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往事（2/2）

1个眉眼飞过来，安桐后脊直发冷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服软。

安桐展颜1笑，坐了过去。

可能是设计的缘故，台阶不算太高。坐在此处看下去时，底下的1石1砖都渺小了许多。

“怎么样？”

雀山柳的眼神1直落在她身上，但安桐没有转身回应，而是继续盯着台阶下的世界黯然出神：“登高不见得望远，却实在容易睥睨众生。”

不是安桐娇娆造作，是眼前之景实在叫人伤神。

不过只是几十级的台阶，却生生隔开来两个世界。下边的人不知道上边坐着的是人是鬼。只看到那上头金光灿灿，光鲜亮丽，便跪着当做神仙供奉祷告。

坐在上头的，压根看不见下边的芸芸众生，只以为那底下密密麻麻攒动的是低贱的蝼蚁。见他们跪下求拜，哭天抢地，还要交头接耳笑着指点12，只当是看了1场戏。

安桐耸起双肩，深深吸了口气，搭在扶手上的手1点点握紧。手下是龙的头，冰凉的玉石被磨得光滑圆润，该是有人时常坐在这里盘弄。

“桐桐？”

“嗯。”安桐有些疲累地往里挪了挪，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淡然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雀山柳也是1个戴着面具的人，1步步将她引来这里，1定有她的用意。现在，安桐并不介意仔细听上1听。

“我先给你讲1个故事吧。”

安桐轻嗯了1声，侧眸看着雀山柳挺直的腰背。

雀山柳坐在龙椅的前端，安桐可以从后侧清晰地看到她的侧影。圆润的身体被紧身衣勾勒，并不显臃肿。反而叫安桐看出她扶着扶手的手用力时手臂上凸出的肌肉线条。

雀山柳的声音不高，飘飘忽忽的跟着思绪在回忆里走动，在空洞的地宫里显得尤为凄厉。

“很久很久以前，有1户人家，老来得女。这个小女孩，从出生起便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父兄教她骑射，母亲教她读书写字，家里的嫂嫂教她舞乐。

小女孩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家中人更是对她爱如珍宝。她度过了1个梦幻1般的童年。在那短短的几年中，她拉开弓箭叫嚣着要做战无不胜的将军。她举着书卷扬言要官至首辅，做文臣之首，匡扶正义。

她挥动水袖，拨弄琵琶，想要成为艳绝天下的舞娘。家人看着她，都笑笑不说话。那时她还小，并不能明白那笑声里的含义。

只恼人邻里邻居总要笑话她，说女子不善舞刀弄枪，女子不该仰头大笑。小女孩恼怒回应：休言女子不英雄，夜夜龙泉壁上鸣（原诗作者秋瑾）。

此言犯了官家忌讳。很快家中上上下下几十口都被下了狱。小女孩被嫂嫂塞进泔水瓮中才躲过1劫。

再后来，你猜怎么着？哈哈哈……”

雀山柳大笑两声，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来回激荡，鬼魅1般，经久不散。

笑够了，又坐回方才的姿势，木然继续讲述：“小女孩的全家隔天便被斩首示众。桐桐你知道吗？他们甚至跳过了搜证审查，连严刑逼供都省了。直接就……哈哈……很快。

小女孩躲在人群里，在1群看热闹的人群里，1滴眼泪也没有掉。她回家收拾好东西，什么也没有，只带了哥哥亲手做给她的1柄小弓。弓弦被人砍断了扔在地上，看起来和1根柳条没有两样。

城郊外的野和尚看她可怜，将她带到破庙。你知道吗？原来，大人的力气有那么大，那么大，她没法反抗。桐桐，当着佛祖的面……佛祖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