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李（1/1）

书声嘹亮，余音袅袅，日头已盛，惫懒的阳光也变得精神起来，透过那随着微风摆动的玻璃窗温柔地扫过一片片黑暗的角落，最终印照在那伴有书香的扉页上。今天的小灰灰来的有点晚，陈凡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到自己的身边的，发现他的时候早读都快要结束了。只见他今天一身灰衣，阳光照射在他那阴测测的脸上，显得格外落寞。陈凡看着那专注于课本的侧脸，感觉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沉忧郁的气氛，似是也如他的这身灰衣一样，灰蒙蒙的。他能感受到小灰灰的内心，渴望出人头地，改变现状，同时又渴望得到关爱！陈凡每次看到他时，总少不了书的身影，即便体育课也是书不离身。

陈凡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小灰灰身影，感叹着！殊不知一切都被谢雨心看在眼里，她决心做些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手不觉地拿出一张纸捏成团，轻飘飘的向着陈凡飞过来，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陈凡正发着呆，猛地被一飞来的纸团惊着了，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似要滴出水来，眼皮微动，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犹如羽毛的飘逸灵动，似要钻进他的心里。陈凡看着谢雨心虽不着一丝粉黛，却是那么动人，直把他看愣了！直到身边有人咳嗽才回过神道：“什么事？”谢雨心怔怔地瞧着他，听到他问话，清澈的眼神忽地闪出一道光芒，道：“当然是问你问题啊！”陈凡看了看时间道：“哎呀，时间来不及了，等时间空下来，我们再说，你看可好？”谢雨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过身子。陈凡又接道：“等等…”谢雨心疑道：“什么？”陈凡嘿嘿一笑：“手伸出来。”谢雨心不解道：“干嘛！”陈凡卖着关子道：“你只管伸出来就好！”谢雨心看着他，傻乎乎地伸出了手。陈凡笑道：“接着！”谢雨心只觉得有些分量，摸着还有些温度，圆乎乎的，一看才知是一颗鸭蛋，本来失望的脸上马上就呈现出一种甜蜜的笑容。陈凡看着她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暗道：“傻瓜！”笑道：“你上次说你喜欢这个，今天我身上刚好碰巧又有一个，所以就留给你了，怎么样，喜欢吗？”谢雨心低着头嘤咛了一声，便红着脸转过头不再理会陈凡了。这一来直把陈凡弄的莫名其妙，心里直呼：“她这算是回应了吗？那这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这一早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让陈凡摸不着头脑了，这女生的心思实在不好懂，太复杂了，还是男生的心思好懂，简单直白，不用想太多，陈凡心里这样想着。一阵铃声已悄然袭来，终于要上课了。陈凡还没来得及抛开那些杂念，班主任已走到讲台上，郑重其事的说道：“陈凡，秦晖，你俩把座位往后挪一挪，快点！”陈凡和小灰灰一阵莞尔，但还是照做了，然后班主任就用手指了指后排的同学道：“李敏然，你把位子搬到这里来，快点，不要磨蹭！”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他人质疑的神情。陈凡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弓着腰，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陈凡看他感觉他有点浑浑噩噩，好像永远睡不醒的样子。等他走到跟前，陈凡才看清他的脸，高而宽的额头，暗淡的眼神，稀疏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嘴角轻抿看着倒有点老成的样子，这是陈凡近观他的直观感受。看着他慢吞吞的整理好自己的桌椅和书本，班主任才发话：“李敏然，你这学期要好好学习了，上学期可不在状态，刚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行了，你以前怎么样我不追究了，重要的是现在，你妈可是多次找我，要我好好关照你，我让你坐你到前面来，你可不要辜负你妈和我的期望！”李敏然半响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知道了！”班主任听后语重心长的道：“嗯，好了，你坐下好好学习吧！”说完便走了，留下的是一阵长叹！林敏然看班主任走后马上就换了一副脸孔，本来暗淡的眼神开始有光了，嘴角轻佻道：“哈喽，小灰灰，陈凡，你们好啊！你们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小灰灰腼腆的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下，陈凡对他其实以前也有耳闻，不过不太熟悉，本来想像小灰灰一样礼貌回应的，但看他这么热情，而且一下变化这么大，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下他，便道：“你好啊，李敏然，欢迎你来我们这一块儿，有什么能帮的尽管说！”李敏然道：“哈哈哈，别老叫名字了，叫我老李吧，显得亲近，我叫你老陈吧，哈哈！”陈凡错愕一阵，随即便笑道：“好啊，老李，那我也不客套了哈，能问你个问题吗？”李敏然道：“说吧，尽管问，我知无不言。”陈凡刚想发问，语文老师就走了进来，话到嘴边也只得咽了下去。李敏然看到老师进来了，原本闪耀着光芒的眼神也收敛了，又恢复了暗淡的色彩，只让陈凡咋舌。

语文老师膘肥体壮，满面红光，眼神中不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属于那种很有教养很有纪律的人！这也许是的另一重身份让同学们畏惧——教导主任，平时大家见他总是板着脸，所以无形中这种压力也就形成了。他刚踏上讲台，同学们不禁正了正身子。只见他放下课本，说道：“这学期由我教授你们的语文课，希望同学们认真对待！”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悦耳、响亮，颇有种中央电视台播音员说话的感觉，陈凡不敢相信这是由许老师的口中说出来的，看来能混到教导主任，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陈凡看了看前面的李敏然，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一个姿势保持到现在没动过，心里直呼：“这么认真！”许老师巡视了一圈道：“很好，大家很有精神，那我们开始上课吧，今天给大家上第一课，名为《伤仲永》，找个同学先来试读一下吧！谁来读呢？”许老师面带着微笑看着大家，同学们正襟危坐，等待这宣判的到来。忽听他道：“就我面前的这位同学，你来读吧！”然而半天没反应，教室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陈凡看老师叫的正是李敏然，很奇怪他为什么没反应，但是随着教室的安静他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感情睡着了啊！陈凡心里对他是一阵佩服。许老师纳闷了，怎么就没反应了，拍了拍桌子才把他惊醒。李敏然慌忙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呆望了一下四周，才明白自己被点名了，不过他倒不笨，拿起课本就开念：“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许老师本来还待说他一通，但看他后来这一番表现，道：“你就是李敏然吧！”他点了点头。许老师道：“不错，孺子可教，刚刚读的都知道了吧，莫要’敏’然众人矣哟!”他故意在‘敏’字上加重了口音，李敏然忙道：“是是是！

一堂课就这么过去了，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除了那么点插曲）。下课后，陈凡对着李敏然直呼道：“老李，我真佩服你，坐这么前排，而且还是第一节课就干这么明目张胆的睡觉！”说着连连抱拳。李敏然抱了抱拳道：“好说好说，这和以前的训练是密不可分的，现在我已经可以睁着眼睛睡了，而且是想睡就睡！”陈凡再一次震惊，道：“真的？你可以睁着眼睛睡觉？”李敏然还没来得及答话，阿才就插进来了，道：“真的假的？”李敏然哈了口气道：“这还用得着吹吗！无师自通！”说到这里小灰灰都竖起了耳朵，后面的谷素莲对此却是嗤之以鼻，临转过头时，还不忘瞪了陈凡一眼，像是在说：“瞎起哄什么！”陈凡看到这眼神，真是委屈的不行，心里直叹：“下次不起哄了还不行嘛！”

此时一个愤怒的眼神正注视着这里的一切，而另一边也有不少异样的眼神正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展。这一切都终将在某一刻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