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练习曲25：《风岗》2.0（1/2）

无论是期待的，还是不期待的，都无法辩驳，这一刻他们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在年轻alpha的身上。

看着他如同雷电，刹那间的旋出，似乎就连时间都因此而被搅得慢了些许。

前外点冰跳。

一圈。

两圈。

三圈。

再来一个半圈。

随后落地。

也就三周半（3a）。

啧！

才三周半？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刻，都生出了浓浓的失望感。

穆焕啊！

曾经蝉联了三年全国青少年组a单项目的大神，哪怕心里再是对他目前遭遇唏嘘，但依旧不敢去贬低他曾经获得过的荣耀。甚至早已默认他回到国家队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么一个大神，在他进入国家队之前，就已经可以完成4a动作的一个“传说”，如今在国家首都的滑冰馆里，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竟然只跳了一个3a？

果然是废了。

有人在心里暗笑，与身边人说话：“只是3……”

然而话没说完，完成3a的穆焕稳稳落地，双腿交错了一瞬，身体微微弯曲，好似坐在椅子上，同时支腿再次用力，双腿同时离冰。

却是在眨眼的功夫又接上了一跳。

毫无疑问，这是后外结环跳，动作标准的毫无疑义，哪怕是新手都能够看懂。

明明没有太多时间准备，感觉上一切都发生了太快，但穆焕还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再次起跳。

旋转。

一圈。

两圈。

落地。

哦！

是后外结环跳两圈。

“呵！”有人轻笑，还以为接上了多牛逼的一跳，结果只是3a+2lo吗？

就这动作，省队的队员平时里训练，完成率都是在80%以上，你一个国家队的队员，就给我们滑这个，唬谁呢？

显然，穆焕今天没有兴趣唬人，也不高兴继续低调地发展。

都已经进国家集训队了，总要滑出些成绩，才能够报答于教给的机会，留在国家队不是吗？

随便滑滑？怎么可能！他今天的动作可都是精心编排，节目分和技术分一样不缺！

在落在的下一秒，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如此的时候，他再次跳起。

双脚外八，身体挺直，支腿往上猛的用力，高高跳起。

后内结环跳！

三圈！

也就是说，穆焕在过去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完成了一个首例的两圈夹心跳。

3a+2lo+3s！

这是什么概念？

穆焕完成的不仅仅是夹心跳，甚至类似于一种三连跳，尤其是夹心的后外结环跳（鲁普），世人通常都将其当成接跳中间的缓冲跳跃，跳一圈或者半圈用以稳定身体，同时为下一个跳跃做准备，提高成功率的。

然而穆焕不仅仅将其当成缓冲跳跃使用，更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在这个“夹心跳”里，拿到分数。

那是不是说明，穆焕的下一步，就三周跳，三个三周跳的联合跳跃呢？

可是向来只听说起跳时的力度最高，随后越跳越少，哪怕是世界最强的alpha，也只能从五周跳降到三周跳，再最多接上一个三周的后外点冰。

还没见过谁可以在这光滑的冰面，在这样受阻力接近于零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可以连续三次维持相同的动力，完成不同的跳跃。

是！穆焕中间的loop是只有两圈，还不能说他可以做到这一步。

可既然他已经将“夹心跳”增加到了两圈，怎么就不可能加到三圈呢？

而且这样的接跳编排一出来，穆焕就算只是跳的是个3a，他在这一跳跃里最后的得分却比4a多1.60分。

也就是说，他用自己的独特的技巧，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拿下了比4a还要多的分。

4a啊，只有世界级的alpha才可以完成的动作，拿下的高分，穆焕却拿到了！

一时间，无论是刚刚张嘴准备说话，还是嘴角一勾打算讥笑的人，瞬间就闭了嘴。

啧！

这什么人啊？拆了四周跳，用小跳拿高分，真是贼死了！

找不到地方吐槽的人纷纷腹诽，可要让他们开口说又不敢，毕竟人穆焕真的做到了。而且最坑的是他们还真跳不了。

3a接2lo不难，难的是这两个动作做完再接3s，力量和技巧的使用想想都觉得难，与其想尽办法去练这个动作，还不如咬牙把4a练出来。

“穆焕这个动作编的好啊。”温淳感慨，“算是把他当前的能力彻底压榨了出来。”

