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破除（上）（1/2）

看着这个年仅九岁就学会了强装冷静的孩子，母亲的眼中掠过复杂的神色。

似乎真的十分愧疚，苍炎的母亲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可是年幼的苍炎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那样平静的透过她，将视线落向了远处，却并没有焦点。

那是不舍，是自责，却也像是……

那么，这并不是他的过去，而只是一个虚假的幻境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陪着我呢？”冷冷的打断母亲的话语，苍炎终于看向了她，与她惊愕的目光所接触的，是强装出来的冰冷所无法掩饰的悲伤，与恸哭。

无法控制自己移动的张龙潜无可奈何的跟着苍炎往前飘动，她就像一个碰不到任何东西的幽灵一样，回头看着那个呆立原地，距离越来越远的美丽母亲，她的眼中不禁掠过一丝迷茫。

“妈妈……应该是这样的吗？”

就像是根本不想听她说话似的。

安心。

张龙潜不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和父亲生活，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也不明白同学们口中的“妈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苍炎的母亲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但她立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脸上已经扬起了温柔的微笑。

那平静的语气下是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看着那个曾经让自己无比依赖的背影，苍炎的眼中绝望一闪而过，终于完全被冰霜所覆盖，他冷冷的甩开母亲的手，平静的拒绝。

我想要脱离这里，我想要叫醒苍炎，现实之中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立即跳一样的站起身来，勉强靠墙坐着的苍炎则沉默的站了起来，没有去看张龙潜有些尴尬的表情。

心中响起坚定的声音，然后，静止的一切又开始变化起来，逐渐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张龙潜的眼前不断的掠过，有光芒映照出的影子，也有耀眼鲜艳的色彩，无声却又繁杂，张龙潜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绝不去看一眼。

想起自己先前差一点在甬道中失去意识时，脑海中莫名的被勾起了许多阴暗的念头，眼前也模糊的浮现出了曾经的人，很明显自己的心境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太了解幻术的张龙潜便有了一个猜测。

“不必了。今天起，我便被逐出苍家，再也不是苍家的三公子，和你……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所以，你不必再为我做这一切了。”

身子似乎一下就重了起来，耳边传来小雪焦急的叫声，张龙潜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从那个幻术中脱离了。

似乎，那是在发现孩子悲伤时，就会比孩子更要悲伤的存在。

似乎，那是在看到孩子开心时，就会比孩子还要开心的存在。

看着眼前那缩小版的苍炎，张龙潜不能理解的皱起了眉。

母亲没有回答，但，对苍炎来说，这却已经是她的回答。

她这才睁开了双眼，而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俯视着她的，漆黑沉静的眸子。

轻轻叹了口气，张龙潜转回视线，看着不停往前走却永远跟她有两步之隔的年幼苍炎，她不禁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牵在苍炎手里的气球，只能跟着他不停的往前走，无力抗拒。

真是奇怪啊，分明自己的孩子遭受了令他痛苦的对待，为什么一个母亲却能露出安心的神色呢？

斑斓的色彩迅速的掠过，很快就又变成了黑暗，而她的鼻间又再度充斥了潮湿的泥土气息。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存在，是没有母亲的张龙潜不太明白的存在，但是，却不应该是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存在。

张龙潜不能理解，而苍炎的母亲也没有回答苍炎的问题，她只是牵着苍炎背过身去，就想要往前走。

苍炎那原本规律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四周蓦地静了下来，这让张龙潜有点不安，但知道这还是苍炎的记忆之中，即使不安，她也没有下意识的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