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而且,即便如此,很多军队也不能完全配上全套战甲,毕竟是消耗品。所以一般打完仗,战胜一方都会跑去打扫战场,把对方的盔甲武器收集起来再利用。
所以,火绳枪,如果量产,在这个时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哪怕是妇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使用。打起仗来无需奔跑。两排人,一排蹲下,一排站起。一拨打完换一拨。千人就可力敌万军。
“可是,我们有弹药吗?”她突然想一个关键问题。
“上次的火药还剩一些,派人去找些硝石回来就够了。我们可以自己制铅丸。搓麻绳。”墨染流道,“就是使用起来比较麻烦。得先清理引火孔、然后装弹药用捅条捅进去。最后点燃火绳,扣动扳机。这一套做下来时间并不短。对方完全有时间躲开。不过没关系,以后多做一些,完全可以一排人射完去后排装弹药。然后再上另一排人,交替射击。”
哇,起来好专业啊。她顿了一下一脸惊喜地睁大眼睛,“钜子,这个我们可以做出来吗?”
“可以,就是时间会久一点。我看过这个枪管的铁是精铁,十斤铁出一斤精铁。所以不可能所有人都配备。有一支火绳枪队就可以了。大部分还得依靠弓箭。”
雯萝点点头,“暂时这样就很好。”反正火绳枪也是落后的东西。将来还得更新换代。谁有工夫一边打仗,一边点火绳啊。看起来蠢透了。就是不知道火绳枪后面图标的开启方式。她停了停又道,“这枪好精贵啊,要费这么多铁啊。”
墨染流点点头,“不然的话,普通铁经不住这么巨大的威力的。”他顿了顿,“翁主要不要看看火绳枪的效果?”
“要的。”她忙点头。
墨染流微微一笑,示意推车人把他推到院子里去。那里已经等候了几名墨家弟子,正围着其中一个持枪的弟子议论着什么。见他们出来,忙停了下来。
“翁主请看,那是半副青铜铠甲。已经算是战场上最牢固的防护了。”墨染流指着十米开外被架起来的一副盔甲。他看向持枪的弟子,点下头。那名弟子立刻开始笨手笨脚的清理枪管、塞弹药。旁边还得有人替他拖住枪托。
雯萝心里猛翻白眼,就这样的操作上战场,还没等装好弹药,就被对方冲过来的冲车撞飞了。
等那名弟子开始给绳子点火,她的左脚已经站麻了,开始换右脚。
“好了。”弟子大冬日的憋出一头汗,很勉强地举起来,两眼圆睁着扣动扳机。
难道不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雯萝心里刚冒出这句吐槽,就被一声巨响吓得往后一退。这声巨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烟雾过去,那副战甲胸前出现一个小孔。
“穿透啦?”其他弟子们纷纷惊叫道,回头看向持枪弟子。
持枪的弟子一脸茫然,双手和神志都被震麻了。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就是天罚吗?”其中一个弟子惊呼道,腿都有点软了。他没经历过楚军攻城之战,钜子那天使用的天罚,是从别的师兄弟那听来的。
“这不是天罚,是人罚。”雯萝笑着答道。
十二月的寒冬已不适合砌墙。奴隶们早早就收工了。正是下午,稀薄的阳光撒在楚通往毛的道路上。一支一万多人的流民正蹒跚着行走着。他们有老有少,也有很多壮年和青年。一个个面黄肌瘦,背着行囊,拄着棍子,意志坚定地朝毛走着。
听说毛的地里有食物,吃饱了穿过毛,去秦地就有活路。
他们是楚人,属于离毛地的重灾区。蝗虫嚼光了毛地的庄稼,有一大部分就去了楚地。没有东西吃,就跟蝗虫抢吃的,吃草根吃树皮。卖儿卖女也不过换得一碗粮。直到楚国使者从毛国回来。他让人告诉流民,去毛地吧,那里的人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的。甚至连恭房都是用金贵的砖盖成。
去毛国,去了就能活下来。所有的流民心里都不停念叨。
这是他们唯一的信念。
毛国野人又聚集到一起围着火堆烤红薯。他们今天刚领到的。整整二十天的口粮。因为野人大都是依靠给贵族种植公田生活的。种完公田才可以去种他们的一点点稀薄土地。蝗虫来时,把他们种的庄稼一啃而光。
雯萝重发政令,在次年秋收前,野人的口粮提到每月二十日。
“翁主真好啊。”
“又给我们红薯吃,又给我们衣服穿。”
野人们爱惜地摸着身上的新衣。
然而下一瞬就被呼啸而至的流民一拥而上,夺走了红薯,扒走了新衣,回到了裸奔的状态。
怎么了这是?