于一曼勾着嘴角笑：“这动作不错，omega也不是不能完成，倒是增加了双人滑的高分项。”

“不可能，也就alpha了。”温淳作为omega的教练，对此极有发言权，“omega破了不4a，也破不了这个夹心跳。话说你们穆焕不是早就会跳4a了吗？怎么不好好练练，却跳个这么花哨的。”

“……”于一曼不高兴了，“换你一年没滑，一个多月就能恢复成这样？”

“……”温淳顿时被怼的说不出话。

穆焕轻松完成“夹心跳”，几乎毫无压力。

这个动作上一世他就能跳，个中关键和技巧他都熟捻于心，如今用alpha的身体来完成，非常轻松。

反倒是4a，在上一世作为omega的天花板动作，他始终没有完成，也缺少一些技巧认知。

用在这样的场合里，还是有些不安全。

也是他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稳稳落地之后，穆焕倾听着音乐，下一刻就与音乐契合，再次脚下交错，悠然滑出。

哨岗里的战士开了枪，震耳欲聋的枪响裹着子弹呼啸着驰向牧羊姑娘，却在最终落地的时候，掀飞了地上的泥土。

牧羊姑娘看着脚边炸开的泥土呆若木鸡，随后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alpha笑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脚软地摔在地上，看着她又爬起来，发出了顽劣的笑声。

美丽的牧羊姑娘终于还是离开了，他完成了他的职责，可是那孤单却无边无际地压过来。

笑容淡了，脑袋空了，只有那蜜甜的香气在心底环绕，久久不散。

和平，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想要再见见那美丽的姑娘，看着她骄傲地舞着细鞭，漫步在高岗草原，对着她的羊儿甜甜地微笑。

这一次，我将亲手摘下一束鲜花，送到你的面前。

愿你永远微笑，眼睛里不再有恐惧。

穆焕朝后滑着，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低垂的头缓缓扬高，眺望高处。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滑冰馆的天花板，看见了远处的苍穹，看见蓝天白云，看见白鸽飞过。

手风琴的声音承载着浪漫与温暖，穆焕期盼着，又祈祷，缓缓伸出的双手渴望抓住梦中的世界，在那里没有战火和分离，所有人都开心地笑着。

他会与他心爱的姑娘在高岗上漫步，在悬崖旁问云，在哨岗那斑驳的墙壁下肩并着肩，眺望云海星空。

穆焕的眼神温柔极了，伸出的双手似乎在握着某个看不见的身影。

一枪吓走了迷路的牧羊姑娘，哨岗的alpha却无可救药地每天期待着，那个身影再次出现。

日复一日。

钢枪被擦拭的锃亮，可那美丽的姑娘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穆焕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在冰上一圈圈地疾驰。

锋利的冰刀在冰面留下交错蜿蜒的白线。

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于是乌云密布，疾风骤雨。

“轰隆隆！”

“砰！”

战争的第一枪打响了！

穆焕猛地抬头，朝后跃出，身体在半空中留下一点如梭般的影子，是恰到好处的倾斜，重心稳定至极，头与脚完美地绷出一条直线，就连绞紧的双腿似乎都被千锤百炼过，毫无瑕疵。

随后“唰”的一声，单足落地。

冰花在身后飞溅，如同起了一层薄雾。

圆弧卸力。

稳稳落地。

刚刚是后外点冰四周跳！

完成的干净漂亮！

“啪啪啪！”这一次，有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鼓掌了。

“好看！”

“跳的真好。”

“不愧是穆大神，一年不滑也没落下啊。”

还有omega与身边好友低声说：“刚刚突然觉得好心疼。”

“他滑出来了，用音乐、肢体语言、表情，哪怕是他脚下的滑出的弧线，快和慢的速度，都把这个部分表现了出来，滑行技巧才是真好。”

“对对对，比起跳跃，他的滑行和演绎简直满分！”

“不是，等等，我对这首音乐不是很熟，你快给我讲讲，我怎么就心疼了呢？”

有人兴奋地鼓掌。

有人低声说个不停。

无论有多少人在小群里吐槽过穆焕来抢名额的行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说过，穆焕拿不到国家队的名额。

