p>

叶泽南回过神来，忽然笑了笑，咬着牙：“宋予乔，我不明白，你不想这么做，还顾及着什么，我们做不成恋人就做朋友么？不可能，你的后半生必须有我，我也必然要有你。”</p>

如果是时间再往前推一年，甚至于半年或者三个月，宋予乔听见叶泽南的这话，或许还会尝试着挽回，做出挽救，但是现如今，已然晚了。</p>

“已经三年了，该挽回的都已经挽回了，该溜走的也都溜走了，叶泽南，我们没有可能了。”宋予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最后那一丝隐隐的痛，也随着这些坦然面对的话，消失殆尽了。</p>

叶泽南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里，他才终于感受到，这份即将流逝的爱恋，似乎真的就要抓不住了，那份曾经因为背叛而渐渐心生的恨意，好像藤蔓一样，生长，再逐渐褪去。</p>

此时此刻，嫉恨就好像是浸着毒液的藤蔓，正在一点一点将他包裹，然后吞噬。</p>

“宋予乔，你是有了靠山有恃无恐了是不是？你以为陆景重会护着你吗？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了！你就这么低贱到去当别人的小三？！你是在报复我么？这就是你的报复？”</p>

“你真是个疯子。”宋予乔对这样的叶泽南，真的是无话可说。</p>

宋予乔口中说的这句话，直到叶泽南挂断电话，都在耳畔久久回荡着。</p>

“你真是一个疯子”——这句话似乎就是魔咒，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头脑都快要炸开了。</p>

然后，他把油门一踩到底，开始疯狂地狞笑，肺里的空气都已经被毫无顾忌的狂笑被逼出来，趴在方向盘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脸庞涨成了猪肝色，正前面忽然驶过来一辆逆着行驶的面包车，他眼睛里全都是一片白光，猛的打转方向盘，车头撞上马路旁边的护栏，额头撞上了方向盘，貌似是磕破了。</p>

紧接着，就是后面车子的猛烈刹车声。</p>

他抹了一下额头上渗出来的血，放在唇边舔了一下。</p>

是，既然宋予乔都说了，他是一个疯子，那他就要做一个疯子。</p>

不疯魔，不成活。</p>

………………</p>

叶泽南晚上打电话过来的这件事，在宋予乔心里，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毕竟这三年来，有过多少次的这种争吵，已经不可计数了，她本就没有多在意。</p>

第二天上午到公司来上班，宋予乔先去把公文包内的资料给戴琳卡过目，戴琳卡毕竟是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够久，自然也知道这种东西一旦失窃，再找回来，会有多大的可能性被盗用。</p>

她让宋予乔把郑青叫过来，对二人说：“现在得到嘉格的最新消息，最后新加了一轮的评比，作为最后的角逐。”</p>

这个宋予乔已经想到了，之前是华筝托唐七少帮她走了路子，不过后面报道一出，顿时嘉格也是焦点，总归会有不公开透明之嫌，会新加一轮也无可厚非。</p>

“设计稿的话，需要重新做，”戴琳卡转向笔挺地站在一边的郑青，“郑青你明白我的话么？”</p>

郑青自然是知道的，说：“原本我也没有想要再用原来的稿子了。”</p>

重新拿出一份创意设计有多难，宋予乔加班加点地做过，现在明白清楚。</p>

宋予乔对文件丢失这件事情做了检讨，戴琳卡说：“这个月的奖金扣除，回去工作吧，你还是协助郑青，嘉格那边避嫌，你不用负责联系了，我会另外派人。”</p>

“是。”</p>

这种结果，算是最好的了吧。</p>

下午，正在和郑青商量关于设计稿的事情，宋予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p>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是裴斯承，就直接挂断，转过来继续查资料。</p>

不过几秒钟，手机就又开始震动了。</p>

宋予乔蹙眉，看过去，依旧显示是裴斯承的名字，她就再一次挂断。</p>

郑青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看着宋予乔这种动作，刚准备开口，宋予乔的手机又震了起来。</p>

“不接？”</p>

宋予乔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扰到郑青的思路了，索性直接按了静音，说：“不。”</p>

虽然宋予乔是这样做了，但是她的心思，明显已经分神了。</p>

不过两分钟，她就看一眼手机屏幕，看看是不是又有电话打进来，直到在帮郑青完成一个设计图之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除了裴斯承的号码，竟然还有一个是“裴小火”，她急忙拿着手机站起来，对郑青说了一声：“我去倒杯水。”</p>

郑青看着宋予乔匆忙向休息室走去的身影，摇了摇头。</p>

………………</p>

裴氏大厦，第六十三层。</p>

裴斯承无可奈何地一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裴昊昱的那个小手机，给宋予乔打了个电话。</p>

依然没有接通。</p>

虞娜敲门进来，说：“老板，魏总已经在会客室等候了。”</p>

裴斯承点头：“请他稍等，我马上就过去。”</p>

虞娜点头，转身离开，关上了门。</p>

裴斯承等了两分钟，依旧没有接到宋予乔的回电，挑眉，这女人难道猜到了打电话的不是儿子而是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