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庄周梦蝶(四)任何人都不该碰你……(1/2)
果说舒年之前对梦境感到新奇,现在他可是完全没这心思了。
被陌人压在桌上绝不是什么好体验,感官太真实了,除了没有痛感,基本和现实没有区别,偏偏他没反抗。
舒年没遇到过这种况。
他入梦验丰富,在梦中拥有的力量和现实致相当,左朝见这样的普通人他应该一脚踹飞五六米远才对,可他现在竟被完全制住了,躲都躲不。
让他无力手的人过去只有两个,一个是师父,一个是“他”,现在又是什么况,他怎么打不过左朝见?
思来去,舒年只将原因归结于这个梦太古老,产了变异力量,说得通俗点,就是它……腌入味了,再普通的萝卜也腌成咸菜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果真的是春.梦,要出去,难必须和左朝见——
“……”
左朝见与舒年距离极近,当他低头时,舒年够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是很淡很清冽的气息,有点像薄荷,又有点像茶,与体温和雨水的湿润交织在一起,令人迷醉。
他吻了舒年,舒年偏过头,冰冷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但左朝见好像不在意亲吻他哪处,只是脸颊也足够了,轻柔而缓慢地啄吻,很快舒年就受不了了,轻喘一声,转回头来,左朝见便吻住了他的双唇。
他扣着舒年的腰,十指收得很紧,看似是无欲无求的冷心之人,他的吻却与外表截相反,炽热深重,充满着浓烈的愫,漩涡般不断地诱人沉沦。
“唔……”
舒年忍不住抓住左朝见后背的衬衫布料,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颈部曲线,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他无呼吸,眸中水光涟涟,有泪落。左朝见吻了吻他湿漉漉的梢,将泪水吻去,就连泪水也要归他所有。
窗外的雨越越,舒年的脑一片空白,飘飘的,像是在遥远的云端。
直到意识重新落,他才发觉左朝见已放了他,而他正急促地喘息着。
很舒服的吻,只从感官享受来说,足以让人满心愉悦,舒年却猛地掀左朝见,扼住他的咽喉,“嘭”地将人按在桌上,瞬间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左朝见没有反抗,由着舒年他按住。
舒年瞪着左朝见,这人没事留春.梦做什么?他不会任由这个梦境继续去的,必须左朝见打晕了绑起来。
要是没用,他就他们两个的作案工具全切掉,反正没痛觉,不要紧的。连工具都没了梦怎么继续?他肯会醒了!
舒年神冷酷决绝,正要动手,左朝见却突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修长的手指覆过银质手链,指间可以看到蓝色猫石微微闪着光。
“舒年。”
他叫他,眸中冰雪般的冷色春风拂来,徐徐消融,化为一池春水。
“我很你。”
“……”舒年蓦地停动作。左朝见居知他的名字?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他的困惑很显,左朝见说:“我们见过。”他顿了顿,“不止一次。”
舒年说:“我没印象。”
“是梦。”左朝见闭了闭双眸,望向他,“贫民窟的绑架。记得吗?”
舒年心里一动,隐约起什么,仔细地打量着左朝见的脸,渐渐与记忆中的少年面孔重合到了一起。
他微微睁睛:“你是……”
左朝见说:“你入了我的梦,救了我,我一直记得你。”
舒年有些惊讶。他确实是常入梦,因为他天资出众,灵识极强,一到晚上睡觉时就不安稳,容易进别人的梦,也容易被人入梦,就好比“他”。
可左朝见离世十多年了,那时他没出,两人身处在不同的时间中,他没到自己竟会与对方的梦境连接到一起。
他很清楚地记得左朝见的梦,他进过梦境许多次,第一次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他只有十岁。
梦境的起点是一间破旧的平房,推门而出,就会看到一片贫民窟。贫民窟环境很差,街逼仄狭窄,公厕恶臭熏天,无数蝇虫在空中“嗡嗡”乱飞。
居民们衣衫破烂,面庞瘦削,浑身脏兮兮的,但没有半分悲苦,只余麻木,连孩子的神都是呆滞的,只剩了存的本。
舒年推门时,他们都会木地注视着他,十岁的舒年远没有现在胆子,前几次入梦都不敢和他们对视,低着头匆匆跑了,直到跑出贫民窟,梦也就醒了。
后来他几次进入这个梦,逐渐适应,始在贫民窟中游荡。
这里的平房窗边多堆满了杂物,很方便他扒窗户看,终于在一间铁皮房里,他看到了那个与贫民窟格格不入的少年,也就是梦境的人。
舒年在初始的平房里捡到了一本学证,纸张洇湿了,看不清名字,照片上的少年面容清隽,气质澄澈水,一身深棕的学制服,与房中的少年穿着一致。
少年的的状态很不好,睛和嘴被胶带封着,四肢被绳子捆住,衬衫血迹斑斑,头颅低垂,胸口微微起伏,不知是醒着是昏迷了。
几个绑匪拎着酒瓶推门而入,贫民窟不通电,天色渐晚,他们点燃了蜡烛,坐在桌边喝酒。
光影惨淡,地上的影子无限拉长,张牙舞爪的怪物。
突老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不知听到什么,他骂了几句,来到少年身前一脚踹翻他的椅子,少年倒在尸体上,沾染了满脸血迹。
“叫啊!”
