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事情本该如此。
“我是辻。”
他跪在和式客厅外的走廊上,对着里头说道。
平时总会听到一声沉稳的“进来”,但此时却由里面的人拉开了纸门。开门的人是神立,他已收起刚才那副冷笑。
辻用膝盖移动到客厅内,在下位坐定后深深低下头。他不发一语,毕竟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说话。而且如果辻猜得没错,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是火上添油而已。
这样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
和鸿倏地站起身来。
他手中拿着平时练习用的竹刀,辻心里庆幸,至少不是装饰在壁龛里的那把真刀。和鸿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但他每周仍会练习剑道两次。他个子没那么高,骨架却很粗大,身上穿着高级的※大岛和服。(编注:即大岛绸,一种传统丝绸制品,常用于制造高级和服。)
和鸿踩着榻榻米走到辻面前,将一叠照片甩在他脸上。辻被砸中后仍默默地低着头。
照片四散在榻榻米上。
那角度一看就知道是偷拍,地点是辻曾经去过的饭店。
照片上有辻和一名年轻女子。
事情正如预料,因此辻并不惊讶,但他还是很紧张,老实说,他现在紧张到几乎无法思考。不过既然已经罪证确凿,他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只能在内心痛骂自己直到半年前为止的那项恶习。
辻唯一的缺点——就是男女关系不检点。
他并没有玩弄女人,也没有威胁女人跟他上床。他和每个人都是在双方合意的状况下做爱,而且从未蠢到向任何人发誓会永远爱着对方。不过他不太挑人,又喜欢追求刺激,所以遇到愈难到手的对象,他就愈起劲。照片中紧贴着辻的女子,正是其中最具危险性的人。
她是和鸿的女儿。
名叫英美里,还在念大学。和鸿对这个老来得子的小女儿疼爱有加,可说是名符其实的掌上明珠,而辻也很清楚这点。
这时辻听见一阵狗吠,应该是从院子传来的吧。和鸿家里养了两只杜宾犬,它们不是宠物,而是凶猛的看门狗——连辻也不禁寒毛直竖。他曾想像过自己会在枪战中遭流弹击毙,但被狗咬掉小弟弟最后惊吓而死……这种死法实在太惨了。
“……亏我那么信任你。”
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辻撑着榻榻米,将头垂得更低。他背部和下颚用力,以承受随时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竹刀。
“为什么不说话?你无话可说吗?辻?”
“我很抱……”
他还没说出“歉”这个字,肩膀到背部就传来剧痛,身体跟着往下一沉。
“…………!”
辻痛到无法呼吸,也发不出声音。
就连惨叫也发不出来,只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冒汗。
“亏我那么信任你……如果是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倒还好,我整只手给你咬下来都没关系。但你竟然……对我女儿下手……!”
辻拼命低头,将额头抵在榻榻米上忍受这股疼痛。有所节制的暴力……辻想起之前仔细思考过的那些事。和鸿打了辻的后背,却避开他的头部。可见和鸿正在克制行使暴力的冲动。
所以我应该不会被杀吧……辻在疼痛中下了这个结论。
“好了好了,大哥您冷静点。”
神立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这件事时也吓了一跳。辻玩弄了可爱的英美里,您当然会生气……但我们和鸿会还需要他。”
故作同情,实则轻蔑——愤怒涌上辻的心头。辻不知道神立是怎么调查的,但这件事肯定是他打的小报告。遭到告密一事令辻怒火中烧,但他更气的是自己竟会被这种蠢货逮到。为什么偏偏是神立呢?
