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白天鹅之死（2/2）

程远换了身衣服，他坐在车内，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有些微的颤抖，正好到十字路口，他看了一眼现在的自己，头发软趴趴的贴在额间，双眼湿润，脸色苍白，像一个活不久的肺痨。

红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车子有些晃悠的向前面开过去，上了高架，在路上他咳嗽了几声，下了高架，又开了一会儿，外面很冷，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衬衫和长裤。

“先生，前面正在修路。请您绕道。”执勤的警察走了过来，不耐烦的指引道，看眼前这辆车还一副向前冲的样子，就拍拍车门，骂道：“你他妈不看新闻，前面就是程家大夫人车祸的地方，全都封了！！滚……”车窗渐渐放了下来，刚才还骂骂咧咧的警察连忙自己抽了嘴巴，说：“对不起，对不起，您……过来，有什么事儿？”

程远没有说话，小雨下了起来，他低头扣好了衬衫袖口的扣子，又抬头扣好了领口的扣子，捋了两下衬衫，让它看起来尽量平整庄重，他知道，韩愈很喜欢看他像个禁欲主义者那样，穿得保守绅士。

“你们还愣着干嘛？前面开路，放行。嘿嘿，程总，您慢着点，前面救援队正在挖呢。”警察见他没什么反应，干脆不说话了。程远踩下油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跟在开道车的后面。视线渐渐放宽，不远处的起重机正在挖掘，机器的“哒哒”声，还有对讲机的声音随处可闻。

救援队队长石峰看着远处的乌云，骂道：“没挖两下又下雨！”他回过头就看见开向这里的两辆车，“哎？你们干什么呢？这里危险！刚加固的地基。”

开在前面的那辆车停了下来，程远也熄火了，他看向挖掘机的方向，那辆车的残骸堆在一旁，已经挖出了一个很大的坑，他张口，低低的喊了声：“韩愈……”声音低涩，连自己都听不到。

石峰撑起一把伞，敲了两下车门，说：“程先生？”程远打开车门，稍显踉跄的走了下来，石峰虚扶了一把，看到程远苍白的脸色，顿时不敢多说，由着他这么看那片荒凉的泥泞。

“石队长，我来吧。”程仲夏接过伞，他站在程远身边，低声说：“埋得很深，也可能是被冲走了。”

程远看了他一眼，又向前走了两步，他挺直了脊梁，坚定的看着被挖掘的大坑，没有说话，也没有问话。程仲夏见他脸上青色的胡茬，以及眉眼间的绝望，不忍道：“二哥，回去吧。”

细雨霏霏而下，程远就这么凝视着那里，他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一些闻讯而来的记者开始拍照，他恍若不㊣(5)知，就这么看着。

“二哥……”程仲夏将伞倾斜过去，遮住了记者们的视线，他拿出那枚戒指，说：“这是韩愈……大嫂，临走前，给我的。我想，这应该是要给你。”

“……”程远转过头，拿起那枚戒指，先是看了一会儿，继而就突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攥紧了那枚戒指，手心顿时扎出了血，他将脸紧紧的贴在拳头上。

一旁的记者捕捉到了这个镜头，这一天，锦城的王者，跪在了地上。

给读者的话:

我哭了……爱的本来面目到底是什么？白天鹅死了，她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