老捏着少年的巴,电话举过去,撕胶条,逼迫他出声。
少年的嘴角流血了,安静得像死人,老掏出军刀,在他身上割一条口子,刀尖插.进去搅动,隐约听到肉被搅弄的动静。
窗外的舒年受惊不轻,动了一,不慎碰到杂物,被绑匪们发现了。
他们冲出来抓他,舒年没命地逃,可惜他年纪太小,跑得慢,又不熟悉地形,最后是被抓住了,腹部连挨几刀,在梦里死透了,惊醒过来。
舒年在床上坐了一会,翻身床,要哭不哭地找师父去了。
“委屈你了。”
李岱听他讲完,他抱到腿上坐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舒年蜷在师父怀里睡着了,当晚一夜好眠,可几天后,他又梦到了这个贫民窟。
他起上次的事,有点害怕,但是怯怯地去偷看了那座房子。
里面的场景变得更可怕了,少年身上的伤更重,浑身是血,脚多了一具腐尸,臭不可闻,蛆虫顺着他的脚往上爬,他就这么静静地与尸体共处一室。
舒年考虑了一,是少年救出来,哪怕只是梦。
他蹑手蹑脚地爬杂物堆,溜进房间,帮少年解绳子,可解到一半,绑匪们居提前返回了,这一次他被割喉而死。
次数多了,舒年历了很多种不同的死。偶尔几次,他决不去救少年了,可无论往哪个方向逃,他都会撞上绑匪,被他们毫无理由地杀死。
就算不疼,但死亡也不是什么好体验,舒年委屈地求师父解梦,关于为什么他总会进入这个梦魇,李岱算了算,给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答案。
“他在向你求救。”
“求救?”舒年很困惑。只是在梦里被绑架,有必要求救吗?
“梦是现实与意识的映射。”李岱说,“他可有过被绑架的历,落心障,才会反复做同一个噩梦。”
“根据你的描述来看,他的况很糟,潜意识充满攻击性,却又渴望得到拯救,希望你去救他。”
说到这里,李岱看向舒年:“我可以阻止他的梦吸引你,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入他的梦。要怎么做,决权在你。”
舒年了,问师父:“果我破除了他的梦魇,他的心障会消失吗?”
