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钟声扬，灵息生。（2/2）

我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小道士又问了自己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越没有答案，就越想穷究，渐渐的思维便陷入了死循环。

悟净和尚抱起小道士，回到小道士的屋内，轻轻放在榻上，然后掩门而去。

悟能和尚见小道士敲钟的技术越来越好，便也不在旁边看着了，下了楼去。

人，终究是要死的，这一点生死薄上早已注定，无可更改。

渐渐地，小道士抓到了要点，开始探制力道与角度。

清风不敢停下来，只能将间缝拉长，好多休息一会儿。

长生，不等于不会死。人之一世，不过百年而已。

声音虽然有些不够宏亮悠长，却也传得颇远。

“而且，神念具有本体所没有的玄妙，他可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随风飘飞，又能伴雨而落。即是说，神念是可以不受时空所限，畅行无阻。”

“啊！”清风有些头疼了，在榻上滚了好几圈，实在是受不了了，顿时翻身起床。

推门，迎面夜风灌来，吹干汗渍。

长生不老，是人的终极梦想。

“悟能师兄？”清风揉了揉眼睛，叫道。

“这是……灵息？”片刻之后，清风感觉到有一楼气息在他的丹田里滞留。

不死？真的就美好吗？小道士皱着眉头，却想不到答案，因为他还太小，感受不到即将寿尽时的迫切与疯狂。

悟能师兄不是说凡人的极限是一百零八下么，怎的我才敲十二下便累得不行了。清风有些不解，只得咬牙苦撑着。

如鲸吸水，清风只觉得无数成丝成缕的凉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透过他的周身孔窍，经由奇经八脉，最后抵达丹田。

悟能和尚叹道：“清风，你该长个了。”

“所谓神，便是指神念，与人一般的意识不同。意识虽清醒，却不长久，也难以坚实。经过刻意的修行之后，涣散的意识，便会凝成神念。神念一物，离体犹存，若境界高深，甚至可以代替本尊畅游天地。”

此时，钟楼上架设好了撞槌，只是有些高，清风还是够不上。

“还不睡？”一个声音凭空出现，却一点也没有让清风吃惊。

清风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明明盘坐在榻上，但是却又能看到屋外的情形，甚至能看到自己。”

“……”

钟声悠扬，传播四方。

“神念？”清风奇怪地问道。

千般说法，万般理由，最终都归结于两个字——长生。

“当——”

调整好我度，清风便撞了第二下。

悟净和尚解释道：“所谓神游，按字面解释便是指身不在某处，却又确确实实的游历了某处。”

悟净和尚难得起了聊兴，却发觉唯一的听众已经熟睡了，不由得苦笑了两声。

清晨，第一记钟声，便响彻方寸山。

这第二下，又好了许多，只是仍旧不够。

此时，天还只是微微亮，四周里漫流着迷蒙的雾气，十步之外，基本上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一连三响，一声未息，一声又起，三声交叠，顿时震耳。

周身孔窍，忽然齐绽，迎纳天地清气。

清风的心神甚至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这钟声而走，好在又及时拉了回来。

不老，与不死，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清风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师兄说，敲钟就是敲问自己的心灵。而菩提寺最大的法门，便是心。

清风知道从悟能和尚那里不会得到什么提示了，便咬了咬虎，拉起撞槌，猛然间朝大钟撞去。

成仙之后，容貌永固，岁月悠长。

才敲到十二下，清风的手臂便有些累了，速度也降了下来。

又敲了几下，清风觉得有些胸闷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闷在心间胸口，无法畅吐。

菩提寺的夜色，其实更美。

于是，才有人修道，才想成仙。

悟净和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昨日魂离魄散的情形？”

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浑没有半点睡意。

犹疑间，清风便想到了《大品天仙决》中的那句“气感天地，云聚灵台。神游物外，根生方寸”，不错，心与外物无法相连，但自己却有躯体，这便是一个媒介，也是一个容器。

脑袋昏昏沉沉，似乎是乱成一团，但仔细一理，却又辨得出，“生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