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伦理(2/2)
国外会议结束,胡见君团队直飞h市的国际机场。
上午应邀在h市医院做了个院内的学术讲座,下午胡见君包了一辆车,载着团队的人到郊外,参观某侵华日军部队遗址。
张跃看着门口石碑上刻着的墨色楷体字,念出声:“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 队遗址。这就是当年日军做人体试验的地方吧?臭名昭著啊。”
房屋由红砖红墙构成,部分墙面已经斑驳脱落。
一行人进入大楼东侧,站在复原平面示意图前,七嘴八舌聊开。
“当年,他们对外称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说是研究防疫的,我呸!其实是在这里做人体实验。”
“部队组建者是个生物学博士,石井四郎,热衷研究生物武器的,杂碎!”
“你们看这些名字,黄鼠饲养室、毒气实验室、冻伤实验室……”
“他们采集了很多病菌,炭疽、霍乱、鼠疫、气性坏疽……都直接注射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还进行活体解剖,撤走的时候,炸毁了实验主楼。”
“那些罪犯,倒是自在逍遥了,战争结束后,美国和他们交换研究数据,免除了他们的战争罪。”
大家都在心底骂王八蛋!畜生!不是人!
从示意图走到罪证陈列馆,陈列馆不仅有触目惊心的图片资料,还有全息图像,还原活体解剖的场面。
当年,那些人被绑在木桩上,飞机从空中投放细菌弹,人感染上病菌后,拉回去进行活体解剖,取出内脏观察,然后尸身直接被推进了焚尸炉。
众人看得屏声敛气,说不出半句话来。
本该救死扶伤的医者,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人性之恶,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胡见君说:“来一趟h市,我觉得应该带你们来看看这个地方。在肿瘤科,你们都要和人体试验打交道,你们要记住,药物、医学技术是治病救人的,一定要遵循伦理,遵循赫尔辛基宣言,保证受试者的权益……”
近年,科学界发生了一起“基因编辑婴儿”的事件,自那之后,胡见君尤为强调医学伦理。
若是从前,简清听到胡见君那些人文教育内容,只当耳旁风,如今,却想起了鹿饮溪当初也拉着她衣角说:“药是救人的,你不要用它做坏事。”
不做坏事,不做坏事……
她恨的,也只有那几个人,算算时间,有些也快出狱了。
*
江州市郊区,摄影棚内。
手术室外,一个青年男子来回踱步,忽然,手术室门打开,一个男医生冲出来喊道:“产妇突然大出血,情况危急,产妇家属,保大还是保小?快签字!”
男子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放声哭嚎。
“咔——”
哭嚎声戛然而止。
监视器前,b组的导演站起来,怒道:“谁?谁喊的咔?我可没喊咔!”
褚宴也站起来,正色道:“我喊的。”
在场所有人,视线齐齐射过去。
鹿饮溪正和兰舟组队打游戏,闻言,目光望过去,手上的操作却没停。
“哟,褚医生啊。”导演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褚宴是简总亲自指派的指导人员,他不敢得罪。
褚宴回答说:“这段不切实际,不要拍。你们剧本就这么写的?”
安若素反驳:“哎,这段可不是我写的啊。”
这种脑残片段,她写不出来,是那个男演员自带了一个编剧进组,加戏的。
演戏的男医生摘下口罩,高声问:“怎么就不切实际了啊?这不经常有的事吗?”
褚宴一字一句解释:“正规医院里,正规的医生,不会问出保大保小的问题,谁能救、谁救不了,医生会判断,不会让一个没医学知识的家属判断,家属只有知情权,没有选择权。产妇是自然人,胎儿没出生,属于非自然人,法律和医学伦理要求先保障自然人的生命,没有保大保小一说,再紧急的情况,能保大,医生只会保大。”
男演员依旧是那套说辞:“我们是拍电视,又不是纪录片,那么较真干嘛?”
导演点头附和:“说得对啊,拍戏嘛,就要讲究戏剧冲突,要能调动观众的情绪,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主人公纠结痛苦后,选择了保孩子,这个片段一播,肯定能引发观众的热烈讨论啊。什么女权话题啊、孕产妇话题啊,婆媳矛盾啊,都能插一脚,这可是大热点啊!”
鹿饮溪嗤笑一声,站出来,站到了褚宴那边,直白道:“为了戏剧冲突,为了热度,枉顾基本事实,那我们这剧,也不叫硬核医疗剧,是披着医疗皮的八点档狗血剧。我们这个剧组,也不是真心致敬医务工作者,只是以医疗为噱头,消费医务工作者。”
导演一摊手:“小鹿,你这话说的,我里外不是人了啊……”
兰舟收了手机,帮他们把皮球替给了周宏茂导演:“要不问问周导吧,我也觉得不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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