“会。”李岱颔首。
舒年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救他。”
“好。”李岱嘱咐他,“那么你做好准备,救他出来。”
后来舒年在少年的梦中又死了很多回,有时是在勘察地形的期间,有时是在寻觅做的原材料,说实话,死得很难看,但舒年竟也渐渐习惯了,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
终于这天晚上,他做好了准备,一进入梦中,他就轻车熟路地翻找杂物堆,翻出了锈铁片、一打废纸、一捆毛线、一根树枝和半桶没干的油漆,全都带在身上。
他等着绑匪进屋,用铁片将废纸割成小人的形状,树枝蘸油漆,在小人上画出了警察的衣帽,滴了几滴鲜血,吹了口气,沿着门缝将它们送进了屋里。
纸人膨胀得越来越,发出“呼呼”的声响,个个都是警察的模样。
绑匪被障唬住了,勃变色,冲出了平房,舒年趁机窜进屋子,用铁片割捆住少年四肢的绳子,撕了胶布。
少年极度虚弱,双眸紧闭,被松绑后撑不住身体,向前倒去。
舒年使出吃奶的劲儿扶住了他,又割了一个壮汉纸人,叫纸人背上少年,并在纸人脖子上缠绕红线,自己牵着纸人。
舒年牵着纸人一路逃跑,逃到后来,贫民窟中的所有人全部变成了黑色的鬼影,张牙舞爪地追在他们身后,拼命地要少年留。
“轰隆——”
地动山摇,整个贫民窟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塌,一圈一圈的,四面八方地阻止着他们,好在舒年熟悉地形,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几乎是后背紧贴着飞溅的瓦砾,舒年终于带着少年逃出了贫民窟。刚好他力气耗尽,纸人变回原形,少年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舒年累得要命,坐来口喘气。好在过程虽狼狈,但是人救出来了,他很高兴。
这是他救的第一个人呢,师父知他成功了,会不会夸奖他?
舒年心里美滋滋的,等待着梦境结束,可等了很久,他始终不见梦结束的迹象,目光不由落在了少年身上,难要等他醒来才算数吗?
离贫民窟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河,舒年休息够了,撕一块布料,将它在河中浸湿,回来为少年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血和污迹。
突他的手被捉住了,少年睁冷漠无神的睛,片刻后,他看清了舒年的脸,中的死寂缓缓退去了,蓦地将舒年抱进怀里。
他浑身发抖,抱得极紧,那么虚弱,力气却得惊人,舒年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放我吧。”
少年沉默不语,闭上睛,面容毫无血色。他不肯放手,舒年实在难受,努力将他推了,却没到这个举动一子惹得少年湿了梢。
“……别。”
他声音沙哑,近乎哀求,指尖卑微地牵住舒年的衣角,中有泪落:“别。”
“我……我不,我只是坐着。”
看他哭了,舒年有点慌了,一见泪,他就觉得好似真的是自己做错了,连忙握住少年的手:“这样行吗?”
“离你……再近些。”
少年的神像是裂痕蔓延的玻璃,痛楚而脆弱,一触即碎。
他是溺水之人,在窒息的苦痛中不断沉没坠,即将死去,唯有舒年救他,也真的救了他,他怎么可放手?
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他的目光打动,舒年又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动张了短短的胳膊,语气软软地说:“那你轻一点抱我,好不好?”
“好。”
少年低声回答,小心翼翼地拥抱住了舒年,动作轻柔羽毛。
可他圈住舒年的双手却攥得极紧,指甲陷入皮肉,渗出了血珠。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弄疼舒年。
“别难过了。”
更年幼,舒年却抚摸起了少年的头发,安慰着他:“也不要再害怕了,我他们都赶跑了,你会好好的。”
少年没有回答,身体的颤抖渐渐平静来,合上了双眸。
舒年与他抱在一起,躺在草地上,奇异的是,他在梦中竟也感到了困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亮,李岱坐在他的床边,摸摸他的头发,叫他起来吃早饭。
不过这一回救了少年,并不代表舒年以后就见不到他了,事实上,少年的心理创伤比他象得更严重、更根深蒂固,只是几天后,他就再次来到了贫民窟。
既决要救他,舒年就不会半途而废。和之前一样,他救了少年,这回他感觉到比上次救人要轻松一些,说少年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了。
可少年依旧紧紧抱着他不放,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全副身心地依赖着他,似乎舒年就是他仅剩的一切了。
两人相拥而眠,但只要舒年动一动,少年就会立刻睁睛看他,确认他不会,才重新双闭上。
一个月中,舒年总会见到少年三四次,随着时间推移,几年过去,他已与少年一般年纪了。
他一直在长,但少年始终是初见时的模样,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不是他不告诉舒年,而是他说不出口。
舒年问过师父,这代表着少年的心障仍未痊愈,对自我认识不清,心存迷障。
“你在害怕什么呢?”
十四岁的舒年抱着少年,抬头问他。他有点郁闷,他们是同岁了,可少年居比他高了半头,他说话都要仰头看他。
少年睫微颤,眸中漾着似月光的水色,与舒年对视。
“我不治好。”
“好了……就会见不到你了。”
“你可以来找我玩啊。”舒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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