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终于爱情(1/2)
每年秋日狩猎都在七日左右,狩猎比拼过去,剩下的几日以皇帝考练军营众将士为主,其余无关人等,均可自行娱乐。
郭娆昨晚献舞,名声大噪,到了翌日,几乎全猎场都知道了魏国公府有位貌美善舞的表小姐。
譬如此刻,她在猎场上与人散步,不时都能迎接到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
这处,郭娆眼睛忽闪水润,两颊微红,但这却不是被人盯的,而是像怀着什么少女心事,因此步子也迈得缓慢。
远处隐约的士兵操练欢呼声阵阵传来,却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咬着唇,脑子纷乱,一路打着心理战,终是比不得旁边人有耐力,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率先停了下来。
下一刻,旁边人也顿了步子,高大身影覆了她半身。
她微微一抬头,就撞入了一双幽深凤眸里。忽然就忆起,昨晚也是这双眼,紧盯着她,明亮不可忽视,让她一夜辗转难眠。
忽感心口发烫,一阵扑通乱跳,但她的眼睛却没像昨晚一样移开,眼底甚至带上了些罕见的小羞涩。她双手不由自主绞在一起,鼓起勇气忐忑开口:“……昨晚……我跳的舞好看吗?”
虽是询问,眼神却满含期待,还带着些紧张,就像个急待夸赞表扬的孩子。
季瑜看着女孩红如桃花的脸,脑子里晃出昨晚她侧头抬头勾出的妩媚浅笑,扭动的柔软腰肢,还有纤长的洁白双腕,心头那股子火热猛然又涌上来,竟控制不住地喉头一涩。
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有些蜷缩,迫使自己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他点了点头。
郭娆见他点头,雀跃起来,忍不住翘起嘴角:“那我跳得好看,还是柳三姑娘跳得好看?”
话里不乏较量的意味,而且很自信。
季瑜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不由莞尔,这小狐狸惯会寸进尺的试探。只是她双眼亮闪闪,仰头期待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让他心中一荡,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昨晚我被人缠着拿吃拿喝,供祖宗一样,哪里腾得出空去看别人?”
没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倒觉出几分可惜,就像没看见柳如宛跳舞很遗憾似的,郭娆心中一堵,脸色立马变了。柔弱小女子不复存在,她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怪我没让你看了?”
美人嗔中带怒,脸上还蕴了几分委屈,季瑜心尖一软,顿时捉弄不下去了。
他满眼含笑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赶忙轻声慢哄了几句,最后又道:“娆娆,其实你不用与别人比,不管她们怎样,在我心中,你才是唯一的。”
又补了句:“怎样都好看。”笑好看,哭好看,怒好看,跳舞更好看。
郭娆不曾想性子这样清冷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哄她。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心情却立马转晴。
唯一。
郭娆舌尖绕齿,慢慢回味这个词,半晌后,心间不禁涌上一股蜜意,甜丝丝的。
两人散步,亲密说话的模样,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永乐正看着陈大公子变戏法,本来心情愉悦,不经意瞥见这个画面,欢呼喝彩的笑脸顿时变得怏怏。
旁边人似乎察觉不到她的不开心,还在一个劲地拍手叫好,变声的公鸭嗓吵得她耳朵疼。
如此不识眼色,望着他兴奋得忘乎所以的脸,永乐眉头一动,忽然低了头,脚抬起,猛地使劲踩下。
“啊——”一声惨叫。
围着看戏法的小姐公子纷纷看过来,就见果石青捧着脚,倒坐在椅子上,疼得哎哟叫,哪还有一点看戏法的激动。
“你——”果石青怒指着她。
永乐眉一扬,双手抱胸,“我怎么?”
果石青清楚这小公主刁蛮起来不讲理的模样,敢怒不敢言。
见他小媳妇似地抿着嘴,永乐心情好了些。
她走过去,向郭娆那边抬了抬下巴,问他:“喂,果石青,你觉得郭娆漂亮吗?”
果石青吸气揉着脚,边瞥向她示意的方向,闻言不禁翻了翻白眼,也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阴阳怪气起来了。
他哼哼道:“当然漂亮了,如果不是看那世子不好惹,我昨晚就想坐小姐姐身边,跟她谈天说地了。”
长得天仙似的,跳舞又好看,除了身子骨纤细一点,简直比他们的草原女神娜安珠还无可挑剔。
不过看永乐瘪了嘴又郁闷起来,就像水里欢快的鱼儿误上了岸,半死不活蔫巴巴的,还是没跟她计较,大人大量安慰了句:“其实你也长得不错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除了脾气坏点,比他那黑心肝小眼塌鼻的妹妹不知可爱多少。
“呵!”永乐冷笑了声,跟他呆在一起这几天,早摸透了他的性子,挑剔好吃又懒惰,惯会卖乖耍滑。
见她不信,果石青有些受伤,不顾脚疼凑到她身边,这次语气端正了些,“公主,我是说真的。还有,你就放弃那魏世子罢。那种心思深沉阴险的人,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也玩不过他!”
性格这样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在一起,除非魏世子对她肯像对郭姑娘一样无限包容纵着,不然肯定没有好结果。
永乐本来没甚精神,一听这话,顿时眯了眼,咬着牙瞪他,“你再说一遍,谁心思阴险?”
