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浪漫的风情（1/2）

吃过饭，慕流夜送了辛辽辽回去之后，就直接开车走了。</p>

下午是两点开拍，不过一直到了四点多，阳光都褪的差不多了，才轮到辛辽辽的戏份，这中间，她在车上眯着睡了一会儿。</p>

三点的时候，米冉叫了辛辽辽起来，给她重新弄妆容，然后便进去，开始开拍。</p>

这是一场打麻将的戏份。</p>

这时候，辛辽辽演的就是秦怡，并非是郑媛如！</p>

场景布置完毕。</p>

麻将桌上白天也开着强光灯，四个女人坐在这儿打麻将。</p>

洗牌的时候一只只钻戒光芒四射。</p>

白桌布四角缚在桌腿上，绷紧了越发一片雪白，白得耀眼。</p>

酷烈的光与影更托出秦怡的胸前丘壑，一张脸也经得起无情的当头照射。</p>

稍嫌尖窄的额，发脚也参差不齐，不知道怎么倒给那秀丽又饱满的鹅蛋脸上更添了几分秀气。脸上淡妆，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薄嘴唇涂得亮汪汪的，娇红欲滴，云鬓蓬松往上扫，后发齐肩，光着手臂，电蓝水渍纹缎齐膝旗袍，小圆角衣领只半寸高，像洋服一样。领口一只别针，与碎钻镶蓝宝石的“纽扣”耳环成套。</p>

左右首两个太太穿着黑呢斗篷，翻领下露出一根沉重的金链条，双行横牵过去扣住领口。</p>

战时城中因为与外界隔绝，兴出一些本地的时装。沦陷区金子畸形的贵，这么粗的金锁链价值不赀，用来代替大衣纽扣，不村不俗，又可以穿在外面招摇过市，因此成为汪政府官太太的制服。也许还是受重庆的影响，觉得黑大氅最庄严大方。</p>

白太太，也就是白默阳的夫人。</p>

牌局是在自己家里，所以，白太太并没有穿没穿她那件一口钟，也仍旧“坐如钟”，发福了，她跟秦怡是商场里认识的。那时候他们夫妇俩跟着汪精卫从重庆出来，在港城耽搁了些时。跟汪精卫的人，曾仲鸣已经在河内被暗杀了，所以在港城都深居简出。</p>

白太太不免要添些东西。抗战后方与沦陷区都缺货，到了这购物的天堂，总不能入宝山空手回。经人介绍了秦怡陪她买东西，本地人内行，港城连大公司都要讨价还价的，不会讲广东话也吃亏。</p>

秦怡是城中有名的名媛，家中本来也就是做生意的，她自己流过洋，思想开放，朋友也多，暗地里，大家都叫她交际，她也不在乎！</p>

生意人喜欢结交官场，秦怡把白太太招待得无微不至。白太太十分感激，也介绍了许多官太太给秦怡认识，她们经常坐在一起打麻将。</p>

“昨天我们到蜀腴去——秦小姐没去过。”白太太告诉黑斗篷之一。</p>

“哦。”</p>

“马太太这有好几天没来了吧？”另一个黑斗篷说。</p>

牌声劈啪中，马太太只咕哝了一声“有个亲戚家有点事”。</p>

白太太笑道：“答应请客，赖不掉的。躲起来了。”</p>

温浓暖糯的上海话，地道的官太太作风。</p>

秦怡疑心马太太是吃醋，因为自从她来了，一切以她为中心。</p>

“昨天是廖太太请客，这两天她一个人独赢，”白太太又告诉马太太。“碰见小李跟他太太，叫他们坐过来，小李说他们请的客还没到。我说廖太太请客难得的，你们好意思不赏光？刚巧碰上小李大请客，来了一大桌子人。坐不下添椅子，还是挤不下，廖太太坐在我背后。我说还是我叫的条子漂亮！她说老都老了，还吃我的豆腐。我说麻婆豆腐是要老豆腐嘛！嗳哟，都笑死了！笑得麻婆白麻子都红了。”</p>

大家都笑。</p>

可秦怡笑起来，格外的风情万种！</p>

从本质上，她这抹笑容，就已经和这些官太太拉开了距离。</p>

“是哪个说的？那回白先生过生日，不是就说麻姑献寿哩！”马太太说。</p>

白太太还在向马太太报道这两天的新闻，白默阳进来了，跟三个女客点头招呼。</p>

“你们今天上场子早。”</p>

平日里，白默阳看到这种情况多半是不会说什么的，可今天竟然十分意外的，他站在他太太背后看牌。</p>

房间那头整个一面墙上都挂着土黄厚呢窗帘，上面印有特大的砖红凤尾草图案，一根根横斜着也有一人高。周佛海家里有，所以他们也有。西方最近兴出来的假落地大窗的窗帘，在战时因为舶来品窗帘料子缺货，这样整大匹用上去，又还要对，确是豪举。人像映在那大人国的凤尾草上，更显得白默阳的身躯并不那么高大，竟然生出些温暖来。</p>

白默阳穿着灰色西装，生得苍白清秀，前面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一张脸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比起平时来，已经是和悦多了。</p>

“马太太你这只几克拉——三克拉？前天那品芬又来过了，有只五克拉的，光头还不及你这只。”白太太说。</p>

马太太道：“都说品芬的东西比外头店家好嘛！”</p>

白太太道：“掮客送上门来，不过好在方便，又可以留着多看两天。品芬的东西有时候倒是外头没有的。上次那只火油钻，不肯买给我。”说着白了白默阳一眼。“现在该要多少钱了？火油钻没毛病的，涨到十几两、几十两金子一克拉，品芬还说火油钻粉红钻都是有价无市。”</p>

白默阳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笑道：“你那只火油钻十几克拉，又不是鸽子蛋，‘钻石’墨，也是石头，戴在手上牌都打不动了。</p>

牌桌上的确是戒指展览会，秦怡想。只有她没有钻戒，戴来戴去这只翡翠的，早知不戴了，叫人见笑——他，来了到现在，连正眼都看不得她。</p>

白太太道：“不买还要听你这些话！”</p>

说着打出一张五筒，马太太对面的黑斗篷啪啦摊下牌来，顿时一片笑叹怨尤声，方剪断话锋。</p>

大家算胡子，白默阳乘乱里向秦怡把下颏朝门口略偏了偏。</p>

秦怡立即瞥了两个黑斗篷一眼，还好，不像有人注意到。她赔出筹码，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忽道：“该死我这记性！约了三点钟谈生意，会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办，白先生先替我打两圈，马上回来。”</p>

白太太叫将起来道：“不行！哪有这样的？早又不说，不作兴的。”</p>

“我还正想着手风转了。”刚胡了一牌的黑斗篷**着说。</p>

“除非找廖太太来。去打个电话给廖太太。”白太太又向秦怡道：“等来了再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