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义深重（1/2）

老道不停与沿途熟息的乡人打招呼，好不容易再次回到傻乎乎四处张望的朱道临身边：“走吧，船来了，要看等进城后让你看个够。”

朱道临咧嘴一笑，跟随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道走下码头，等候船上的人下完立刻上船，一刻钟不到便登上南岸码头，径直走向高高镝楼下的金川门。

朱道临感激不已：“道叔，您老为何如此帮我？”

徐徐袭来的萧瑟秋风、漫山遍野随风起伏的枯黄野草、身后苍茫巍峨的幕府山、前方浩瀚奔腾的宽阔大江、远方雄鸡的啼鸣和四周鸟雀的欢唱……所有一切都在清晰无疑地告诉他，此时此刻他置身于一个真真切切的现实世界，真实得令他怦怦急跳的心脏隐隐刺痛。

“先去书院街的成衣铺子，给你买两身衣服和鞋袜，然后去朝天宫拜访几位同门，略微歇息填饱肚子之后，再去城东两位居士府上化缘，酉时之前出城返回我那山野道观。”

和气的老道在店掌柜殷勤的迎接下付了三钱银子，两名年轻伙计很快就领来辆车轮硕大的敞篷马车，与店掌柜一起恭恭敬敬地请老道和朱道临上车，最后还大声交代车夫尽心伺候，小心驾驶。

老道幽幽叹了口气：“谁让我觉得你小子投缘？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是何来历，将来又到哪里去，但我能确定你与我道门渊源深厚，兼之你相貌堂堂，坦诚稳重，龙行虎步，骨相清奇，人品也不错，值得我帮你，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朱道临频频点头，双眼一直在密切观察，不停地将眼前的一切与脑子里的各种记忆进行对比印证，直到马车进入十字街口拐入鼓楼方向，朱道临才虚心地询问老道：“道叔，咱们这是去哪儿？”

老道吩咐车夫转到书院街，再次面向双眉紧锁的朱道临低声劝道：“如果你愿意，等会儿我请朝天宫的掌院师兄辛苦一下，以我上清道门的名义去应天府为你求个度牒，估计三天时间能办下来……”

悠悠长叹之后，心中百味陈杂的朱道临再次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青黑色的金刚圈，沮丧地转过身走下山岗，朝着山脚下腾起炊烟的残破道观漫步而行。

朱道临怎么也没想到，独自栖身于荒郊野岭的寒酸老道竟然有这样的人缘和威望，感觉自己低估了老道的能耐，猜测老道很可能是来自茅山祖庭的上清一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当不起真人的称号。

老道眼珠一亮：“有见识！小子你还没告诉有何打算呢，留下来还是等会儿就走？”

朱道临紧张了，又不好意思厚颜哀求，只好闭紧嘴巴沉默以对。

朱道临沉思片刻：“进城用不用路引，或者别的什么身份凭证？”

突如其来却又匆匆而去的一阵秋雨，将天地间渲染得一片迷蒙，喷薄而出的暖阳透过飘荡于天地之间的袅袅晨雾，将浩荡东去的大江和雄浑逶迤的幕府山照映得格外绚丽。

老道睁大了眼睛：“简直是痴人说梦，你脑子没糊涂吧？”

朱道临连连摇头：“不瞒您老，小子尘缘未了，这辈子恐怕与道门无缘了，虽然眼下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但有手脚还有把力气，只要勤快些，总会有办法的。”

“先将就穿一穿吧，要是没地方去，不如跟着我一起修炼如何？大富大贵估计指望不上，口袋里时常揣着十两八两碎银还是容易办到的，总比你没头没脑去找份活干要轻松自在得多。”

穿过熙熙攘攘的城门洞，宽阔的石板街道出现眼前，街道两边酒肆商铺栉比鳞次的，高高挂起的旗幡和制作精美的招牌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连接不断的大车，好不容易跟随老道进入街口的马车行，朱道临竟然看到了一排轿子和数辆做工考究的封闭式马车。

老道非常有耐心，边走边向朱道临介绍各城门的历史典故，进入城门时，不但没有像普通民众那样遇到官兵的刁难，身材壮实的官兵头目还恭敬地向老道问好，尊称老道为真人。

朱道临回过神来，整理一下脑袋上的包头巾笑道：“若是在江边那座矮岗上架起一座长江大桥连接北岸，您说是不是方便很多？”

朱道临停下脚步：“不错，依山傍水，曲径通幽，够清静的，可惜南面那座小山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里外的小河和村子，看不到虎踞龙盘的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