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她很久都没有听见林青浅的声音。
林青浅深吸几口气,打算说些什么,但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原本就要到口边的话没说出来。
她轻轻把宋清越拉入怀里,头埋在小孩单薄却坚实的肩膀上,喃喃自语:“你知道么?那天,你敲门,和我说穆华成死了的时候,我突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了。之前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我记得很清楚,但我总觉得那不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宋清越轻轻抚着女人的头,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我的世界是以那一天为界限割裂开来的。我……不太想承认,之前的那个林青浅也是我自己。”
宋清越心疼地将林青浅又抱紧了一点,低声说:“那个问题,你别担心,我会再好好想想的。”
只是,林青浅的表情,并没有她的话语里那么哀伤。
她轻轻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抱歉。”
拥抱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靠的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脸。
林青浅有些讨厌拥抱了。
她利用了小孩的怜悯和内疚,说了假话——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面说了假话。
只是,她曾经是想说真话的,那个已经到口边又被她咽了回去的话,是她的冲动,是她想要与小孩分享她的一切秘密,也是最大的秘密的冲动。
但某种生来就带有的警惕,让她控制住了这份冲动。
她低下头,把小孩抱得更紧,口里依然是无声的话:“以后,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全部告诉你。”
静谧的夜空下的两人,不带着一丝欲、望紧紧相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这个宁静安详的夜晚。
“越小姐,小林总怎么样了?”人未到,声先至,竹觥急匆匆地破门而入,“是发烧了吗?”
“啊……抱歉。”竹觥迅速低下头,急刹车然后迅速向外跑,“请继续。”
两个人同时听见对方的磨牙声,对视一眼,失笑。
林青浅松开小孩,“你叫来的?”
“嗯,”宋清越的手不着痕迹的虚握两下,感受着手心残留的温度,“当时你额头温度挺高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又不知道你的私人医生的号码,只能把竹觥姐喊过来了。”
“这样啊,”林青浅突然反射弧极长的后知后觉起来,“对了,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额,这个……”小孩一时语塞,急中生智之下生硬地转移话题,“竹觥姐还在外面等着吧,我们先出去和她说你没事了怎么样?”
林青浅总算恢复了智商,眯起眼睛:“是竹觥出的馊主意?”
她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睡袍,开门。
竹觥乖巧的站立在门口,低着头。
林青浅看看她——竹觥显然也是迷迷糊糊从床上被喊醒的,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就跑过来了,身上穿着的是黄色的海绵宝宝的可爱睡衣,发型凌乱,脸上还有被不知名物体压出来的红印,一看这人出门就是没照镜子的。
她有些好笑,心里又涌过一丝暖流。
抬手看了眼表,凌晨四点。
她深呼吸几下,看着竹觥的脑袋慢慢变得更低。
“算了,明天再说。”她没好气地帮竹觥整理了一下乱成鸡窝的脑袋,“辛苦了,你去楼下客房睡吧。”
竹觥缓慢而讶异地抬起头,“小林总,楼下整理出来的只有一间客房。”就是宋清越住着的那间。
“嗯,你先在那里凑合一晚上。”
“那越小姐……”竹觥迅速闭嘴,大晚上被喊醒导致她也失了智,她面上带了几丝笑容,“您确定您没事?”
“没事,去睡吧。”林青浅挥挥手,走回卧室,看见了眼巴巴等着的小孩。
她反手关上门,思虑一会,郑重地反锁。
“我睡哪儿?”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小孩还是忍不住想问。
从林青浅口中亲自说出来和自己偷偷摸摸爬床的概念可不一样。
“你和我睡。”林青浅无奈地说,“不就想听这个么?”她上床,把眼睛乐成了条缝的小孩往一旁挤了挤,“赶紧睡,明天上午有课吗?”
“有,一二节高数课。”
“八点?”
“嗯。”
“还能睡一会,明天让宋叔送你过去。”
黑暗中,林青浅感觉有一只小孩磨磨蹭蹭挪到自己身边了,她睁眼向一旁看,“怎么了?”
宋清越可怜兮兮,“你刚才摸竹觥姐头了。”
林青浅失语,“我就是从没见到她乱成这样,给她整理整理而已。”
这都能吃醋?
小孩倒也不是吃醋,只是顺势想要讨一个摸摸。她手向下伸,扣住了林青浅的手腕,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得得得,”林青浅伸手,极度敷衍地摸了摸小孩的头,然后敲了两下,“明天还要找你和竹觥算账呢,快睡觉!”
小孩嘴角咧到耳后根去了,转身掏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发消息。
【明天跑操帮我请下假,高数课帮忙占个后排的位置,可能会迟到。】
底下加了个“爱你们”的表情包。
尽管每晚一点到两点清醒着还勉强属于大学生的“正常作息时间”,但在第二天一二节有课的情况下,凌晨四点还清醒的就少很多了。
所以自然没有人回复。
宋清越转个身,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林青浅,犹犹豫豫勾住了她的手腕——她还不太敢抱上去。
随后满足地睡过去。
林青浅嘴角慢慢上扬,反手扣住了小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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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这边!”高数是大课,几百人的大阶梯教室,刚开学,大家还都是一股脑往前坐,后排只有几个人。
原本是第一排专业户的冷岚和茅半雪坐在了后门旁,冲从后门进来的宋清越招手。
小孩压低身子,钻进座位,“书帮我带了吗?”
