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2）

江知火这一脚踹得极其用力，但冯致是个alpha，即使人到中年身体素质也很好，竟还能站得起来，江知火抬脚就想补，一旁伸出只手拦住了他。

颜慕戴了信息素阻隔口罩，单肩背着江知火丢给他的包，竟出现在此处。

“你怎么进来了？！”江知火，“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

颜慕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捏住边沿向下拉扯，接着干脆利落的揍在刚爬起来的冯致的鼻梁上，捂住他的嘴，往巷子深处拖拽，声音沉沉：“先管那边。”

小巷之中信息素浓郁，颜慕看起来没受太大影响，江知火暂时无法分神担心颜慕，只能道：“拖远点，你俩都别过来！”

在场唯一不受信息素影响的只有江知火。江知火扶起不省人事的汤安妙，从口袋里拿出抑制剂。

幸好酒吧里平时会有omega，为了以防万一，每个工作人员都会随身携带抑制剂。

江知火咬开盖子，找准位置，一点点将抑制剂注入omega腺体之中。

旋塞扣到最底，信息素终于不再外泄，汤安妙的状态也好了许多，意识渐渐清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江知火，汤安妙浑身一颤，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惊慌失措：“你……你……alpha……”

江知火将盖子吐到一旁，扯下领口，露出脖颈后方的齿痕：“我也是omega，先别动。”

汤安妙骤然静了下来，似是不知该从何思考，双目微瞪紧盯齿痕：“你是omega？！”

“算是吧。”江知火抽出针管，继续道，“冯致被颜慕控制住了，再待会，等抑制剂起作用。”

发.情症状对omega体力消耗极大，原处休息近三十分钟，汤安妙才有力气重新站起来。

“还行么？”江知火问。

汤安妙扶住墙：“我、我没事。”

“好。”

江知火拿出手机，给颜慕发消息，问他在哪，汤安妙纠结片刻，又问：“冯主任他……？”

颜慕很快便回复：直走路口拐弯。

江知火了然，将手机塞进口袋里，问道：“冯致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我记得。”汤安妙低下头，体力还未完全恢复，说话声音十分虚弱，“冯主任……向我喷了个喷雾，我就……”

汤安妙没法再往下说，那喷雾大概率是某种诱导omega发.情期的药物。这实在不是值得回忆的场景，江知火没再往下追问，而是道：“过去么？还是回家？”

汤安妙点头：“过去。”

巷子拐角处，冯致被腰上抽下来的皮带牢牢捆住双腕，狼狈的靠在墙角，鼻子下有道干涸不久的血迹，估计是刚才那一拳揍的，颜慕则抱着手臂侧倚在一旁砖瓦墙上。

依旧戴着手套。

江知火：“好家伙，这么恶心么？碰都不愿意？”

颜慕冷淡垂眸，掌心虚握：“脏。”

江知火轻笑。

冯致见汤安妙也跟了过来，目光转向她，嘴角咧起笑容：“安妙，你还好吗？”

冯致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不怀好意，汤安妙往江知火身后缩，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冯致又看向颜慕，用往日温润语气，缓缓道：“颜慕同学，你这是在伤害老师，是不对的。”

江知火着实被这人.渣看似无事发生还想反咬一口装好人的语气恶心道了，蹲到他的身侧：“您觉得，您的行为，还是一个老师吗？”

冯致又是一笑，双眸眯成一条缝：“那么，我做了什么呢？”

江知火被这副不要脸震惊到了，从某种程度来说，冯致是真的牛逼：“别演了，当我瞎么？冯主任，您想做什么，心里没点数？”

冯致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汤安妙，笑道：“安妙，老师有对你做什么吗？”

冯致艰难的站起身，本就只卡在裤袋口的手机掉了出来。

手机砸在地面的声音，在安静昏暗的小巷之中，格外清晰，且刺耳。

汤安妙的瞳孔缩成针尖般，目光紧紧黏在地面的手机上。

前一刻的记忆一点一点，浮上眼前。

冯致拿着这部手机，镜头怼在她面前，将一切、将整个过程全录下来了。

她的发.情期，她失去理智，她哭，她爬向冯致。

冯致什么也没做，全是她自己，是她要冯致标记她。

当意识到这件事，汤安妙的双腿开始颤抖，眼泪瞬间涌出，沿着脸颊滑落，她无法再支撑自己站立。

在她跌坐之前，颜慕及时搀住她的胳膊。

冯致对这副情景十分满意，omega是不会说出去的，他们根本不敢说，于是看了眼手机，又看向汤安妙，再度开口：“是你想要老师这么做的吧？”