作为年少成名的花滑运动员，这么个人早就已经在每个人心里拥有“神格”。

哪怕他消失过，哪怕他跌倒过，哪怕他如今与他们站在一处同台竞技，可这里又有多少人，在少年时期看的就是穆焕的比赛视频。

他滑的好，本就是应该的，不是吗？

《岗哨》这首曲子的原版时间是13分20秒，但短节目的总共时长却只有两分钟。

原编排老师将音乐剪切，除了士兵与牧羊姑娘的相遇的部分稍显激烈外，后半程基本都是优美的旋律，让不知道原著的人听后，就仿佛两个人已经相识相爱，缠绵悱恻。

节奏很慢，很优雅，再加上原版本的技巧难度不高，因而才会在32首练习曲里，排名只有25。

按照原版练习，这曲子的难度是确实很低。

穆焕作为国家队员，他怎么甘心只滑给省队运动员训练用的练习曲！？

不过就是剪切音乐，自己编排动作罢了。

难吗？

对于省一级，或者大部分国家队员而言是比较难，又特别麻烦的事情，但到了穆焕手里，也不过就是备赛期的例行准备工作罢了。

音乐自己剪切，考斯滕自己设计，动作自己编排，所谓的编舞老师能够做到的只是提出他们的建议罢了。

也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才能够真正地完美滑出整个节目。

这是我的世界！

只有我才能够完整掌控！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以为穆焕的短节目会继续优雅下去的时候，音乐的风格开始逐渐转化。

节拍在不知不觉间变快，更显压抑和紧张的倍高音和倍低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穿插出现在了音乐里，待得回过神来，所有人就已经被拉扯进了一个枪林弹雨的世界。

年轻alpha期望的世界并没有到来，反而响起的炮声，成了他的冲锋号。

他握紧手中的钢枪，朝着那火焰燃烧的地方跑去，一步踏过了他誓死守卫的边境线。

弹孔还留在地面，掀飞的泥土还挂在草丛中，不远处是个小巧的脚印，以及丢弃的细羊鞭。

于是，脚步稍缓。

再抬头看向远处硝烟的时候，某种莫名的焦虑袭上心头。

奔跑！

奔跑！

握紧手里的枪，怀揣着忐忑，跑向烟火弥漫处。

你还活着吗？我无法忘记的牧羊姑娘啊~

但愿你一切安好，用载满恨意的目光，离我远远的~

风吹过哨岗，带来死亡和瘟疫，痛苦和离别。

请你不要回头，我无法忘记的牧羊姑娘啊~

愿你就此远去，余生幸福。

音乐变得悲怆，蛮狠不讲理的将所有人的情绪瞬间拽进了剧情的高潮，穆焕仿佛披星戴月的战士，在焦黑刺鼻的草原上奔跑，焦灼的情绪化为了视野的起起伏伏，与这焦黄之地同在。

下一秒，烈火汹汹的村落出现在眼前，响彻着凄厉的哭声。他心中急切，压低身体，如同一头疾驰的黑豹疾驰而入。

穆焕压低身体，一腿屈着，一腿朝前伸出，以极快的速度在冰上旋转。

三圈的蹲踞旋转完成，支腿猛地用力，身体重新站起来，但单手却已经紧紧抓在冰刀的刀齿上。

他出色的柔韧性在alpha中并不多见，因而即便是这样的a字旋转，穆焕也做得极其漂亮，尤其是彻底压下去的腰，将双腿的线条勾勒的格外修长。

待得又是三圈结束，他直起身体，双腿交错，脚下冰刀用力一旋。

直立旋转！

高举的手臂，反方向地紧紧握住，速度逐渐加快，直至看不见圈数，只留下阵阵残影。

“哇哦！现在就做直立旋转了？等一会儿他怎么停下来？”

同样的疑惑出现在每个人心里，包括没有见过穆焕在y省那一滑的教练员心里，为他生出一丝担忧。

只有y省的运动员这一刻莫名生出了几分优越感，以及期待。

啊啊啊啊啊！要来了！那个水滑法！

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同类型技巧都来的更加猛烈，更加的出人意料，也更加的精彩。

殷歌更是拉长了脖子，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握住，放在了下颌处，眼睛闪亮亮的。

就在旋转的速度到了极致，所有人都觉得最不可能结束的时候，穆焕猛地滑了出来。

速度之快，动作之干脆，仿佛瞬移般，在大家的视网膜上赫然留下了两个身影！

“啊！”有人惊叫，自以为穆焕出现了失误。

然而尖叫声只有一半，便看见穆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将身体疯狂的倾斜，就好像已经失控到摔倒在地的时候，他的手往冰上一点！

