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2）

“我不会被辞退, 我只会被报废。”

钟玖冀的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钟玖冀，报废是什么意思？”诸赤阳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钟玖冀, 眼底一片虚无和空洞，与其说是在询问, 倒不如说是在质问。

“工具、道具、机械不能被再重新使用, 不再合格，从而被放弃、废弃, 这就叫做报废。”钟玖冀解释道。

“你会被报废，指的是会被丢弃的意思吗？”如果是会被丢弃，那么是会丢弃在哪里？

“不，我们不会被丢弃，报废仅仅是消散我个人的思维, 但是我的经验代码会带着我的经验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消散个人思维？”诸赤阳不是很明白。

“现在跟你们站在一起讲话的这个改变，代表的并不是我自己, 而是一道思维。”钟玖冀认真耐心的给诸赤阳讲解，“消散思维, 意味着, 我会消失在你们的眼前。”

“那如果是这样, 那报废所意味的，不就是你的死亡？！”巨擘立刻站起了身来，“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你的任务，你就会死？！”

“老师, 你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事情。”迟修赫的面色也十分的不好, 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走去。

“宿主们误会了, 任务的完成度只会影响到积分的多少, 并不会导致我的死亡。”

“那什么原因会被报废？”听到这句话巨擘稍微冷静了些许, 高高的抬起头，金色的眸子中全都是担忧。

“总任务失败，我会被报废。”

“总任务是什么？”

“是所有的宿主共同需要达到的目标，是我的任务目标。”钟玖冀说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巨擘回想到了他当初的死志，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眼前的人就会……

“我并没有隐瞒所有宿主的打算，只是各位并没有问过。”钟玖冀正襟危坐，和他的人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完美的平静。

可现在在场的宿主们就恨不得撕破这个平静的外表，想要看到他内心的慌张，他的彷徨，看到他对死亡并非如此平静以待。

“小玖，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类似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

巨擘的声线之中带着几丝颤抖，如果自己违背了钟玖冀，那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就消失而去？

钟玖冀侧目，此时迟修赫握住他肩膀的手正在微微用力，肩膀感受到了疼痛。

钟玖冀摇了摇头。

“我的死亡并不足以成为宿主们伤心的理由，系统的报废死亡并不意味着彻底结束而是永久新生，这和人类死亡的概念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的不同，小玖，死了就是死了，你报废了、消失了，对我们而言就是彻底的死亡，我会痛苦，甚至哭泣，无法忍受你平静地接受死亡。”

巨擘泛着淡金色流光的双眼之中流淌着担忧，钟玖冀对自己死亡的平静甚至是期待，都让他焦心。

明明平时极其温柔的巨擘，此时却表现出了十分强硬的态度。

他踩在钟玖冀双腿上的猫爪，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些许尖爪，刺破了钟玖冀的裤子，甚至扎疼了他的皮肉。

“我只是经验和道具，是事件的载体，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会以我为准，任何一样都可以将我替代，我并不重要，随时可以被代替。”

钟玖冀继续说道。

“我理解各位宿主对死亡的态度是基于人类的基础之上，而我并非人类，人类的规则并不适用于系统本身。”

“钟玖冀是不可以被代替的。”诸赤阳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平日不吭不哼的少年此时却站在了钟玖冀的面前，面色严肃。

“这只不过是宿主的错觉，如果当时解救宿主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其他的系统，那么情况就轻而易举的改变了。”

诸赤阳摇了摇头：“可是救了我的人只有钟玖冀，没有别人。”

“这只是结果论而已，真正不可替代的人是你们，无论经过了多少世，你们终究是你们。”

在这些宿主之中，虽然每一个的下场都并非完美。

然而在相处过程中，有的系统成功了。

只是失败在‘共同’这个限制条件上。

也就是说，钟玖冀清楚的明白，眼前的宿主们并不是非他不可。

“那么钟玖冀是为什么这样认为我们的呢？哎，如果是别人救了我，我会对别人产生的情感未必就和对你产生的情感是一样的，每一份感情都是特殊的。”