野人们都蒙了。
雯萝正在宫里试吃辣椒酱。她用箸挑着让墨染流尝,墨染流侧过头满脸写着拒绝。旁边的苏棠和绉泽趴在地上像狗子一样吐着舌头哈气。
“你尝尝啊,可好吃呢,你绝没吃过。”她不断用后妈引诱白雪公主吃苹果的表情劝说,“真的,别看苏棠他们现在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过后他们一定会上瘾。吃吧,冬天哪有不吃辣椒的?”
墨染流:“你自己吃,上瘾以后我看看什么模样再说。”
就在这时,守卫疯狂地奔进来,“报,翁主,城外发现一伙流民。”
雯萝手一抖,辣椒就掉在墨染流的衣袍上。但是没人注意这个,所有人都立刻神情肃穆。
“有多少人?”墨染流沉声问。
“很多,足有一万人之多,”守卫嗓音颤颤。
这么多雯萝吓得差点把辣椒罐倾倒在墨染流身上。墨染流轻轻扶稳了她的手。
“黑压压的,望都望不见头。”守卫接着道,“那些流民,一个个就像饿了很久的狼,眼睛都闪着绿光。手里拿着木棒和石斧,正在砍城门。城外的野人,翁主新赐给他们的衣袍已经被扒光了。家里屯的红薯米粮也被一抢而空。有些流民就直接占了野人的房屋。”
“他们想穿过毛去秦国?”苏棠一眼看破,忍不住冷笑,“真是愚蠢。秦国也经历了蝗灾,去了那就能有活路吗?”
去秦国不是重点,重点是拿毛国当中途的补给站,这就很可恶了。流民是可怜,但那些被他们无辜抢粮和衣物的野人就不可怜吗?可以想象,如果城门被攻破,没有一个流民会觉得毛人可怜,他们只会嫌自己抢的没有别人多。
雯萝紧蹙细眉,“我去城楼看看。”
“我也去。”苏棠和绉泽同时道。
虽然还没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是离城门越近,耳边的狂啸就越大。城门被撞击的哐哐巨响,沿街的百姓,人人眼里都是不亚于上次楚军围城的惊恐。他们看见雯萝的犊车驶来,纷纷跪下,脸上都是祈求庇护的哀求。
上了城墙,感受就更深了。砖垒的城墙只盖好一半,流民见到砖,眼都兴奋地红了。
这可是砖啊,像烧陶一样烧出的砖。拿出去,一块就可换不少钱粮。
他们纷纷使用手中的工具,用尽各种方法想撬一块下来。但是水泥无比牢固,再加上又是冬天,冻得瓷实,哪里是扣得下来的。但是原本完美的城墙也被他们嚯嚯够呛,好多地方都坑坑洼洼。
墨染流指着站在一片土堆上,叫唤地最起劲的一个男人,冷言道,“射杀了他。”他身后的推车人不声不响,拿出一把火绳枪,流畅地一顿操作。
苏棠、绉泽正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为何,拿一根模样古怪的铁棍子指着空气。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他二人吓了一大跳同时蹲下,接着在青烟缭绕中怯怯站起。而远处那个在土包上耀武耀威的男人,早已倒下了。身旁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天,是天罚。”人群中不知是谁鬼嚎了一声,就像投入油锅的水,一下子炸开来。所有流民都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不停地嗑拜,嘴里蓊动着央求神灵宽恕的话语。
“天,天罚?”绉泽惊恐地看着推车人手里的铁棍子。如果这铁棍子都可以沟通神灵,降下天罚。那他还有占卜的必要吗?
“是天罚吗?”苏棠恢复了神色,若有所思看着铁棍子轻声问。
“大家不要怕,不是什么天罚。是墨家钜子搞得鬼。墨家钜子最擅奇淫巧技,他用木头做的鸟会飞,能在大雾中识别南北。这不过又是他的把戏罢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他站起来,隔着人山人海,无所畏惧地目光扫上城楼。
真是个有趣的傻孩子。就算是把戏,也是货真价实的枪啊。西班牙人就是用这种武器征服了庞大而落后的印加帝国。
雯萝颇感兴趣地看着城下那张年轻的脸庞。看起来,他才是流民的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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