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2)
“那我们就去帮师尊。”范无慑道,“师兄,让我试试,若我真的能驾驭乌雅,我们就走,好不好。”
解彼安满脸难色地看向窗外,其实从这里并不能看清什么:“无慑,你冷静一些,这太冒险了。”
“我是仔细考虑过的,现在是非常时刻,自然要用非常之法,只要我们能阻止祁梦笙,乌雅的事,可以慢慢查,我们只是借用一下罢了。”
解彼安剑眉紧锁。
“师兄。”范无慑循循诱导,“我也想尽快知道师尊的情况,留在这里,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啊。”
解彼安似乎被说动了。他太担心钟馗了,生死簿上说钟馗阳寿将近,这世上能伤钟馗的人本是寥寥无几,他一开始戒备李不语,现在看来,祁梦笙更危险,尤其青锋剑还被缴了。越想,他就越害怕。他想马上赶到师尊身边。
解彼安咬了咬牙:“你有几分把握?”
范无慑的眸中闪过精光:“试试就知道了。”
“外面有无量派的人把守。”
“不足为惧。”
解彼安皱着眉,显然还是踌躇难决。
“师兄,交给我吧。”
“无慑,你真是胆大妄为。”解彼安长吁一口气,“若不是担心师尊,我决计不让你这样胡来。”
“不是胡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范无慑轻轻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坚毅,“我一定带你离开。”——
入夜后,范无慑悄悄离开了冰宫。
凤鸣湖畔有仙盟的人巡逻、值守,他若过去,肯定会被发现,他耐心等着。
这一会儿,冰宫内突然传来火光和爆炸声,有人大喊:“苍羽门的人逃跑了——”
冰宫内接连亮起灯火,仙盟的人纷纷向地下跑去,叫喊声和脚步声彻底搅乱了这宁静的夜。
在凤鸣湖巡逻的人也往冰宫跑去。
范无慑趁机跑到了凤鸣湖边,他抽出汀墨,凌空出剑,裹夹着灵力的剑气劈在那马形的冰雕上,冰雕应声粉碎。
一匹浑身散发着黑死气的骷髅战马再次出现在皑皑白雪中,它前蹄跃起,引颈朝天,于一片黑夜中发出令人胆寒的长嘶。
“糟糕,是乌雅!”
“出事了,快来人啊!”
范无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走到乌雅近前,慢慢伸出手,沉声道:“乌雅,听令。”
乌雅抖了抖高骏的身体,扭过头,漆黑的眼洞直直地看着范无慑。
“乌雅,听令。”
“快来人——”
大批仙盟的修士朝凤鸣湖跑来。
乌雅突然低下头,用鼻子擦过范无慑的手心。
范无慑一跃而起,跳上了乌雅的背:“起!”
乌雅迈开四蹄,朝着冰宫狂奔而去,一群修士狂吼大叫,却没有一个敢出手阻拦,纷纷避让。
那可是魔尊宗子枭的坐骑乌雅啊。没有人亲眼见过百年前的盛况,但每一个修仙界的人,从出生至今被灌输的对于魔尊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这突变让他们完全不知所措。
乌雅疾奔过长长的雪滩涂,身上凶煞的黑死气如燃烧的黑色火焰,在雪地上留下如烟如烬的幻影,它身上的人一身黑衣,面容绝丽却阴寒冷酷,他从容不迫,他气势凛凛,仿佛魔尊行过了百年光阴,踏过了万千枯骨,自地狱归来。
乌雅直接跑上了冰宫的外墙,它简直有飞檐走壁之能。
范无慑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户叫道:“师兄,跳下来。”
解彼安朝下看了一眼,只看到那骷髅马,两腿就开始发软。范无慑居然真的能驭乌雅!此时也没空犹豫了,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他抱进了手里的包袱,从窗户一跃而下。
范无慑一把抱住了解彼安,将他放在自己身前坐好,又在他面上用力亲了一口,接着发出爽朗的笑声:“乌雅,驾!”
乌雅几番跳跃,跑下了冰宫,然后撒开四蹄朝远处跑去,将冰宫和仙盟的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解彼安伏在乌雅身上,简直提心吊胆:“无慑,慢一点,你的伤受不了跑这么快。”
范无慑却充耳不闻。
一百年了,他终于又体会到了当年骑着乌雅这风驰电掣的痛快,仿佛他还是那个天地间唯我独尊的宗子枭,而与他同乘的,依然是他最爱的人。极速的风夹杂着寒冻的雪,吹得他头脑发懵,恍惚间,他以为什么都没有变,时间没有走,那个人也没有离开,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跑过寒暑变迁,跑过沧海桑田,直到天长地久未有期。
“无慑!”解彼安去拽缰绳,却发现那缰绳对乌雅根本不起作用。
范无慑回过神来:“乌雅,慢一点。”
乌雅竟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解彼安心惊不已:“它、它听你的?”他坐在这邪祟身上,说不出的怪异,可又好像除了快许多,与普通的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再一次生出似曾相似的感觉。自从在八卦台受了刺激,他就不停地在各种人事物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他知道是自己的前世记忆在作祟,却无可奈何。
但是,别的也就算了,乌雅?他怎么会对乌雅也有些熟悉感。不对,他肯定是混淆了“骑马”和“骑乌雅”的感觉。而
范无慑用大大的披风把自己和解彼安都裹了起来:“师兄,冷不冷。”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乌雅怎么会听你的?”解彼安想起范无慑说要骑乌雅去泰山时,那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乌雅会听话。
为什么,这可是魔尊的坐骑啊,范无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为何能令魔尊的坐骑听命于自己?
“我有魂兵器。”
“我也有,它为何不听我的!”解彼安的口吻已变得严厉,他觉得,范无慑还有事瞒着他。
范无慑一手揽住解彼安的腰:“师兄干嘛这么凶。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不听你的,我拿出魂兵器,它就怕了,你拿出魂兵器试试,说不定它也听你的。”
解彼安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口气,他声音缓了下来:“真的吗?那等我们休息的时候,我试试。”他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想得太多了,他们的魂兵器上可是有北阴大帝的灵识,没有邪祟不害怕魂兵器,只是程度不同,所以乌雅的臣服,似乎也合理。
“不然师兄觉得乌雅为什么听我的?”范无慑将下巴垫在解彼安的颈窝,亲密地贴着他的脸,“难不成,师兄觉得我有天机符?”
“别说这种话,这岂能做笑谈。”
“有什么大不了,没有主人,天机符就只是个死物,何况还不知道被北阴大帝藏在了哪里。”
“话虽如此,乌雅现世,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不然,李不语也不会亲自出山,足以见此事很严重。”
“他们为什么都觉得乌雅的现世与天机符有关?我觉得乌雅早在罗酆山大战之前就在凤鸣湖底了,昆仑里酆都那么远,难道还有人特意把乌雅送过来?”
“你说的也是。”
“撇开别的不说,乌雅也只是个邪祟,邪祟能被修士控制,也能被修士超度和消灭,乌雅并不可怕,他们怕的,是宗子枭,是轩辕天机符。”
解彼安叹了口气:“是啊。”
“不过,李不语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只要有足够庞大的灵力,就能驾驭天机符,就能变成第二个宗子枭,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天机符是否安全。”
“天机符自然安全,北阴大帝亲自将它封印在九幽某处。”
“某处?是什么戒备森严之地?无论是地狱恶鬼,还是冥将阴兵,谁都想得到这神宝,天机符真的安全吗。”
“没有人知道,就是最安全的。”解彼安道,“希望它永不见天日。”
范无慑微眯起眼睛。
它一定会再见天日,它一定会回到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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