汤安妙没有回答，她根本没办法回答，双目失神，像只提线木偶般，浑身发软的靠被搀着的那只胳膊支撑。

江知火见势要夺走那部手机，冯致却不紧不慢随他动作，顺便提醒：“我设置的自动备份，早上传了，即使拿走也没有半点用处。”

“来。”冯致的语气不急不缓，温吞对汤安妙道，“你就是知道omega不会被人重视，才一直不想戴脖环的，是不是？”

“老师最喜欢omega了，老师一直对你们很好的，对吗？”

“帮老师解开。”

“老师不会把视频发出去的，我会原谅你们的。你们都是我最好的omega。”

“说够没？”江知火抬脚揣向冯致后膝，年龄差距摆在那，冯致动作没他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向下倒去，却在此时，汤安妙甩开颜慕的手，又推开江知火，扶起冯致，帮他松开捆在手上的皮带。

冯致整好衣服，重新戴上眼镜，路灯下，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

他弯下身体捡起手机，起身时看向江知火和颜慕，语气无不挑衅：“知火同学，颜慕同学，见义勇为呢，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这位omega同学愿不愿意呢？”

说完，他又抬手捏了下汤安妙的肩膀，转身欲往巷子之外走去。

汤安妙浑身颤抖，跌坐地面，掩面哭泣。

江知火出手欲钳制住冯致，颜慕却拉住他，眼神扫向汤安妙，轻轻摇了摇头。

即使很不甘心，汤安妙现在这种状态，再加上他们没有半点证据，只能放任冯致离开。冯致才被踹了一脚，步伐有些不稳，绕是如此，还是端的一身儒雅姿态，道貌岸然，衣冠楚楚。

禽兽不如。

江知火紧盯冯致的背影，掌心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几乎要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汤安妙还在哭。

她明明没有一点错，可冯致几句话就将所有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江知火靠近她，在她身边缓缓蹲下。

汤安妙抬起头，泪眼婆娑，她身怕江知火和颜慕不信，连连解释：“我、我没有，那是发情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颜慕拿出纸巾递给江知火，江知火看了他一眼，接过，替汤安妙擦干眼泪，轻拍她的后背，等她情绪平静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颜慕替汤安妙捡起书包，女孩的包里装了补习机构的课本，有些重量。他是alpha，不好离身为omega的汤安妙离得太近，便站在原地。

颜慕不会说安慰的话，只是道：“想哭可以躲房间里，现在太晚，家人会担心。”

“好……”汤安妙逼迫自己停止哭泣，打着哭嗝，倒抽好几口气，才逐渐缓过来，在江知火搀扶下缓缓往家里方向走。

汤安妙的母亲见到女儿衣服沾了不少泥土，眼圈也红，忙问女儿身后的两个男生：“安妙怎么了？”

江知火：“没事，阿姨。”

路上，汤安妙叮嘱江知火和颜慕先把这件事说出去，不想让母亲担心。

江知火说：“路上在施工，不知道谁把牌子摘了，安妙没看到，栽进去了。还好没受伤，就衣服弄脏了。”

“那就好。”汤母松了口气，感谢两位男生将女儿送回来，厨房里正好煮了宵夜，招呼两人留下来吃完再走。

江知火摆摆手，说不用了。

才刚走出楼道，汤安妙又从阳台叫住两人：“等、等下！”

她穿着拖鞋从楼上跑了下来，体力还是没完全恢复，三层的楼梯跑得她气喘吁吁，缓过气，她说：“我今天打了邱邱电话，他什么也没说，可他今天状态确实不好，可能……”