茅半雪递过来一本高数书,宋清越接过,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抬头,看见了两双探究好奇八卦的目光。
她打了个哆嗦,“怎么了?”
冷岚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压低声音说:“凌晨四点给我们发消息是什么情况?居然还起晚迟到了?这可不是每天6点钟起床的大佬的正常作息。”
宋清越淡定的转移话题,“跑操帮我请了假没有?”
茅半雪和冷岚对视一眼,坚定了某种猜测,茅半雪低声回答:“帮你请了,说你身体不舒服。”
冷岚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丝毫没有看到茅半雪眼中的警告:“所以昨晚凌晨四点那条消息,是事后?”
两人看见宋清越耳朵腾的红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什么啊!”
这一喊声音就大了些,前几排的同学纷纷回头向后看。
教高数的是一个中年秃顶但身材还算保持的不错的男老师,平日以严厉著称,他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往最后一看。
三个女孩子?好像有点眼熟。
他在心里发了次黄牌警告,没有管后面是谁,继续讲课。
宋清越也意识到了自己声音太大了,急忙压低身子盯着冷岚,磨牙:“总有一天要把你这张叭叭叭的嘴撕烂。”
冷岚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老老实实说:“对不起嘛。”
小孩的脸依然红着,低声解释:“什么事后啊,只是昨天出了点事情,我4点醒了而已。”
“那怎么迟……唔!”茅半雪精准而又熟练的捂嘴,冲宋清越笑笑,“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她就是这性子。”
“没事,军训就习惯了。”宋清越随口回答,眼珠子一转,招招手让两人靠过来,眼睛看着平日没事就说要去撩小哥哥的冷岚,“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谁谈过恋爱?”
冷岚羞愧地低下了头。
宋清越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谈过呢,平时说的头头是道的,搞半天是一个嘴强王者?”
“我那叫熟知理论!”冷岚想假装理直气壮,但最后还是颓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
宋清越扭头看茅半雪。
她的脸也有些红,“没谈过,但是被人追过,算么?”
小孩遗憾地摇摇头,“对我没有用啊。”
两人后知后觉,惊呼出声:“是你追的小林总?”
啪!
老师狠狠的放下手中的板擦,指着三人:“最后一排三个女生站起来。”
冷岚和茅半雪互相传递着眼神,互相埋怨。
你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明明声音更大的是你好么?
老师眯着眼睛翻开花名册,“报名字学号,记一次平时成绩。”
宋清越老老实实:“金融一班宋清越。”
“金融一班冷岚(茅半雪)。”
老师手里的笔顿住。
最崇拜的人是笛卡尔,最景仰的人是格罗滕迪克,最羡慕的人是陶哲轩的他平时不追星也不关注娱乐圈,但在学校里混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一些地位,少不了人帮他做一些“排雷”的工作。
眼前的花名册上,宋清越的名字后面赫然有一个五角星的标记。
他手中的笔装模作样的点了下去,皱着眉头抬头,“你们三个,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坐下好好听课。”
三人坐下,对视一眼,默契的掏出手机。
【是我追的她,但还没追到,所以不是要你们出谋划策么?】
两人立刻在底下发了无数个感叹号。
【这件事记得保密,我还在想一个问题,只有回答正确了才能在一起。】
茅半雪和冷岚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
这就是总裁的恋爱观?
