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侍婢将前后因果说与她听。
山崩地裂不过如此,福安乡君面色煞白,六神无主道:“那……那现在该如何……如何是好?”
“夫人唤乡君回府。”侍婢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乡君快走吧!”
福安乡君提着裙摆急匆匆而去。
女学向来清净的长廊上,十几个侍卫小心翼翼地推着车,车边严严实实地裹着厚布、
车轱辘在木制的板上辙出声响,不仅是莲院的贵女,几乎整个女学的姑娘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议论纷纷中,突然插进来一句。
“都是翰林院运过来的古籍残卷,是我爹拜托岐阳乡君修复的。”
众人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蒋期渺站在长廊边上,她昨日偷听到爹爹的决定,就赶紧给映枝递了信,没想到映枝真去找爹爹了。
大家都知道蒋期渺的爹是翰林掌院。但岐阳乡君不是连诗三百都读不全吗?难道还能修复古籍残卷?这两天女学有点类似的风声,但谁都没亲眼见过那岐阳乡君做那事儿。
况且福安乡君早说了,岐阳乡君没什么本事,进女学进书舍,都是被自己的姐姐带进去的。
她们也想一进书院就能去莲院,也想有这么一个姐姐。
“人家从小跟着大隐岐伯,不是白活了这些岁月好么。”蒋期渺撇撇嘴,却很满意。
她从小就喜欢看些乡野异闻,当初听到京城里来了个骑白鹿的仙子,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
当时她想,岐伯去世绝不叫去世,那叫飞升,而仙子下山也绝对是为了却尘缘。
可谁知等仙子进了女学她才醒悟,什么仙丹都是谣传,一时间失望透顶。关键是,乡君还带来那个终身不嫁的姑姑教莲院。
待昨日问过父亲,蒋期渺的心中才又升起一点点希望,乡君为何自幼学先秦古字?岐伯为何精通此道?或许他真活了八百年……
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乡君。蒋期渺昂首挺胸回了莲院,她一推门,发现站在堂前的并非姑姑,而是名满京城的江柔姑娘。
江柔板着一张脸,手持书卷,扫视众人。她才学礼仪无可挑剔,是京城勋贵圈子父母口中贵女的榜样。
平时大家都说江柔看起来老气死板,太过端庄,但此时站在学堂上,身上的老气就变成了威势。
众贵女再也不敢像从前蒋夫子在的那般窃窃私语,一个个正襟危坐,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待到午间,所有人都知道福安乡君家中出事了。
“说是太傅贪赃枉法,买卖官位,还欺瞒圣上。”
“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福安乡君把残卷偷出来,放在岐阳乡君桌上的。”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谁敢说呀!”
待映枝从书舍出来透透气时,发现蒋期渺站在院门口。
映枝微微惊讶:“蒋姑娘?”
蒋期渺取出怀中的木盒,行礼正色道:“我此来是向乡君赔礼的。”
说罢上前直接把盒子塞进映枝怀里,她昨日和爹爹说明自己误会乡君一事,爹爹就给她挑了私库里前朝丹青圣手的名作。
映枝一愣,连忙说不要紧,莲院中的贵女里,反而蒋期渺对她最好了,起码从没嘲笑过她。
蒋期渺一脸严肃非常诚恳,映枝觉得很逗趣,抱着木盒又和她聊了几句。
“乡君的师父,为何精通先秦古字?”蒋期渺试探。
师父说过他年轻时就对古籍甚是喜爱,在战乱中收集了不少残卷,这么好几十年,才得以精通。
映枝答道:“是因为师父专注此道,多年累积。”
蒋期渺听见“多年”一词,心中一跳:“那是多少年?”
师父没有和她说,映枝微微摇头,缓缓道:“我不太清楚多少年,但应该是很多很多年了……”
甚至比她活的岁数都久。
果然!蒋期渺倒吸一口气,她的推断没错,岐伯一定是活了八百年的仙人。
那岐阳乡君岂不是……
蒋期渺两眼发光:“乡君!我先回莲院了,我们下次再会!”
映枝愣愣地挥手,蒋姑娘为何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样?
已经快正午了,映枝拍拍怀中的木盒,准备回家,
一回家,映枝就收到李氏递给她的贴子,长宁公主请她同游清远观,就在三日后的沐休。
李氏好奇问:“枝枝是怎么认识长宁公主的?”
“我在女学见过长宁公主一面。”映枝看着李氏疑惑的脸,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清远观分明就是子瑕同她说过的地方。
三日转瞬即逝,到了沐休日这天,映枝到点站在国公府门口,就远远看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街道那端驶来。
“乡君请。”车上的内侍撩起外帘,映枝辞别身边的爹娘,带着谷雨上车。
车厢里头很是宽敞,她依稀听见父亲和那内侍寒暄的声音,眼前锦缎织成的内帘厚实不透风。
这是盛夏,为何不换上薄纱?
侍婢撑杆挑开,露出里头靠在软垫上的姑娘,她身型小巧,面色苍白,腿上还披着白狐毛软毯。
这个车厢里密不透风,对映枝来说有些闷。
“见过长宁公主。”映枝道。
长宁公主笑道:“乡君不必多礼,快坐吧。”
映枝从善如流。那句“公主为何邀请我游观”从嘴边滑过,又咽到肚子里头。
“可是车中太热了?”长宁公主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她接过宫人捧来的茶道:“乡君也喝些吧。”
映枝看着对面杯中氤氲的热气,再看看自己杯中的解暑凉茶,饮了几口道:“是有些,臣女……其实更习惯骑马。”
“我也想骑马。”长宁公主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她今年不过十三的年纪,但也病了十三年。
“可我离马最近的时候,也就是坐马车了。”
软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映枝看着对面姑娘带着病容的笑脸,微微一怔,一种怜悯的情绪悄悄爬上心间。
她往怀里一摸,取出个小瓶子。
在山中打猎时总有受伤的时候,随身带着师父搓的丸子,早已是她的习惯。
映枝递过小瓶道:“这个送给公主,公主要保重身体。”
长宁公主双眼睁大,旁边的宫人道:“乡君,公主所用之物皆出自宫中内库,这私下里的……”
“无妨。”长宁公主摆摆手,打断了宫人的话。
“多谢乡君,这丹药是什么?”
映枝笑眯眯地说起了师父起的名,子瑕献丹时曾将这丹药说成延寿丹,要是真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那自己屋里的一大盒岂不是能让人活到八百岁?
话匣子一下被打开,两人兴致勃勃地说了好些事。
不一会儿,车居然停了下来。
有几道马蹄声嗒嗒而过。
发生了什么?
映枝心里疑惑,刚要问出口,只见帘子被一点点挑起,
帘底是官道旁的石子,夏末的郊野草色还青,清风吹进来,令她精神一振。
“外边日头正好,乡君可想,出来走走?”
声音温和,尾音却挑起,是带着笑的问话。
岑瑜站在帘前,一身玄色骑装,墨色的眼瞳中映着天光,正笑着看她。
“我就知道子瑕你要来。”映枝也忍不住笑了。
外头的天色的确好,连风都透着草籽的味道。她都能想象这个时候出去,会有多快活了。
映枝微微偏头,忽然看见白狐毛毯的一角,心里那点飘忽的念头顿时消散。
“多谢子瑕,不过今天就算了,我陪陪公主。”
映枝对着长宁公主露出一个笑,却见长宁公主忽然一愣,转而扶额道:“乡君快去吧。”
映枝连忙摆手:“和公主闲聊也很有意思,至于出去走走,待会儿上了清远观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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