“……辻。”
辻听见呼唤,抬起头来。
和鸿的太阳穴浮出血管。辻心想,老大被我气到血压升高了。他尽是反省些无关紧要的事,因为他不认为自己和英美里上床有什么不对,而且提出邀约的是英美里。她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和辻大哥做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辻可不想让她颜面尽失。不过,辻还没有蠢到在她父亲面前说这些话。
“起来。”和鸿喊了声,辻听从命令。
他才刚站起身,脸就被揍了一下。不是竹刀,而是扎扎实实的拳头。辻早有准备所以没有被揍倒在地,但还是踉跄了几步。鼻血流了出来,他抬起下巴并挺直腰杆,以免弄脏榻榻米。挨揍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他必须抬头让老大能够好好揍他。
辻瞥见神立站在和鸿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冷笑观察他们。和鸿平时总是对辻特别好,现在看到他气成这样,神立应该乐歪了吧。
和鸿的第二拳令辻再次踉跄,撞上墙壁。对方又朝他的腿踹了下去,令他双膝跪地。辻察觉到和鸿想改用踹的,因此直接坐下。我踹菊池踹得太凶,现在遭到报应了吧……辻脑中浮现了一些无聊的想法,借此从疼痛上转移注意力。
“大哥,先到此为止吧。”
神立之所以制止和鸿,并不是为辻着想。他只是想让事情早点进展到下一步而已。神立现在肯定打着如意算盘,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分到一、两项辻所经营的事业。那些事业好不容易才上轨道,一想到会被这混帐搞垮,辻就满腔怒火。
和鸿气冲冲地回到主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辻用手背擦了一下人中的鼻血,然后擦在自己的西装上。他再怎么脏,也不能弄脏老大的住处。
“我很抱歉。”
辻再次道歉,今天他所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辻啊,你太蠢了……就算英美里再可爱,你也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吧?”
神立向辻挑衅,辻仍充耳不闻。
“你就是太得意忘形,才会落到这种下场。辻,你知道吗?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身为一个黑道份子,不,身为一个人,这是最为最糟的行为。”
啰嗦的老头,“最为最糟”的是你的语言能力吧?辻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仍不发一语。
“你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吗?只有一种可能。”
“结婚吧。”
神立还在假惺惺地向辻说教,这时和鸿忽然说话了。
“对,就是结婚………………咦?”
神立一脸呆滞,辻也不禁瞠目结舌。坐在主位的和鸿神情严肃,再次说道:
“我要你跟英美里结婚。辻,若要负起责任,你也只能这么做了。”
“……老大、这样……”
辻不小心打破自己订的规矩,说出道歉以外的话。“怎样,你有意见吗?”和鸿仿佛不动明王般怒目瞪了过来,辻仍继续说道:
“这样太糟蹋英美里小姐了,像我这种老男人……”
“我和我老婆的年纪差更多。”
“可是……”
“你这混帐不喜欢英美里?”
“不,怎么可能呢。可是,英美里小姐好像有个圈外人的男友……”
居然还勾引有男友的女孩——但辻直接忽视这一点,决定先用这件事来挡一下。和鸿随即露出不悦的表情说:
“他们前阵子分手了,她对那个男的不太满意。所以你就娶她吧,我要收你当女婿。”
一脸呆滞的神立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说:
“这、这样不好吧,大哥。英美里和这种人在一起绝对不会幸福啦。”
“我会让他用生命去爱英美里。”
“呃、可是,辻不行吧?大家都说他最会玩女人了。”
神立一脸慌张。他告密就是为了让辻失势,现在和鸿反而要收辻当女婿,他当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辻想挫挫神立的威风,但他本人也不想结婚。英美里可爱、胸部又大,但辻并不爱英美里,而且他本来就对结婚没兴趣。
“神立,你别插嘴,这件事总要做个了断。辻,你给我听好,要是你娶了英美里之后还敢外遇……我就要你捏爆自己的卵蛋。”
和鸿的眼神是认真的,看来辻到时候真的会被逼着捏爆自己的卵蛋。而且辻也可以料想得到,就算冒着这样的风险,他还是会去外面拈花惹草。
不妙,大事不妙。
辻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就已经做好砍断一、两根指头的心理准备,然而现在这种情况比砍手指还糟。
这时若不清楚拒绝的话,辻的人生也就完了。他猛地跪在和鸿面前,鼻血终究还是滴到了榻榻米上,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大,我不能娶英美里小姐,她和我结婚不会幸福的。我不能明知如此还硬要娶她。”
“……那你就去死吧。”
和鸿低声说完,便将某个东西扔到辻的面前。他抬头一看,发现是和刚刚那把真刀一同放在刀架上的小刀。
“你自己选,要死还是要结婚?”
辻腋下冒出了冷汗。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想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死。辻若真的死了,和鸿也会很伤脑筋。现今想处理掉一具尸体,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然而和鸿正在气头上,而且他又是黑道老大,不可能收回说过的话。
怎么办?
