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谷雨及时赶到,用热水把江临的舌头拯救下来。
底下众人龇牙咧嘴地笑。即便是如此威严的江成,也镇不住。
亏得是谷雨来得及时,要不然冻久了,舌头会掉一层皮。
江临跟着爹爹回了大帐休息,谷雨倒了些温水递给江临。
映枝倾过身,指指他的嘴,示意他还好不好。
江临放下手,低着头。
方才他们在校场,二人比箭,隔着老远的距离和呼啸的北风,就连江临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射中红心。
他三箭放出去,雪花越来越大片,粘在眼皮子上看不清,可对边的袁帧气喘吁吁跑过来讲:“两箭都中了红心!一箭偏离了三寸。”
江临心中早有把握,那一箭就是突然变强的北风刮歪的,
这种情况无法避免,除非是老辣的弓箭兵,或者臂力过人。
能偏离三寸已是很好了。
当时江临抬起头,瞧向映枝,放宽了要求。
“天气不行,连我都做不到回回正中红心,你三次只要能中一次,就算你赢。能中箭靶,惩罚就作废”
映枝一阵无语,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班门弄斧。
众目睽睽之下,映枝搭箭控弦,一箭接着一箭,嗖嗖嗖三声飞驰而过。
江临眉头蹙起,刚要说这样射箭是不可能射中的。只见袁帧从远处匆匆跑来,一双眼晶亮。
“全中红心!全中!”
江临的脸噌地涨红。
映枝的曾经,那可是每天都会用弓。若是比试刀法或摔跤,铁定输,比箭术,铁定赢。
她闷闷地笑出声,瞅着江临调侃道:“没关系,只是天气不行,连我都没法保证回回中红心,你三次中了两次,惩罚作废吧。”
身边的少年郎们乐得发狂,纷纷学着江临曾经的语气,唏嘘道:
“男子汉一言既出、一诺千金、驷马难追,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江临的脸绿了。
坐在首座上的江成听完故事的始末,不仅不心疼江临,反而哈哈大笑,端着热茶问:“临儿现在觉得如何?”
江临羞愤欲死,手指在桌子底下绞在一起,抬眼偷偷瞄映枝。
现在他脸疼,舌头也疼。
他相信那山虎是他二姐射杀的了!
千真万确!
谁要是还敢跟他说不是,他就亲自把那个人的舌头黏在铁栏杆上!
“……我错了。”江临缩着麻痛的舌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
江临大舌头已经有好几天。因着连续下雪,外头又传来西边闹瘟疫的事,江成准许他不去校场。
这些日子里,映枝又接到了长宁公主的邀约贴,还不止一次。上回去了城东的佛寺,这回约在曲水兰阁。
水倒是都结冰了,地上覆着厚厚的雪。
江临也跟着映枝来,爹爹耳提面命嘱咐他照顾好姐姐。
说来也奇怪,映枝最近都没见着子瑕,可长宁一位帝王家的公主却能常常出宫。
长宁公主笑道:“那是因为今年这天儿无情,前些时候西边闹了场瘟疫,皇兄在处理政务,所以比较忙,我出来陪陪郡君。”
实际上是皇兄命她出来陪陪郡君。长宁公主端起热茶,一张笑脸粉盈盈暖融融。
她不能喝酒,映枝也不好喝酒,江临要骑马,更不能喝酒。
映枝听见那陪陪郡君的话,抿着唇笑。
年轻姑娘们凑在一起,定是要聊八卦的。至于江临,不过是个陪场来混吃混喝的小弟。
长宁公主道:“襄平侯府的四姑娘曾杏儿,郡君听过罢?她二哥当年还退了江柔姑娘的婚。”
是这样没错,映枝清咳一声,没说娘亲之前的打算。李元善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
“她们何时成婚?”映枝点头问道,“怎么就突然没了消息。”
明明之前娘亲还说去查那李元善的籍贯,后来就没了下文,再后来,这事儿都被她忘在了脑袋后面。
长宁公主眼儿一转,压低了声音道:“这事我还是听人说的。就在昨天,襄平侯请那李李状元到竹泉阁里饮酒,半道上撞见个妇人带着孩子,当场扒着李公子的衣裳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叫夫君。”
映枝心里一咯噔,她昨晚可没听娘亲说这事。
娘是被瞒着了,还是正在暗地里解决?
