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褚之言干呕了几下,疼得直抽气,强忍着打开房门在二楼找到单独的卫生间,把睡前吃下去的血糕全吐了出来。
疼痛丝毫不减,褚之言眼前发黑,栽倒在洗手台前。
天已经亮了,佣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惊呼一声扶起褚之言,扭头喊道:“白先生!”
—
褚之言晕倒之后,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次。
他睁不开眼,胃部依旧很疼,恍惚间听见白修远的声音,和什么人正在交谈。
“应该是体质问题……比较……”
“好,麻烦您……”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用勺子喂了一些新鲜的血液给他,最后不忘贴心地为他擦拭嘴角。
另一个人轻轻扒开他的眼皮查看,身穿白色衣物的人影在眼前晃动着。
疼痛烧减,随后褚之言失去意识再次昏睡,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是白天,他站在一片街角的阴影处,前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已经干涸的血迹染红地面,苍蝇停留在尸体发青的手背上,一根细长光滑的尾巴僵硬地从衣摆下露出来。
周围还有不少人影窜动,伴随着窃窃私语,褚之言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这画面无比诡异,突然身后有人捂住他的双眼,略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道:“别看。”
……
褚之言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胃部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口中残留着一丝鲜血的味道,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
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床边双手插兜,见褚之言醒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褚之言满满撑着手坐起来,回道:“好多了,请问你是……”
“我叫许风,是聂教授的助理,”许风脖子上带着工作牌,他拿起来示意,并向褚之言解释,“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引起身体的排斥,刚才喂过血后应该已经没事了。”
果然是因为血糕……从救护所到这里,褚之言只吃过这一样东西。
他攥紧被子的边缘,低着头没有出声。
一旁的许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褚之言,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的监护人可真宠你。”
褚之言茫然抬头:“什么?”
许风见他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耐心说道:“不仅亲自喂你,还把聂教授请过来,聂教授是区域里最好的医生,出外诊的费用可是很贵很贵的。”
更别说让聂教授推下手头的工作立刻赶来,得知伤者是一只家养吸血鬼的时候,许风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非人类区域里有钱人不少,愿意这么做的可不多。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褚之言听出他的意思,再次低下头:“……哦。”
许风还说,是白修远亲自喂他……
那血糕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白修远看着不像那样的人,他几乎要以为,是不是对方故意或无意买来廉价的过期食品。
他来非人类区域的时间不久,对许风所说的什么聂教授也没有太大概念。
许风从一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他紧紧盯着褚之言,像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小美人,我估计也不舍得看他难受……”
喝过血后的褚之言唇色红润,精致的五官显得十分娇艳,而他的眼神却单纯又懵懂,杂糅在一起透着一股惑人的气质。
难怪现在有许多人都喜欢养一只吸血鬼,他这等普通阶层的平民见了,也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许风的言辞与目光都让褚之言感到些许不适,他偏过头,白修远正好和一位身穿纯白色长外套的人一同进来。
这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带着无框眼镜,身材偏瘦,面相看着比较和善。
许风立刻起身迎上前:“教授。”
聂树寒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像他带来的保镖,他走近查看褚之言的情况,简单问了几句后说道:“没事了,除了鲜血,最近最好不要吃别的东西。”
后方的白修远应了一声:“好。”
聂树寒的视线还停留在褚之言身上,带着些许探究:“血糕是没有问题的,别的血制品暂时不清楚……对血糕产生排斥的吸血鬼,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是不是镜片的缘故,褚之言总感觉聂树寒投过来的目光冷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他不自在地垂下眼,小声道:“谢谢。”
聂树寒笑了笑:“不客气。”
说完他带着许风和两个保镖离开,白修远送他至大门口,随后折返回来。
褚之言此时掀开被子下了床,看见白修远连忙站起来。
刚才聂树寒说了,血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才来了不到一天,就让白修远破费为他找医生,他还弄脏了卫生间的洗手台……白修远会不会很生气?
褚之言内心忐忑,背在身后的手指攥在一起,却听见白修远问:“现在饿不饿?”