先拔刀砍断小指再说?如果和鸿能够冷静下来,应该就不会逼辻在死亡和结婚之间做选择了。无论断指或刺青都不符合辻的美学,他本来绝对不愿意做这种事……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辻下定决心,撑起上半身。真是的,跟帮主女儿上床的代价真高。
这件事第一次曝光是在半年前。
当时辻被财津目击——不,最早发现的人是菊池。是菊池注意到辻和英美里的关系,并将这件事告诉他舅舅财津,财津才会出现在那间饭店。那个邪恶的律师还将外甥找来,逼辻和他们一起玩3p。辻后来也爱上这种淫乱、悖德又危险的关系,因而不再和英美里幽会。原以为从此不会再有人发现他和英美里上过床……现在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喂、喂……你要干嘛?”
神立被辻的举动吓到,但辻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握起小刀。
他将小刀换到左手上,用右手握住刀柄。拔刀之后就无法回头了。希望这把刀平时有好好保养——如果是把钝刀,砍不断手指可就糟了。他在心里祈祷小刀能砍得利落点,正准备要拔刀时——
“好了好了,等一下。”
这时纸门忽然打开,一个身穿碎花和服的美女出现在门口。
“啊~受不了,榻榻米都弄脏了。欸,谁去拿个抹布过来,抹~布。”
现场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只见寄住在和鸿家的年轻小弟快步走来,美女指挥道:“快,那里,那里擦一下。”小弟行了个礼进入客厅后,开始擦起辻面前的榻榻米。而辻手中仍然握着那把小刀,一动也不动。
“辻,先把那危险的东西放下来。”
“啊……呃、可是……”
“叫你放你就放。怎么,在演侠客电影啊?这里根本没有侠客吧。‘跟我女儿上床的人就得死’,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这样不行。你这样……”
美女露出傻眼的表情走进客厅,端坐在和鸿的面前。她是会长夫人,和鸿寿美玲。她过去一直是和鸿的情妇,两人最近才登记结婚,也可说是新婚燕尔。
“太丢人了吧!”
寿美玲劈头骂起丈夫.和鸿会长。
“小、小玲。”
“你堂堂一个老大,气量怎么这么狭小啊,小俊!”
小玲和小俊这对夫妻相差二十岁,但因为小俊太爱小玲,所以他们之间的上下关系就是这个样子。
“你、你听我说,我们可爱的女儿英美里她、她被这个色鬼玷污了啊,我怎么能容忍这种……”
“什么玷污!”
寿美玲发出尖锐的高音,令在场其他人吓得缩起身子。这位夫人的声线就像动画配音员那么高,发怒时音域更高。辻每次听见时,都会联想到女高音歌手用声音震破玻璃杯的事迹。
“他们只是上床而已吧!跟男人上床为什么会被玷污!?你们的小弟弟有那么脏吗!?是恶灵古堡里的僵尸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不要我泼个热水,帮你消毒一下!?”
“不、不用了,真的……可是、英美里她还没嫁人,而且她才十九岁啊!”
“呼~”寿美玲叹口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刘海,喃喃说道:“你是她父亲,我本来想维护她在你眼中的美好形象……”
“但看来已经瞒不下去了。小俊,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待会儿就告诉你事实。其实英美里找我谈过很多事……但我怕打破你的幻想,一直没告诉你。”
“……什、什么意思?”
“我觉得英美里没有错。她确实有点开放……老实说,这点跟我满像的。”
和鸿脸上逐渐浮现不安的神色,他用求救的眼神望向辻,但在这种情况下辻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低着头。真可怜,和鸿待会儿就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么自由奔放……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放荡。在众多小弟之中,应该只有辻和英美里发生过关系吧……不对,这很难说,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像那个来擦榻榻米的年轻小弟,现在就脸色铁青地缩在角落。
“辻,你们回去吧。”
“可是大嫂,这种事在帮派里还是要做个了断……”
见神立还不死心,寿美玲挑起眉毛回道:
“帮派?我不想干涉你们的事业,但这跟帮派无关吧?这是家务事啊。而且……”
寿美玲露出和她女儿一样既妩媚又吓人的眼神,继续说道:
“跟老大的女儿上床是很蠢没错,不过出卖自己人的家伙,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句讽刺令神立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回嘴。他行完礼后站起身来,快步离开客厅。
“……引起骚动真的很抱歉。”
辻再次低下头,向和鸿夫妇告辞离去。
走廊上那个年轻小弟仍然脸色铁青,而且不断发抖。辻低声对他说:“没事的……应该吧。”随后便走向大门。英美里虽然是个任性又贪心的女人,但她很讲情面,脑筋也不差,不该张扬的事她应该不会说出去。
辻走出和鸿宅邸,天气这么冷,他却不停冒汗。
菊池在附近的停车场待命,因为和鸿不喜欢自家门前的路上停满黑头车。辻站在路边等车,冬风吹来令他倍感放松。他还活着,小指也还在,照这情况看来也不用和英美里结婚。夫人及时出现真是太好了,他打从心底感谢对方。这时辻很想抽一根烟,但是和鸿家门口不能抽烟,所以他只能忍耐。
“幸好你平安无事。”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辻皱了皱眉头转头一看。
“律师?怎么,你也来啦?”
