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君北寂（2/2）

顾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将这句话牢记在心中。

但是洛萧尧的悟性比不上他。洛萧尧总是和君北寂切磋，棋艺，茶艺，还有阵法。洛萧尧不会炼丹，也不会精神控制，他会一些剑法，剑阵，他是天剑峰上最杰出的人，那个和他比起来黯淡无比的师弟孤自鸣都可以担当一峰之主。

顾衫的面貌随着长大有些偏中性，雌雄莫辨的美，和洛萧尧有些相似，但是却不至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那双眼睛，确实像的很。君北寂认识一个人，从眼睛开始，才会这么说。

“所以，她说我是她的后人？”顾衫猛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起那些对话，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片段。

谢熙言没年都会交给君北寂一些灵药，因为重塑经脉后需要灵药才可以恢复的更好。这些灵药，七叔告诉他很难找，也许集昆仑之力来找，也是艰难无比。

七叔和君北寂从来不曾迷茫过，他们从来都无比的清醒着，就像这天，像这天道。

夕阳西下，君北寂从藏书阁出来，看到七叔身边有一个女子。他只看到了侧脸，温和美丽，像是，多年前那个母亲的脸。等到女子正面看到他时，君北寂发现这张脸很熟悉，就像是，君北寂想了一下，觉得就像是洛萧尧的脸。

君北寂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旧事了。他六岁来到昆仑，跟着凌逸清学习。凌逸清总共三个徒弟，他是关门弟子，师兄们都在外历练。

君北寂再也没有见过皇后，凌逸清，他后来的师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君北寂出生的时候，天地异象，房子上空凝聚着五彩祥云，龙飞凤舞，好不玄奇。君北寂不是修真世家君家的孩子，虽然他也姓君。

七叔告诉君北寂，去年已经把最后一批药用完了，昆仑集全派之力，都找不到药了，谢熙言为此大发雷霆，准备自己出马去找。

只是，不知道，这一夜，又有多少人能够有个好梦？明天，又有一批外门弟子将要放出山门，到昆仑分部学习或者工作。

洛萧尧如此，舍弃了小情小爱，勇敢赴死。顾清歌却为了爱情，不顾女儿没人抚养，追随而去。

皇后看到凌逸清的时候失态了，她叫他，“师兄，你终于来了。”凌逸清很冷漠，面无表情。

夕阳的光辉洒在君北寂，顾衫和七叔的身上，带着一地的寂寥和沉默，逍遥离去。月亮慢慢显了出来，三个人中顾衫最先从刚刚那种无比诡异的宁静中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才是一直没醒的那个。

或许是三千红尘世界，他们通过红尘珠，到了他想象不到的远方。

君北寂不寂寞，他一个人做很多很多事情，看书，打坐，练剑，研习阵法，下棋，品茶，制符，炼丹，精神控制各种事物，推演星辰变化，从来就没有感觉寂寞过。

顾衫又转过头去看君北寂，出乎她的意料，君北寂自主的开口了，“你是......洛萧尧的那个女儿。”君北寂说完貌似想表达什么，想了想，决定皱一下眉头，来表示自己现在的蛋疼。

“我是你的先辈，洛萧尧的故人，君北寂。”君北寂说道，夕阳拖长他的影子，原本那种高高在上飘然欲仙的气质突然显得有些人气，有些寂寥。

七叔只笑不语。顾长风，那个孩子，倔强的就像是一头炉子的孩子，昆仑的老人们都是知道的。如果说谁和洛萧尧最像，性格上，只能是顾长风，也是这样，顾衫才会被寄养在顾长风那里。

顾衫惊讶了一下，笑道，“我的父亲是顾长风。他也有一双漂亮的桃眼。”

君北寂也是知道顾长风的，是他给君北寂传来洛萧尧赴死的消息的。君北寂记得那双桃眼，记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沧桑和决绝，还有一股未知名的暗涌。

早晨来的，现在已经夕阳西下了。顾衫和七叔谈天说地，好不畅快，当然大部分是七叔在说。

君北寂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赴死了。他们是忘年交。在君北寂十岁结婴时，洛萧尧的死讯传来，君北寂结婴失败，境界退到了筑基期。

君北寂很喜欢看书，他总是在藏书阁，如果说藏书阁有个特例，没有贡献点也可以去看书，而且是唯一一个被七叔尊敬无比的对待的人，这个人就是君北寂。君北寂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从来不问，也不好奇，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条固定的轨迹，而他想沿着轨迹走下去，不想中间发生任何意外。可是洛萧尧成为了一个意外，凌逸清成为了一个意外，谢熙言也成为了一个意外，七叔也是。

她完美的不真实，不像一个真人了，她不会吃醋，但是她会装作醋意大发，她的情绪，至少表现出来的部分，完美到极致。

“你好。君前辈，我是顾衫。”顾衫认真的回道。

如果是顾衫看到，她会说，这是爱。然而君北寂没有爱的概念，所以他不知道。

而顾衫，自然是礼貌的说了再见，撒着欢滚回了天剑峰。

“洛萧尧是天剑锋峰主孤自鸣的师兄。”七叔解释道，他慈爱的看着顾衫，就像看着当年那个在藏书阁和他扯皮的孩子一般。

顾衫已经被这句话的信息量给吓哭了，完全不知所措。

君北寂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到底怎么笑？”也没有笑出来。

他守着一代代的昆仑，百年，千年，万年，千万年，就这么一直守下去。当昆仑不再时，他负责埋葬昆仑的最后一代和他自己。

凌逸清来看君北寂，带他去了昆仑后山，去了黑暗森林的內围，见了两把剑。剑说，“带他去造化炉那里，重塑经脉。”

月光下，君北寂走向了玄峰专属于他的地方，那个地方比一峰之主的规格还要高上许多，是整个昆仑最好的修仙的地方，君北寂住的理所当然。他，本来就在规则之外。

昆仑是一个改变人的地方，即使是几乎和天道完全平行的君北寂，眼里也有了一丝温度，也有了一个牵动心绪的朋友，也许还会有更多。究竟是好还是坏，谁又能够说的清楚？

纵然顾长风和顾清歌都不算昆仑人了，但是昆仑却始终为顾长风留了他的位置。二代弟子称洛萧尧一句洛先生，也称顾长风一句顾先生。

但是，怎么说呢，君北寂不认为她是爱皇帝的，她对自己都要比对皇帝真心，因为那种温和不是假的。

于是他问道，“你和洛萧尧有什么关系？”君北寂眼睛微微眯起，面无表情，在夕阳下，却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神明。

顾衫和君北寂都不知道子清是谁。但是没有人问，顾衫是敏感的感觉到这句话涉及到了一个她现在不该碰的领域，而且这句话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君北寂则是感到了然，似乎一开始就该这样，他本来就不在这规则之内。

他的悟性很好很好。昆仑外门有个雕像，是洛萧尧的，十岁就成就了金丹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