好奇怪。
冷岚打字,【什么问题啊?】
宋清越刚想说,但很快刹住车。
那个问题和两人目前尚存的法律意义上的姐妹关系有些联系,如果要如实讲出来还得说林青浅在演完《下里巴人》这部电影后的心理障碍的问题,有些麻烦。
尽管和两人关系不错,甚至称得上是一见如故气味相投,但这些隐私的事情还是不说的好。
她转念一想,【这个问题不能说,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就想问如果是要追人的话应该怎么做?】
茅半雪回忆了下【当时追我差点到手的那个男生倒也没干什么,只是天天跑到我面前晃悠,找我聊天,买零食买奶茶借我抄笔记给我讲题什么的?】
如果说此地三人,宋清越和茅半雪都算有0.5的恋爱经验,某个嘴上口花花实际怂的一批的理论大师的经验为0。此时,她抱着求知欲问。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家长不让吗?】
【那倒不是,是因为我成绩比他好。他的笔记做的很烂,题也讲不清楚。】
【绝了。】宋清越默默打字。
【所以还得我自己来啊。】她长叹一声,勉力坐直,思考着林青浅的问题,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下课后,三人找到高数老师办公室,敲门。
老师抬头,惊讶道:“是你们三个呀。”最后一排离讲台很远,他看不太清,但是这三个人他是有印象的,回回坐前排,听课挺认真,和老师也有互动。
之前他已经向其他老师请教过了宋清越是何许人也,一个流量明星而已,他做学术的又和娱乐圈搭不上边,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但是这三个之前是好学生呀,还是得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摘下眼镜,“今天是什么情况啊?坐到最后一排去了,还讲话。我还奇怪今天第一排看不见你们了。”
宋清越低头认错:“老师抱歉,是我的个人私事,她们帮我忙。如果要扣平时成绩您扣我的就行了。”
老师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出套卷子,是我们上课讲过了的内容,你能做到90分以上,我就不追究这次的责任了,平时成绩也就算了。”
冷岚想着帮忙争取一下,“老师,能查书么。”
老师冷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别说查书,上网查也行,查得到答案算我输。”他颇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甚至你们去问其他人也没问题,只要这套题做出来了,高于90分,我就放你们一马。”
三人眼前一黑。
完了,肯定是那种变态级别的题目。
老师哼哼着笑,“怎么,怕了?那就直接扣分了啊。”
宋清越最吃这种激将法,急忙说:“您把卷子给我们看看。”
老师大手一挥,从旁边抽出一张a4纸,“别急,我现出。”
最后三人拿着五张纸出了门,每张纸上只有一道大题。
冷岚不死心地说:“宋宋,你把题给我们抄一份,我们帮着看看。”
三人坐在桌前愁眉苦脸。
每道题看上去都很熟悉,都是老师上课讲过的式子和例题,但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一点都不会做了呢?
冷岚伸了个懒腰,嘴里叼着铅笔,含糊不清,“张老头这是要我们死啊,我问了下考研的学长,他说这些题他都不太有把握。还说出的挺怪的。”
“他还说什么了?”宋清越恹恹地趴着,看着题昏昏欲睡——她昨晚本就没睡好。
“他还问了是谁出的题,知道是张老头就说难怪,羡慕死我们了。”
茅半雪有气无力地说:“羡慕我们啥?”
“他说张老头只会给比较欣赏的学生出题,前几届被他出过题的学生有的已经跑到华尔街呼风唤雨,其余的有些去创业,弄了个公司,听说现在已经在拉b轮投资了,还有的直接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比如你家小林总。”
宋清越腾的一下坐起来,“你说林青浅也被出过题?”
冷岚挠挠头,“学长是这么说的。”
宋清越突然就笑了——她正愁没理由去林青浅公司呢。
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张老头可没规定什么时候交,说是最后期末考试前交上来就行,林青浅这么久没碰这些题了,肯定也不会做。
那……自己不就可以经常跑过去了么?
心情一好,连带着精神和胃口也好了,她伸了个懒腰,“反正下午没课,出去吃饭去吗?我请客!”
冷岚看着心情瞬间开朗的宋清越,突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宋宋啊,你说你在追小林总,为啥昨天晚上是她哄着你啊?”
宋清越下意识回想起昨天晚上林青浅靠近她耳边的低语,耳边一阵酥麻,似乎有女人温热的吐息灼烧着她的毛孔。
茅半雪看着已经变成油爆虾的宋清越,默默拉上了自己的床帘。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已经“救”了冷岚好几回,这次都懒得出手。
是该让某人涨涨记性了。
“啊啊啊!宋姐!姐!我错了,唔唔唔,咳啊,谋杀啦,茅茅救我!”
宋清越默默把枕头按得更紧了一点。冷岚的枕头是竹枕,梆硬梆硬,倒不会有窒息的隐患——小孩在这方面是有分寸的。
就是可怜的冷岚,半边脸都被压扁了。
眼看着某人用自己浮夸的演技,在未来大满贯影后面前直接表演了一个“蹬腿而亡”,宋清越不禁笑出了声,一笑,手上劲就松了。
冷岚挣脱开来,可怜巴巴看着宋清越:“姐,我就是好奇谈恋爱是啥样才问东问西的,保证不是想打听你和小林总的事。”
宋清越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啊,不然我就拿被子捂了。”
茅半雪重新加入群聊,拉开床帘,一脸无语地看着冷岚:“你想谈恋爱就自己去谈啊,老打听着别人甜甜的恋爱像什么样子。”
冷岚嘤嘤嘤地就扑了上去,“茅茅,你刚才居然不救我!”她扑上茅半雪的床,翻了个身,眨巴眼看着茅半雪。
像极了一只翻肚皮给你撸的猫咪。
茅半雪很是嫌弃地往一边靠了靠,“都说了,自作孽不可活。”她翻过了一页书,语重心长地提着意见,“又不是没人追你,你怎么就总吵着谈不了恋爱呢?”
冷岚又翻了个身,往茅半雪身边靠了靠:“我这不是怂吗。”宋清越表示不理解:“口里说着要脱单,一旦有人追跑的比谁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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