是财津,他一如往常地穿着高级的深色西装。看来他刚才也在和鸿家里。
“啊啊,真可怜……流了这么多血……”
“只是鼻血而已。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小时前就到了,是寿美玲夫人找我来的,她父亲想写遗嘱,所以找我过来商量一下……我刚刚人在另一栋屋子,不知道辻先生你来了,后来拓也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
“菊池打给你?”
菊池开车时注意到辻的样子有些不寻常,因而悄悄溜进后院,偷听客厅里传出的对话声。当他听见和鸿的怒吼时,惊觉大事不妙,便立刻打了通电话给财津。
“什么悄悄,他一定有被监视器拍到……”
“他是担心你才会这么鲁莽,请别责怪他。”
“啧,烦死了……那你跟夫人说了什么?”
“我只是陈述状况。我说辻先生快被会长杀了,而这件事可能和小姐有关……就这样。”
一辆黑色休旅车从转角驶来,停在辻和财津面前。菊池边喊着“辻老大!”边从车中冲了出来。
“太、太好了……您没事对吧!手、手指都还在吗!?”
菊池汪汪汪地吵个不停,辻将十指伸到他面前,做了做抓东西的动作,证明手指还能动。
“太好了……我还以为……您会出事……”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你打电话给变态律师,这一点还满值得鼓励的。”
“谢谢!”
“变态律师是指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律师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我们三个应该都是变态。”
财津打开后座车门,辻回了句:“只有你们两个吧,别把我扯进去。”然后坐进车内,背部的疼痛使他哀号了一声。正想着这下就能抽烟了,打开烟盒一看,却发现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你也该认清自己有多淫乱、多变态了吧?”
财津坐到辻身旁,边说边拿起自己的香烟放进辻嘴里。财津以前抽的是另一个牌子,最近却换成了辻抽的这种。对他而言,辻似乎比香烟口味更重要。
“……说我好色我还可以接受,但说淫乱……总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这个词一般并不会用在男性身上。”
“你总是把我当成女人对待,如果喜欢人妖,怎么不换个对象?”
“那怎么行呢?就是要让高傲的真男人屈服在快感之下,哭得像女人一样,这样才有乐趣啊。对吧,拓也?”
“如果对象是辻老大,怎样都好。无论人妖或肌肉男我都可以接受。”
菊池说完,确认过周围状况后便发动车子。财津笑着说:“你真专情。”然而辻却只想皱眉,他不愿想像自己扮成人妖是什么样子。
“辻先生,我们帮了你这么多,能不能跟你要一点奖赏呢?”
乍看温柔实则狡猾的律师,笑着开口问辻。菊池边开车边用力地点了点头。辻大概想像得到这两个人想要什么奖赏,但他装作没听见,兀自吞云吐雾。
“拓也,你想要什么奖赏?”
“嗯……嗯……s2怎么样?”
“……s2……好啊,附近有适合的地点吗?”
“我觉得之前讨论的l5就很好了!”
菊池兴奋地回答完后,踩下了油门。辻感觉车速加快了些,他转头询问财津:
“喂,你们在说什么暗号?”
“呵呵,是暗号没错。”
“我可没有要给你们奖赏喔。”
“没关系,就算您没那个意思,我们也会主动争取。”
“哪里没关系啊……喂!菊池,你要去哪?走错路了吧?”
“是。”
菊池嘴上说是,眼神却闪闪发亮,开着车转过街角。
“辻先生。”
辻听见一阵衣物摩擦声,才发现财津解下了自己的领带,还拿着那条名牌领带靠了过来,似乎是想蒙住辻的眼睛。
“该死,你到底在想什么?”