季瑜哥哥只不过性子冷了些,就算不喜欢她,她也容不得一个小奴才这样编排他。
好心劝告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察觉她语气不善,果石青向后一缩,讪讪回:“……我,是我……我心思阴险,我不安好心,公主……咱不说这了,好好看变戏法行吧?”
他发誓,以后再多管闲事就是猪。
见他识趣,永乐哼了声,没再和他计较。
就在这时,一堆围着看陈骁兰变戏法的人发出一声呼喝,永乐好奇转头,就见陈骁兰笑着伸展双手,一甩袖,右手再次呈于前时,掌上多出了一只鸟儿。
他抬高手将鸟放走,又一动袖,这次数十只蝴蝶从他双袖中翩翩飞出,五颜六色,夺目好看。
永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自言道:“没想到这陈骁兰还真有两下子!”
另一边,郭娆被季瑜亲昵的话撩得双颊绯红,眼儿晶亮水润,正欲语还羞想说什么,一阵喝彩掌声却忽然传来,打断了情意正浓的氛围。
她稍稍侧了头望过去,就见一群年轻男女围着的中间,一蓝衣男子展袖变蝶,蝴蝶群散翩飞,如百花大绽。
脑子里忽然就闪过帧帧似曾相识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郭娆眼眶渐红,死死盯着男子。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强烈注视,陈骁兰抬头向她看来。两厢对望,后者微一颔首,友好微笑,疏离却有礼。
郭娆嘴唇颤抖,下一刻就要抬步过去。
这时,却有一只手攥住了她,力量非常大,如铁禁锢。
郭娆茫然抬头,却是季瑜。
他一言不发,眼里却闪过抑郁,瞥过陈骁兰,再看她,不动声色问:“你怎么了?”
郭娆没发现他的异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神情恍惚,但更多是激动。她没答话,反问道:“他叫陈骁兰,是今年才入京的,对吗?”
季瑜眼中看不清情绪,抿着唇: “他父亲是陈肃,任山西布政使八年,今年四月升迁,陈家所有人都入了京。”
顿了一会儿,他目光如鹰,紧紧攫着郭娆,似要将她的所有表情看个透彻。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柔,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与试探,“怎么,你认识他?”
郭娆垂着眼睫,山西?
山西在北方,离凤阳比京城还远。
郭娆倒退一步,眼里闪过失望,是她冲动了。
郭攸已经死了,落下山崖,死无全尸,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戏法,当初她也是找人教的,再自己教给郭攸玩,既然她可以学,别人又为什么不可以?
陈骁兰会这个蝴蝶戏法,不过是巧合罢。
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郭娆苦笑摇了摇头,垂着肩膀,周身无形显出几分落寞哀愁。
她眼里欢喜的星子逐渐失去光彩,到最后如枯木寂寥,季瑜一直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直觉告诉他郭娆心中有个很重要的人,她见不到他,却一直惦念着他。而且这个人可能和陈骁兰,不,是和陈骁兰变的戏法有关。
有个惦念的人。
季瑜眯了眯眼,瞥过数人捧的蓝衣男子,面色很淡,心中冷意一闪而过。
走到一无人处的树林时,他停了下来。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呼啦风声。季瑜抬手捏起她的下颌,临近逼问:“你现在在想着谁?”
郭娆眼里泛有水光,被迫与他对视,泪眼朦胧。
隐约看见他的眼中像有怒意翻腾,煞气外露,凛冽逼人。
在一起了这么多时日,郭娆慢慢了解到,其实季瑜是个很霸道的人,占有欲很强,特别是对她,他很不喜欢她将他以外的人紧紧放在心上。
若是以前,这个时候她可能会惧他怕他,但现在,她却没有怯意,甚至总忍不住和这个男人亲近。
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些内心的脆弱,她贴近他,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闭着眼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想要汲取一些温暖。
“季瑜,我现在很难受。”声音有丝哽咽,含着孤弱无助。
季瑜最受不得她伤心难过,当即身子一僵,凛冽霎时散去。他垂眸凝着怀里的人。
郭娆缓缓地说:“我五岁生辰时,父母带我去看花灯,在街市上,我救了一个小奴隶。小奴隶不爱笑,不爱说话,还喜欢咬人,对谁都充满防备。”
“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却狠狠咬了我一口,那时我就发誓再也不找他玩了。可是后来,我失足落水,那么多兄弟姐妹都在,却只有他毫不犹豫入水救我。”
“我父亲很喜欢他,还收了他为义子,一直带在身边教养。”
“我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但我一直知道他很孤独,为了让他敞开心怀,我找了凤阳最有名的师傅教我变戏法,然后想方设法哄他开心,后来他终于肯喊我一声姐姐。”
郭娆从他怀里抬头,眼眶湿润:“去年五月,他和父亲远去西域行商,在那里他还给我写了信,说要给我和娘带好多好东西。为了赶上我的生辰,他们快马加鞭往回赶,我一直期待着,期待着……”
“但最后迎接的却是衙门送来的一具父亲棺椁,还有……还有小攸掉落悬崖,死无全尸的消息……呜呜……”
听她伤心啜泣,季瑜心中那无端的嫉妒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只余对她的心疼。
只是在听到小攸时,他眉梢微动,垂眼看着怀中颤抖的女孩,终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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