“老师。”突然迟修赫从身后握住了钟玖冀的下巴，强硬的将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阴沉漆黑的双眸，“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钟玖冀眨了眨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各位要用人类的基准来对比我，那么也可以如此考虑：人类是可以拥有丰富感情的动物，灵魂可以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系统的灵魂则是消散之后会被千千万万的系统所继承，同样是传承，人类可以以死为荣，而系统就是如此。”

【系统27触犯辅助系统公约，暴露有关主系统空间内部信息，请立刻停止当前话题，将对所有的宿主进行记忆清除。】

钟玖冀愣了下，这番话，居然是将之前巨擘没有被回答的问题回答了。

主系统的突然出现证明着他说出了了不能被告知的信息。

“宿主，很抱歉。”

“什么？”巨擘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浑身的毛发倒竖，强烈的压迫感和被强行支配的暴躁，让他整个人肌肉紧绷防备到极致。

和巨擘拥有同样感觉的人还有诸赤阳和迟修赫。

【宿主记忆已经成功清除，请系统27尽快回归主系统空间汇报任务进度，将会对系统27违规做出惩罚。】

突然之间，所有人的脑袋都有一瞬间的空白，再一次神智回归的时候，三个人很迷惘。

“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巨擘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凝重的氛围已经瞬间消失不见。

回过神的迟修赫目光迷惘，不经意的抬起双眼看到了在一旁装饰用的的钟表，瞬间宛若发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地低头继续对话。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可一种奇异的让人难以忽略的堵塞感，在胸口经久不散。

钟玖冀不再和之前那般热络，而是沉默着看着几位宿主之间谈话互动。

表情平静，目色冷淡，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突然之间，巨擘一只猫爪拍上了钟玖冀的脸颊。

钟玖冀低头询问：“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你面无表情就很生气。”巨擘依旧是温柔的微笑，金色的瞳孔中的光芒让人看着心情温暖，“年轻人不要死气沉沉的。”

钟玖冀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移开眼神。

钟玖冀在确认过宿主目前没有任何需求之后，直接进入了主系统空间。

然而被留下的三位宿主却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巨擘依旧是主动承担了两位宿主之间桥梁的责任，有他在基本上都能沟通话题。

“有的，叔叔，我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在诸赤阳的记忆中，没有自己站起身、走到钟玖冀身旁的行为。

“我也是这样，好像有一瞬间断片了，我记得我应该一直在享受小玖的腿温的。”巨擘说完就被迟修赫冷冷地瞪了一眼。

巨擘是故意的，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看了一眼对方。

“还有我的身|体好像感受过什么极度嚣张恐惧一般，毛都竖起来了。”巨擘顺便舔舔毛发。

“时间不对。”迟修赫看向钟，“我们的时间断了十分钟。”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巨擘思索，“这十分钟之间我们一直在跟小玖谈话，也许情况就出现在我们对话上。”

“是不是钟玖冀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诸赤阳提议。

“应该是这样，否则能做到清除我们记忆的人在这个世界不多，可能是小玖背后的某些人，或者说他的操纵者。”

“而且这个操纵者虽然强大，却并不能扭转时间，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细节。”对待同等地位的龙傲天，迟修赫愿意分享自己的信息，“当初老师因为时间不对等，在我的世界消失了半年，他说会修复bug，但是这个bug是谁来修复？我似乎听过他有隐约说过主系统这三个字。”

“主系统嘛，听起来应该是他的上司了。”巨擘抬起头看向两个人，“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小玖在隐瞒我们？”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对我非常的震撼，而且一定事关到老师。”迟修赫看向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用力过的触感，指节在疼痛，他当时的心情一定非常的激动。

“明明说好了毫不保留的信任，可小玖总是在隐瞒着什么。”巨擘深深地叹气，无可奈何。

“钟玖冀是逼不得已的，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诸赤阳问道，“叔叔，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吗？”

“不论如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做好能做之事，有些事情尽量装聋作哑会更好，不管是对小玖，还是为了我们之后不会再被记忆断层。”

虽然巨擘这么说，但这突如其来的消失的十分钟，到底成为了三个人心中无法挥去的阴霾。

而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可能性，甚至难过到无法呼吸。

——

系统27回到了主系统空间，一眼就看到了在信息海中公布的关于他的违规事项。

此时他的后辈们都已经闹翻了天。

“涉嫌违规！居然违规！真不可思议，居然是27前辈。”