“嗯，我知道。”江知火解释说，“下午他来找你，提到冯致时脸色很差，所以我才注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汤安妙觉得胸口发闷，一股气全憋在胸腔.如果邱编真被冯致做了什么，像她今晚一样，她能理解为什么邱编不愿意讲。

omega本来就因为发.情期而备受诟病，冯致又极其恶劣的录了像，诱导她说出要他标记的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件事真要公布出去，冯致简直占尽道理，汤安妙根本没有半点辩驳解释的余地。

汤安妙看向江知火和颜慕，小声道：“知火，学神，这件事，你们先、先不要讲……”

“我不会讲，颜慕……”江知火拇指向后指向颜慕，“平时你听他讲话吗？”

火哥很守信用的，汤安妙放下心。

“不过！”江知火话锋一转。

汤安妙：“怎么了？”

江知火：“为什么叫我名字，叫他学神？！你忘了我们关系不好？！”

汤安妙被他这句问得有些愣，眨眨眼：“校、校霸？”

“……”不上道，江知火说，“叫男神。”

汤安妙“噗嗤”笑出声。

因为今晚这件事而环绕心头的阴霾散去些许，江知火摆了摆手，“好好睡一觉，明天状态好点再说。”

说完便要走，汤安妙又叫住江知火：“等一下，知、额……男、男神！”

汤安妙手上一直提着个纸袋，她指了指楼道，示意要避开颜慕。

目的很明显，要说的是江知火也是omega这件事。

江知火叹了口气，无奈：“他知道。”

“啊？”汤安妙惊诧片刻，男、男神和学神的关系不是不好么？为什么学神也知道？！

但汤安妙没多问，把纸袋塞进江知火怀里，说道，“知道就好，这时信息素抑制贴，贴脖子上，隐形的，也能盖标记。”

女孩子心思细，江知火没买这些东西，就整天贴个创可贴在脖子上，他收下：“谢了啊。”

“走了。”江知火手插兜里，手肘不动生色的触碰颜慕。

汤安妙在身后朝他们挥手。

“那是什么？”回去路上，颜慕问。

“这个？”江知火将盒子从纸袋中取出，指着后颈，“安妙给的，抑制贴，贴这。”

盒子很小，不过巴掌大。

江知火眼神扫过“抑制贴”三个字，接着将盒子高高抛上空中，又稳稳接在掌心之中。

*

刚刚虽劝了汤安妙先别想这些，可江知火自己放不下，洗完澡，内心烦躁的躺在床上，腰上搭了空调被，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来。

很快，颜慕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吹头发。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应该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颜慕关闭吹风机，低下头回复。

“啧。”江知火从床头滚到床尾，终是抑制不住，扒住颜慕脖颈咬住他的唇，颜慕身上很香，刚洗完澡，用的是柠檬味的沐浴露，和他的信息素很搭，两种味道都让人身心舒畅。

消息回到一半，颜慕便被江知火坠得倒在床上，接吻是每天必做的事，颜慕暂时没空搭理不停跳出来的消息，扣住江知火的腰，缓缓释放信息素。

江知火吸够了信息素，发热症状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便又呈“大”字型，霸占整张床。

片刻，他又大嚎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动作太大，空调薄被滑到大腿上。

“啊！！！！”

“你说，冯致怎么就演的这么好？！”

江知火语气愤愤：“我是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他是那种人！”

颜慕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摁手机。

颜慕这副模样，江知火早习惯了，这人平时就跟个哑巴似的。

就补课时不像，题讲得太好，装都没处装，每晚补课江知火都想撕烂他的嘴。

他撇撇嘴，心想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喝点冰水。

一个人没在客厅呆多久，颜慕也从房间出来，右手始终放在口袋里，单手从消毒柜中取出玻璃杯，碰了碰江知火扔在桌上的矿泉水。

江知火没好气道：“干嘛？”

颜慕：“水。”

江知火：“没手么？”

颜慕：“没。”

江知火皱眉，不大甘愿的给他倒出半杯。

气泡从杯底被冲上水面，颜慕喝了一口，道：“冯致不是第一次。”

江知火认同：“这么熟练，肯定不是。”

