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罗敷媚(1)(2/2)
容晚初腰上搭着条薄薄的锦被,正在炕上浅寐。
房中火暖,女孩儿睡得脸上红扑扑的,像只秋日里最好时候的红苹果。
咬一口不知道要有多甜,是不是也满口回甘的汁水。
殷长阑坐在炕边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小姑娘身子向后缩了缩,被子微微一晃,就露出一条滚白的毛边来。
殷长阑挑着眉,握住了那毛边圆/滚滚的屁/股,就从被窝里拖出一整条毛茸茸的貂儿。
阿琼被殷长阑捞在了手里,张牙舞爪地挥动着短短的爪子,嘴里还吱吱喳喳地发出的愤怒的叫声。
殷长阑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小东西的三瓣嘴,不由得低低地笑了一声。
一主一宠的声音不大,女孩儿却依旧从浅眠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玄裳男人身材挺拔,猿臂蜂腰,一派萧疏轩举的气度,手里却拎着个雪白色软糯糯的毛球,这鲜明的对比和反差让容晚初不由得笑出了声。
“醒了?”男人微微垂下眼,含笑看了过来。
容晚初在被窝里小小地舒了个腰,海棠花午酣初醒,玉白的高枕微欹,衬着乌压压的缎发,生出无以言喻的慵懒和妩媚来。
殷长阑的眼眸难以克制地深了深。
雪貂两只前爪卡在他虎口上,悬在半空的后腿蹬动着,长尾巴也跟着直梆梆地晃悠,像条失去了灵魂的大毛剑穗。
容晚初被半空中扭动的浑/圆毛团儿吸引了视线,没有留意男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是要找恭桶呢。”
她笑吟吟地道:“快把它放下,仔细它憋不住。”
殷长阑脸都绿了。
他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去,将貂儿放在了地上——小白貂顾不上同他生气,撅着屁/股一拱一拱的,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蹿了出去。
殷长阑悻悻地道:“还挺通人性。”
容晚初支起了身子,眉眼弯弯地夸赞道:“琼儿很聪慧的。”
殷长阑抬起手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没有对她这句话做出评价。
阿讷端了个清水花梨木的托盘进了门。
就有股温醇微苦的药香跟着她飘进了房间里。
托盘搁在了桌上,紫砂泥的小钵揭了盖,那股药香就浓郁了无数倍。
钵里的药汁拿细绢滤过四、五回,里头没有一点杂质,因为器皿材质的缘故,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容晚初低头看了一眼,水面上浮起一个鬓发蓬松的少女的倒影。
她不由得有些赧然,抬手替自己捋了捋鬓角。
殷长阑重新坐在了她的身边,探过身来拿起了托盘上的银匙,先从药钵里舀了一勺药汁抿进了嘴里。
态度十分的自然。
阿讷在一旁吓了一跳,道:“陛下,这是杨太医给娘娘开的方子……”
“补中益气的药方,有什么要紧。”殷长阑摆了摆手,才回头看容晚初,道:“只是闻着有一点苦,喝着倒是还好,还有些甜甜的。”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嗔道:“哪个就要你试药了。”
殷长阑没有回她的话,反而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喂你?”
容晚初抬手去勾他掌中的银匙,一面嘟着嘴道:“不要,我自己来喝。”
神态十分的娇俏轻快。
殷长阑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由着她把匙子挖走了,又亲自端了药钵,试了试钵壁上的温度,才递到了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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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宫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没有蔓延到整座宫城里。
宁寿宫里的郑太后端坐在罗汉榻上,面色铁青地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
霁红瓷茶杯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擦着鹦哥绿色官袍的肩膀滚落到了地上,盏中的热水泼溅在微须的侧脸上,热度让太医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一行同僚都静静地跪伏在那里。
年轻的太医犹豫了一下,也像是一无所觉一般俯着身,听着瓷器跌落在地砖上碎裂四溅的声响。
和头顶上,皇朝最为尊贵的妇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治不好,什么叫治不好?”
郑太后眼神阴鸷地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声音如淬了冰,压低了,慢慢地又问了一遍:“给哀家说说,什么叫做,治不好?”
众人都凛然,目光纷纷地投向左前方一名朱衣男子身上。
僚属的视线让那人如芒在背,头顶上郑太后垂下来的阴冷视线更让他如坐针毡。
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辞官回乡去!
他咬着牙,不知道多少回生出了急流勇退的念头。
郑太后慢慢地发出一记上扬的“嗯”声。
朱袍的太医俯着身,手撑着地面,头上沁出冷汗来,诺诺地道:“殿下/身体本就孱弱,又跌伤了头,这,这头上的事,就是元化神医在世,也不能一一说得明白。如今臣等也只能以药为殿下续着元气,实在是不能擅用大药,强行使殿下醒转过来……”
郑太后森森地道:“前几日/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给哀家听的。”
朱袍太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鬓上的汗,面上只是不敢出声。
郑太后目光又在众人身上巡视了一周,忽然问道:“哀家记得太医院的院正另有其人。”
她轻描淡写地问道:“是哀家传不来他了?还是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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