“试炼任务真的很难吗？难道27前辈也已经黔驴技穷了吗？”

“现在开到的宿主好像是第四个，可是我记得之前的前辈好像也没有违规呀，难道说27前辈之前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都不过是运气而已吗？”

“运气应该不是运气，可能是因为相性不合，我听说27前辈好像要做新创举。”

“也就是说突破翻车了吗？27前辈到底行不行啊？我们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试炼任务被完成的那一天了？成神是不可能成神的吧。”

系统27安静的看着子系统们讨论一言不发。

“看这个违规事项，好像是27前辈正在和宿主们打感情牌？事情已经严峻到需要打感情牌的地步了吗？”

“总觉得打感情牌有点不符合系统规则，但又不是不能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27前辈的经验代码会不会便宜很多呀？希望降价。”

“附议。”

感情牌已经是系统辅助过程中比较卑劣的手段，一时之间子系统们对系统27的专业性产生了怀疑。

可是一直没有任何子系统敢靠近系统27询问事情的真相。

此时的系统27身上依旧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这个光芒之前伤害到了他们的系统代码，为了自保，没有系统敢去确认，而系统27的性格又不会主动去解释。

“前辈不愧是前辈，看起来真的很淡定。”

“如果我们也有前辈这么平和的心境就好了。”

到底是淡定还是已经放弃了挣扎，其实只有系统27自己知道。

系统27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代码受到了某些影响，比如这淡淡的光芒，也许就是他改变的契机。

系统是不会出现‘无意之间’这种错误的，每一个系统所说出的话语全部都是根据系统内部精密的计算过后才会说出来的信息。

可是他说了他做了‘无意间’这种事情。

他理所当然的应该说到主系统的惩罚。

系统27在无数子系统的注视之下进入了主系统空间。

主系统庞大炫目的代码再一次出现在系统27的眼前，即便是多次看到的系统27，依旧忍不住惊叹。

是不是这就是成神的样子呢？

系统27将自己目前的任务进度全部上传给主系统，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主系统的责罚。

【系统27任务进度正在分析中。】

【系统27任务已经成功分析完毕，系统27，由于系统27开阔新路径，使龙傲天宿主们相互帮助，成功又简洁的完成了任务，由于没有历史实验数据，系统将根据任务完成度进行积分奖励的一点五倍颁发，依据占比合理分配。】

“收到。”

【关于系统27违规透露信息的处罚方法有两种选择供系统27选择。】

系统27没想到居然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由于此次任务进度更新辅助系统历史有重大功劳，现对奖惩有以下两种措施：一，奖惩抵消；二，奖励可供系统选择，惩罚由主系统判定。】

“我选择措施二。”

【请系统27选择奖励。】

“开放系统积分商店在小世界内的使用权限。”这是系统27无论如何都想开启的权限，试炼任务变化多端，宿主不喜欢套路性流程，道具是必备之选。

【系统积分商店使用权限已对系统27开放，现在发布对系统27惩罚：在下一个开放世界成功签约前，剥夺系统27在个小世界内主动传送、穿越、寄生的权利。】

系统27听到的惩罚内容终于松了口气，这并不是很严重的惩罚内容，想要和宿主签约并非难事。

主系统应该对他手下留情了。

系统27主动开始进入新世界：“可随时开启下一个世界，下一个世界选定宿主砂格世界，请求主系统对接时间。”

根据计算现在砂格的年龄应该已经到达可以进行任务的程度了。

【宿主砂格的世界不可开。】

系统27顿时惊住：“理由是什么？”

【时间对接发生冲突，无法进行成功对接，请系统27重新选择其他世界。】

这怎么可能？

系统27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他的发展居然会变得如此严峻。

真正让钟玖冀无法抉择的是，如果除去砂格的世界，另外两个世界的宿主签约的难度几乎是其他宿主签约难度的几倍。

主系统从来不会说谎，无法对接就是无法对接。

也就是说他必须带着这个要命的惩罚去进入另外两个世界之一。

系统27只能重新开始大量的计算可以实现的方法，并且开始计算如何发布给其他宿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