谨慎为妙。
映枝压下疑虑,又问:“那李状元如何?妇人又怎样了?”
长宁公主说:“李状元被扯烂了袍角,当街斥责那妇人。襄平侯还当是哪儿来的疯婆子,守城的侍卫也说他们曾经见过这妇人,就赶她走了。”
映枝听罢,面上绷着不动声色,一根根细白的手指渐渐捏紧。
此事应当赶紧通知娘亲,赵氏之前精神恍惚的模样还在脑海里。
万一赵氏见她夫君无情,生了寻死的心思就不妙了。
她眼睛瞥到楼下的谷雨,霍然站起身道:“公主先喝茶,我去更衣。”
“去吧。”长宁应了声。
映枝急匆匆地下楼。
兰阁的小楼风雅,不做那火墙,只是摆了各式熏炉,室中不但不冷,反而暖得正好。
长宁转过头,只见江临坐在桌对面,翘着脚,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江小公子?”长宁眼底滑过一丝恶意,“你姐姐回家了。”
江临蓦然惊醒,左右两顾,发现并没有人。
“什么?”
他呆滞了一瞬,霎时眼眶都急红了,大步越过长桌,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口。
马车依旧在那里,车夫还在悠闲地給马刷毛,一点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你……”江临倒有了些起床气,怒目而相。又忽得想起眼前人是公主,死死咬着牙。
哼!
长宁公主咯咯地笑,掩着唇的帕子都在颤动。
这笑声绵软,却在江临耳里却像针刺。
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嘴里憋了好久,蹦出来一句:
“要不是看在我二姐的份上,我现在就走了!”
长宁公主听他大放厥词,不但不伤心,反而笑得更欢快。
“要不是看在郡君的份上,本公主现在就治你的罪啦。”
江临一口血憋在胸口,同是皇宫里出来的,怎么她就如此刁蛮!!
*
待映枝回家时,李氏坐在正堂里。
“枝枝回来了,快过来。”
声音平静,却似有暗潮汹涌。
堂外照进来冬日的阳光,带着冷意,映枝跨过那道光影明暗的线,就听得李氏道:
“赵氏,她把孩子安顿好,然后一个人去城南的荒郊上吊了。”
映枝惊得瞪大眼,她的担忧果然没错!
“娘。”江柔突然插话,无奈道,“您怎么就说话大喘气呢……”
李氏皱眉,摆摆手,越说越气:“还好枝枝及时派谷雨回来了,我赶忙差人去看。”
“她留了封遗书,可算是循着踪迹找过去了。之前她并未同我讲,她在街上遇见李状元一事。”
“但依着我早上收到的这封信,要说李元善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还不认账?!”
啪——
李氏把一张纸拍在桌上,那上头白纸黑字写着赵氏家乡里正的供述。
“你们说说,这还能是假的?”
堂中一片寂静。
映枝叹了口气,安抚道:“娘别为这样的事气坏了身子。”
她走上前拉着李氏的手,轻轻捏了捏,笑道:“赵夫人没事就好,人救回来最重要。这些李状元的事,娘亲不都有法子解决嘛。”
李氏看着眼睛弯弯的映枝,心里那口气顺了一点。
映枝再接再厉道:“娘亲,赵夫人之前好像就恍恍惚惚的,脸色也不好,要不要……找同心堂的大夫给她看看?”
“我曾经害风寒的时候,心里头就总觉得很闷很闷。所以呀,身子好了精神头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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