这一刹那，犹如佛祖拈花，又似蜻蜓点水，举重若轻的在冰上轻轻一抚，于是便是春回大地，春暖花开。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在冰上拂过，肩膀无限贴近冰面，更甚至在某些人的视角中，穆焕仿佛已经摔倒在地。可再一眨眼，却只看见他在冰上蹁跹而过。仅仅留下一道圆弧形的冰痕，犹如水纹潋滟圈圈扩散。

刹那间的美，简直让人屏息。

于一曼突然转头看向熊总，果然看见了熊总眼底的惊艳，随后又回过神来，尴尬地避开了于一曼的目光。

于一曼嘴角一勾，再度看向穆焕的目光里，满满的骄傲。

而穆焕的动作却还没有结束，待得力尽，突然单膝一跪，朝前膝滑而出，弯腰伸手，弯腰一抱。

抱起了悲伤和痛苦。

也抱起了无奈和别离。

在那焰火连天的夜晚，悲伤如同倾倒而下的星河，将他的脊背压得弯折，再直不起来。

我无法忘记的牧羊姑娘啊~

愿你此去，再无悲痛~

望你的世界永远光明，愿快乐与你常伴~

来生。

安好。

悲痛席卷了每个神经，像是被火焰炙烤之后，卷曲着，散发出焦糊的气味，拉扯出心脏深处的血液。

于是痛彻心扉。

穆焕的双手轻轻拢着，站起身来，再度滑去。

压一步。

再压一步。

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打开。

直到再压第三步，带着无尽悲怆猛地跳起。

双手环胸，身体紧绷。

一圈接一圈。

一圈又一圈。

足足四周！

随后落地。

抱住的手也随之打开，朝前伸出，望去的双目里是道不尽的离伤，越滑越远，直至永别。

再见。

还是别见。

穆焕的速度减缓，最后一个音符也结束。

他立于冰上，满脸落寞，就这样徐徐地朝后滑着，一动不动。

孤寂，落寞，与浓浓的悲伤将他笼罩。

冰场里，一时间就剩下冰刀与冰面摩擦的“唰唰”声。

很久很久。

穆焕在冰上滑了小半圈，直至来到冰场的中间，足尖在冰上轻轻一点。

头再抬起，眸色星亮，璀璨至极！

表演结束！

“啪！啪啪！啪啪啪！”

于一曼的双手轻轻拍打，速度逐渐加快。

这是一个属于国家队级别的作品！

随之，温淳大力鼓掌，“啪啪啪啪”。

大喊一声：“好！”

这是一个符合大家期待的作品！

话语未落，更多的掌声响起，身后的观众席上，集训队员们纷纷为穆焕送上掌声，还有部分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拍着手为穆焕呐喊，“帅爆了！”

这还是一个有着太多惊喜，出色的作品！

穆焕轻吐一口气，在掌声中将右腿轻轻放在身后，足尖点冰，右手抚上心口，弯腰谢幕。

奉上我的第一个短节目——《风岗》。

“啪啪啪！”掌声更响了。

穆焕再抬头，就看见就连熊总在为自己鼓掌。

隔得远了，并看不清楚熊总的脸色，但在作品面前，这个短节目不说多么高分，但穆焕自觉在编排方面，必然有着出色之处。

我该完成的已经完成，我该为你们讲述的故事也完全展示，我的表演就到这里，你们呢？

应该还算满意吧。

穆焕下了冰，温教练模式淳都难得对穆焕给了个笑容，满意地说道：“不错，开了个好头。”

穆焕微笑，目光落在于一曼和熊总脸上，这两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装，绷着脸也不说话，被穆焕看见一个比一个快的先将目光收了回去。

只能将目光收回，穆焕一边在心里轻笑着，一边弯腰将冰刀套套在了鞋底。

温淳在身后说：“下一个，有没有自己举手，自己上来的？”

没人！开什么玩笑，刚刚穆焕才滑出那样的作品，让他们怎么滑？

温淳满脸遗憾：“没有？那我只能点名，安珲。下一个，郭海生。”

穆焕回到观众席，还有很多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他的目光偶尔停驻在一年轻队员的脸上，那人咧嘴笑开，表情赞叹，还从椅背后面竖起了一根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