“不饿……”褚之言赶紧摇头,他在昏迷的时候喝过血,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白修远“嗯”了声,转身就这么走了,并且把房门带上。
褚之言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坐回床边。
白修远没有责怪他,但刚才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
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
褚之言同时也有些惭愧,那个助理许风刻意加重的“很贵很贵”几个字,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具体多贵他不知道,但他身无分文,连被他吐干净了的血糕都买不起。
褚之言想了想,再次翻出《吸血鬼生存手册》,在里面找到一段话。
第七条:不要当只会吸血和上床的吸血鬼,适当为监护人做些别的,比如准备早餐、整理衣物等。
褚之言自动忽略前一句,心中默默有了打算。
—
第二天一早,褚之言来到厨房。
负责做饭的佣人叫张姨,听褚之言说想帮忙,差点不敢答应。
经过昨天那一出,她已经知道褚之言的身份,但她仍旧将褚之言一并当作了雇主来对待。
并且褚之言看着安静乖巧,只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在褚之言的坚持下,张姨才应下,让他递一递工具和食材就好。
等做好了早餐,褚之言去了二楼,站在白修远的卧室门前。
他鼓起勇气,抬手敲响房门。
屋内传来轻微的动静,片刻后,白修远打开门。
他似乎刚洗完澡,发丝正往下滴着水,衣服领口和衣角都有些湿润:“怎么了?”
“……叔叔,”这个称呼褚之言还是难以习惯,他莫名紧张,“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
白修远正要关门,褚之言赶紧又道:“需、需要我帮忙……”
不等他说完,白修远语气淡淡地打断:“不用。”
随后房门再次紧闭,褚之言摸了摸鼻尖,转身下楼。
但他没有就此作罢,等白修远下楼之后,褚之言主动为他摆好餐具,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餐。
白修远拉开餐椅:“你也坐。”
他这话是对褚之言说的,褚之言犹豫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侧面。
寻常的食物会让吸血鬼生病,他对张姨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早餐。
这时候门铃响起,另一个佣人前去开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满满的红色液体。
瓶子被放在褚之言面前,白修远说道:“这是你的,以后每天早上都有,记得下来取。”
褚之言拧开瓶盖,轻轻嗅了嗅。
是血,新鲜的。
瓶子和牛奶瓶差不多大,瓶身印着一只卡通猪,还配有一根吸管。
虽然昨天聂树寒在的时候说过,让褚之言最近不要吃血制品,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白修远真的会为他订购鲜血,还是每日都有。
这让他想起刚来的那天,他递给白修远的便签上就写着一条,“每日早晨的鲜血”。
而且比起血制品,鲜血的配送更加耗费人力物力,也更难储存,简单的说就是更贵。
褚之言的确饿了,他撕开吸管的包装纸一口气喝完,鲜血仿佛让他干涸的每一寸血管与皮肤都得到浇灌。
他捧着瓶子,舔了舔不小心露出来的尖牙:“谢谢。”
白修远在他心中又上升了一个好感度,除了这两个字,褚之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才好。
同时他也意识到他的这位监护人,是真的有钱。
白修远低头吃早餐,并不在意:“嗯。”
喝完的空瓶子被佣人收走,褚之言在位子上安静坐着,等白修远用完餐起身,再立刻去收拾餐具和餐盘。
白修远没有制止,但在褚之言靠近白修远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陌生的场景莫名出现,像臆想出来的、不真实的幻觉,又像身处于不可控的梦境中,而他正是主角。
眼前的是白修远,神情却完全不同,他捏起自己的下巴,急切又粗暴地吻下来。
一切感官都迟钝且虚幻,腰间似乎被人牢牢禁锢住,褚之言感到身体不受控制,自己没有挣扎,而是仰着头顺从地回应着。
这一切来得突然,很快又戛然而止。
“啪”一声,餐盘磕在桌子上,褚之言回过神。
白修远站在他的身侧,语气一贯地冷淡:“没事吧?”
褚之言收回手后退一步,脸颊迅速泛红。
他还有些懵,慌乱低下头:“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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