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2)
不,这不可能。
回到酒店,卸掉了妆发、洗完了澡的牧野还站在洗漱台前,心脏砰砰乱跳,脑袋里塞满了杂乱的猜想。
膜理论说,宇宙是十一维空间,而人类生存的三维空间只是一张可以随意拉伸弯曲的膜——
去他的膜理论,他甚至不是来自三维空间,他是来自于几张纸,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荒唐吗?
这个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只是他的大脑总是在自发地排斥着这种猜测,任由那些散乱的线索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样滚落在地上,其实他只要稍稍将它们串起来,就会发现,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他曾梦见过温涯怀抱一只浅橘色的小豹,小豹额前有一处小小的白色凸起,像是破土的春笋,身后毛绒绒蓬松松的一团不似豹尾,分明不是凡品,而牧长风恰有一只狰兽,形如赤豹,五尾,额上有角,声可击石;他曾梦见白雪皑皑的山崖,温涯立在小径尽头等他,而书中温祝余所在的一峰,名字就叫做霜雪峰,三季飘雪的霜雪峰;还有那天他见温涯满身是血,那种心脏被用力攥住了一般的窒息感,那种强烈的耳鸣和头痛……那是来自于亲眼目睹温祝余伤重垂死却不能施救的牧长风的绝望。
牧野就是牧长风。
温涯就是温祝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温涯和温祝余,明明半点也不相像。
温祝余性情疏冷,对待牧长风,更像是一个沉默的父亲,虽然用心良苦,一番情谊扎实深厚,但却鲜有柔软温情的时刻;而温涯,在他全部能记起的片段里,则像是一个温柔的兄长,他不止给了他一碗饭,还给了他一颗糖,温涯是心动,是喜悦,是一江春水,是他的绕指柔。
温涯不是温祝余,他也永远不会像牧长风对待温祝余那样对待温涯。
他对他,永远不会猜忌,就算是有一天温涯将他从鬼哭崖射下去,他也一定会无条件相信他有自己的不得已和苦衷;就算像是在诛神殿那晚,他出手伤他,他也绝不会轻易走开;如果有天他不见了,他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在世上,他一定会去找他,他就算把六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回来。
如果他确是来自一本书里,为什么书里的故事跟他的记忆有差?难道书中也有平行宇宙?
为什么他明明对温涯早存爱慕之心,当日对他告白心迹时,他却说“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你心里的人是谁,我们就到此为止。”,仿佛对他的心思浑然未知。
那些将他负在背上,行走在人世街头的长梦,背上的人瘦得像几根捆起的枯枝,鼻息暖而轻,他光是那样背着他,便会觉得心脏酸痛,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他们?
他二人究竟因何分别?难道他也像书里的温祝余那般,为他用了相易符,从此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相易符,三次以身替身,温祝余修为不过元婴,只是三支追魂箭便已伤了根基,之后两次,情形远凶过追魂箭,说是生死不知,可——
天生孤克,刑伤所爱,则灾厄可折。
牧野原本思绪纷杂,疑问众多,骤然想起书中一句,不觉打了个寒噤。
那是书中上古大巫为他批命时所写,是说牧长风的命,所爱之人注定受他冲克,虽一生灾病缠身,无缘共他偕老,但却能化解他命中的灾厄。据说是作者当年连载时连连遭读者逼问,为何男主自始至终未得一段良缘,被问得烦了,所以随手加上的剧情。
不过是他随手一句,也不过就是随手一句。
却仿佛在他心动的那一刻,便已经宣判了温涯的结局。
前生如此,今生又将如何?他回想起他前日因他受伤,想起他初见他那日的头晕,想起他初次见他家门,他犯了胃病,一直苍白着脸,明明身在温暖的春夜,却只觉全身如坠冰窟。
他已经在浴室里呆了太久,久到温涯都忍不住在门口问:“还没有洗好吗?”
牧野身上挂着浴巾过去开门,垂眸看他,眸色似悲似愤,又好像温柔至极,身上还蒙着一层细密的水汽。他近来睡得不好,温涯只道他累了,并未留心他脸上的神情,只是摘下他的浴巾,随意地擦了擦他挺实的腹肌和胸口,笑斥道:“又不涂润肤乳。”
说完又忍不住心疼他,伸手拉他出来,“累了就躺下吧,等我洗好过来帮你涂。”
他的手指白瘦,无意中触到皮肤,有些凉,一点也不暖和。
牧野根本不想让他走开,急切地抓住他亲吻,温柔凶狠,光luo的皮肤灼热地贴了上来。
温涯在静寂的春夜里用温凉的手指抓着他的背肌,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很紧,方才觉察出他的情绪不对,安慰抚了抚他的后颈,让他松开自己,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啦?不想我走?”
他明天的飞机回去北京,代言的眼影后天直播开售,张才俊说替他接了新的代言,可能要跟金主爸爸吃个饭,总共回去三四天,之后再回来跟剧组一起过去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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