录像，找的地方也好，不会有人经过，没有摄像头，又准确把握omega的心理，诱导他们说的话，即使真有人想追究，视频一甩，所有锅都能被推到omega身上。

今晚的事不管怎么发展，哪怕捅出去，最后安然无恙的必然是冯致。

妈的。

老、阴、逼。

江知火咬牙。

今天汤安妙正好被他们看到，那其他人呢？

邱编是不是真的被冯致标记了？

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其他omega被冯致碰过？

颜慕放下杯子，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转方向，将手机推到江知火面前。

“看这个。”颜慕说。

他打开一份报告，内容是几年前发生的一次事件。

著名高校，k大，曾经发生过一起大规模omega发.□□件，始作俑者是学校某教授。

要知道，每个omega都有特定发.情期，其余时间不会出现症状，omega与omega之间不会受对方信息素影响，因此也没有相互影响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用药物，对omega进行诱导。

这件事没太多人知道，教授的说法是实验事故，学校将这件事压下来，赔了一大笔钱，同时辞退了“引发事故”的教授。

这并不算是小事，若是深究对外公布的说法，依旧有许多疑点，例如学校为什么进行诱导药物制作？为什么“泄露”时会有那么多omega集中在实验室。

但凡有一个人将其中一点疑惑发到网上，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可奇怪的是，所有牵涉其中的omega都选择拿钱息事宁人，竟无一人追究。

“k大？”江知火觉得这个学校名字耳熟，“我记得冯致以前就是k大教授？”

话语一顿，颜慕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看，江知火又问：“这件事是冯致做的？！”

颜慕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报告最底下，还有一页附录。

事件发生之后不久，k大有个omega在宿舍身亡。

发现出事时，身体已经凉了。

omega是割腕，用的美工刀，硬割，除了割到大动脉那刀，手腕旁还有大大小小数道刀上，血流了一桌子。

据舍友描述，最近一段时间，这位omega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他们原以为是因为考试周太累，只道好好休息，并未过问。

omega身旁放了一张遗书，字迹混乱，被各种涂改，一整张纸，能推测出内容的只有寥寥几行。

“我被标记了，我被标记了，我被标记了！！！”

“明明不是我想要发.情，为什么我是omega，为什么为什么？？？”

“他录像，他说全是我的错，我没办法和任何人说，我不敢让人知道，所有人都相信他……不会有人相信omega，不会有人相信我……”

“帮帮我，帮帮我，我该怎么办，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啊啊啊！！！”

这个“他”究竟是谁，遗书中未提及半个字，但字里行间，却每一样都和冯致的行径极度相似，甚至完全符合。

“操啊！”

烦躁如细线，丝丝缕缕，再一次从心底里无法抑制的涌出。

江知火一拳重重锤在桌面上。

颜慕关闭报告，备注为“何淼淼”的人恰好在此时发来消息。

何淼淼：快不快？有没有奖励？

颜慕：请你吃饭。

何淼淼：别，我可不想对面瘫脸吃饭。

何淼淼：帮我把这个拍下来就行。

何淼淼：要会员，我买不到。

何淼淼：[网页链接]

链接是某大牌新出的女装，配色大胆，青春洋溢，适合18至20的女生。

颜慕：……

颜慕：一大把年纪不要装嫩。

何淼淼：妈的，死直男。

颜慕：……

何淼淼：哦不，骂错了，也不一定直。

颜慕：……

颜慕懒得和她废话，点进链接，直接付款，截图发给何淼淼。

颜慕：等下客服联系你，自己填地址。

何淼淼：好的好的！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爽快收下后，何淼淼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何淼淼：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另一个人，有点猫腻，不是她，是她背后的。

何淼淼：微信说不清楚，不急，我再查查，下次见面给你说。

颜慕：好。

何淼淼又发来几个表情包。

颜慕没再回，抬眸，江知火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双手抱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慕：“你在干嘛？”

“我在思考，对了。”江知火转向他，“你刚刚没被信息素影响吧？易感期跟我说，我出去开间房躲躲？”

“不用。”颜慕身上没有一丝异样，他道，“信息素不会影响我。”

江知火当场就想翻白眼：“啊是吗，是这样吗？原来如此啊？”

颜慕：“……”

颜慕没话讲。

要真完全不会被影响，现在就不会有人坐在沙发上对他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