辻抓住财津的手,以黑道惯用的低沉嗓音问道。然而财津仍笑着回答:“我在想一些猥琐的事。”如此恬不知耻地答完后,又说:
“来享受一下吧,辻先生。”
丝绸碰触到辻的脸颊,一点也不冰冷,反而带了点财津的体温和味道。
“你不用担心,只是玩些和平常不同的花样而已。你刚刚处于紧张状态,现在身体整个放松下来了吧?但神经仍留有兴奋的余韵……正是享受快感的绝佳时机。”
耳边的呢喃仿佛邪恶的咒语。
财津没有像平时那样强迫辻,态度也毫不蛮横。他用宠溺而温柔的言语诱惑着辻,令辻无路可逃。辻明知这是财津的伎俩,还是被危险的咒语所掳获。
眼睛被蒙上了。
辻的眼前一片黑暗。
这样他就无从得知会被带去哪里、他们又将对自己做什么……光是想到这里,身体深处就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从支配者转变成被支配者,他有预感自己将会遭到束缚、失去自由,并折服在他人身下——但为什么……他却有种被解放的感觉?
已经可以不用思考了。
只要顺从地沉入欢愉的泥淖之中就好。
后来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失去视觉后,时间感也变差了,可见人类确实借由双眼获得了庞大的资讯。双眼被遮蔽的不安,同时也为辻带来某种新鲜感。
最后车子停了下来,引擎也随即熄火。
周围出奇地安静,既没有车声也没有人声。这时微微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而且还带有回音,因此辻猜测这里可能是地下停车场。接着,又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接近、远离……最后消失。
他听见开门声。
是驾驶座的门,菊池似乎下了车。然后后座车门被打开,辻所坐的位子发出沉重的声响,椅背缓缓往后倾斜。接着,他感觉到菊池坐进后座……没有一个人开口,辻却知道他们正在调整座椅,为接下来的行为做准备。辻之所以将轿车换成高级休旅车,除了休旅车更宽更高、较为舒适之外,还因为和鸿与其他干部经常会搭他的车。他换车绝对不是为了方便三个大男人做这种淫乱的事……但若要做的话,休旅车确实是不二选择。
有人倾身靠了过来,辻凭气味就能辨别对方是谁。
绿叶调的香气——这是菊池的古龙水吧,单纯朴实的香气很适合他。辻察觉对方在他肩膀呼气,看来菊池也在闻他的味道。菊池陶醉地发出深长叹息,令辻颈侧发痒,轻声笑了出来。
然而当对方脱起他的衣服时,辻不禁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之后骂道:
“干嘛脱我衣服,快住手。”
“嘘。”
他耳边传来财津的低语:
“吵吵闹闹只会更引人注目喔……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害你的。”
之前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辻现在很难相信财津说的话。停车场里人来人往,他们竟然要他在车上全身赤裸?要是有人来隔壁停车怎么办?不对,隔壁可能已经有车了。那么,如果隔壁的车主回来呢?
辻不知所措,但那四只手径自一件件褪去辻的衣物。领带被抽掉,衬衫钮扣被打开,皮带早就不知去哪了,西装裤也被整件脱下。当他们伸手要脱他内裤时,辻终于反抗起来。背上被竹刀打到的地方虽然很痛,但不至于痛到动弹不得。
“住手……”
有人堵住他的唇,还抓住他的左右手腕。
这个吻热情却粗鲁,而且毫无技巧,对方显然是菊池。菊池抓住辻的手腕,如野兽般贪求着辻,直到将辻的嘴唇弄得满是唾液,才退开了些。接着菊池让他双手上举并弯起手肘,把他的左右手腕交叉在脑后,绑了起来。与此同时,财津熟练地脱下辻的内裤,就连袜子也脱了。
“真可怜,衬衫就给你留着好了。”
财津故作亲切,但之所以不脱,只是因为辻的双手已经被绑住,袖子脱不下来罢了。扣子统统解开的衬衫,可能比全裸更加淫猥。辻没有穿内衣,现在只剩白衬衫配上裸露的肌肤……不对,还有蒙住他眼睛的那条红领带——辻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全身都热了起来。
他情绪亢奋,享受着危险带来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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