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苦药(2/2)
楚凌渊嘴角淡淡的一撇,他总算知道了,小姑娘今天为什么这么乖,原来是得了嘱托来给他送药。
他沉下脸色,看着面前圆润可爱的手指,只是目光在触及她手心里的药时,不悦地移开眼。
蓁蓁把手又凑近了他的唇,低声催促:“哥哥。”
楚凌渊眸色一暗,低下头冰凉的唇触碰她的手心,停顿了一下才噙起那两颗药,吞咽时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楚凌渊的眉峰不受控制地皱起,嘴角绷起不高兴的弧度。
蓁蓁暗自发笑,却没想到她偷笑的样子全被楚凌渊看在眼里,不及反应,她就被楚凌渊扯进怀里。
蓁蓁挣扎着从他胸前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幽暗漆黑的眼睛,楚凌渊一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掌控住她的后颈,按着她向前,迎上自己的唇。
气息交换,他嘴里的苦涩渡进来,蓁蓁紧闭双唇,却是无用,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给的一切。
一个吻之后,蓁蓁可怜兮兮地皱起脸,吐了吐舌头,说道:“唔,这药也太苦了。”
楚凌渊气急败坏地捏她的鼻尖,“你也知道苦,下次再让孤吃药,你便做好一同吃苦的准备。”
蓁蓁委屈巴巴地从他怀里站起身,揉着鼻尖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蓁蓁要回去了。”
她没敢再提那药的事,楚凌渊似乎有别的事,也没有留她,只是派了暗影护送她。
蓁蓁路上又把别苑里发生的事仔细想了想,当时她的脸埋在楚凌渊胸口,那个叫刘头的差役应当是看不见她的脸。
想到这里,蓁蓁就把那件事暂时放下了。
*
崇光帝下旨搜查太子别苑的事,转眼就传进了章太后耳朵里,殿内飘荡的熏香把章太后的脸色衬得越发暗沉,常嬷嬷将殿内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谨慎地开口:“娘娘,章姑娘的死会不会与太子有关?”
章太后盯着香炉上的烟气沉默许久,说道:“不会,是有人不想太子与章氏联姻,才安排了这一手。”
她脸上浮现一抹沉痛,叹息着开口:“可惜了瑶佳……哀家是不是做错了?她那性子不喜受拘束,与她姑母别无二致,本就不该进宫。”
常嬷嬷不忍心,劝道:“娘娘别多想,瑶佳姑娘是被人给害了,她小时候常常跟在您身后,谁都怕您,只有她软乎乎地叫您一声姑祖母。”
章太后眼眶一红,哽咽说道:“你说的是,她既然叫哀家一声姑祖母,总不能让她枉送了性命,无论是谁杀了她,哀家定不叫那行凶之人好过。”
常嬷嬷怕太后年纪大了,再这般伤身对身体有损,忙转了话茬:“娘娘,陛下这次对瑶佳姑娘的死如此上心,难道他想通了在向您示好?”
章太后冷笑一声:“他这么做是想离间哀家和东宫的关系,瑶佳的死,最能从中获利的便是皇帝,哀家只是没有证据。”
章太后的脸色显而易见地灰败下来,“想找到证据怕是难了,即便找到了,若真是他,也无法定罪。”
太后的元清宫里因为亲人离世一片死寂,与元清宫相隔不算远的华章宫里却一派喜气。
崇光帝缠绵病榻多年,今日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竟然叫了乐坊的琴师和舞姬过来,大白日的在华章宫里看歌舞。
帝王兴致浓厚地叫小太监给他倒酒,陈何在旁看了半天,出言劝说:“陛下,您的身体不宜饮酒,还是叫他们换茶来吧。”
崇光帝笑呵呵地摆手:“不必,今日朕高兴,这酒哪怕闻着味不喝,也是一种乐趣。”
陈何皱皱眉,没再多说。
过了没多久,只见前门的小太监急慌慌地跑进来,禀道:“陛下,苏大人就在殿外,他说有急事禀报。”
崇光帝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便高兴道:“让他进来。”
殿外走进一个脚步蹒跚的大臣,苏大人见了崇光帝连忙跪下:“陛下,臣辜负了陛下的嘱托,臣有罪。”
崇光帝惊讶,随即心里就是一沉:“你这是何意?朕要你去搜查太子别苑,可搜出什么来?”
他抱了最后一丝期待看向苏大人,苏大人以头抢地,额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臣罪该万死,搜查的时候,手下差役一时不慎,被太子发现了,如今罪证和那差役都落在殿下手里,臣罪无可恕。”
崇光帝手里的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他倒抽了一口气靠在软垫上。
“朕不是让你别惊动太子,偷偷的把罪证放进别苑吗?”
苏大人满脸郁闷:“陛下,臣找到一个空旷的院子,特地看了没有守卫,以为太子不会出现在那里,就带人去搜,结果差役放罪证时,正好看见太子在宠幸一女子,这才被发现了。”
崇光帝听到最后一句,目光微凝:“你看见那姑娘的样貌了?”
苏大人苦着脸:“臣没看到,或许那差役看到了,但他在太子手里。”
帝王勃然大怒,颤抖着手把桌上的菜肴和果盘全挥在地上。
“一问三不知,朕要你何用?滚回去种地吧,你刑部的差事,没了!”
苏大人屁滚尿流的离开华章宫,崇光帝依然喘着粗气。陈何摇了摇头,心道,他早就知道陛下这是昏招,不只抓不到太子的把柄,也无法糊弄太后。
今日安排刑部的人去别苑搜查,精明的章太后一定会怀疑他的用心,甚至怀疑章瑶佳的死与他有关。
陈何心中一叹,跟了这么个主子,他成日要忙着为他做的糊涂事善后,累的已经是心力交瘁了,可眼下他还不能不管。
陈何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杀章瑶佳的事扫尾干净,此事与太子无关,若硬要攀扯,只怕会弄巧成拙。”
崇光帝不甘心道:“朕哪里是想把杀人之事往太子身上推,他最近与章氏那老妖妇走的太近了,朕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让他被章氏蒙骗,与朕离心。”
“朕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他与太后生出嫌隙,如此一来,他就只能依靠朕,必定不会再拒绝与贺氏的亲事了。”
陈何知道他固执不听劝阻,只得闭上嘴不再言语。
章瑶佳的死不过一日就在燕京城中传遍了,她的死因被形容的更加离奇,渐渐的有一个说法在各大世家中流传。
章瑶佳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太子克妻。
及笄没多久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还那般屈辱惨烈,隔天刑部就到太子别苑搜查,虽然没搜出什么,可也让人瘆得慌。
这事一出,世家们更不敢将自家的姑娘嫁进东宫了,就连贺氏也是胆战心惊,几次三番地向崇光帝通气,说婚事容后再议。
崇光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夜里都睡不安稳,他头疼犯了,把陈何叫进来。
陈何道:“陛下,还是找个太医来吧。”
崇光帝摆手:“朕这是心病,太子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朕一定要让他娶贺氏女,你去替朕拟旨,朕要赐婚。”
陈何心中一凛,阻拦道:“陛下,赐婚之事最好问过太子,您忘了上一次……”
崇光帝想到在千秋节宫宴上,自己因为那两道怪风咳了一个月,又被儿子连夜以性命威胁,顿时有些踌躇。
“朕就不信他真敢弑君……”他说着说着,又想起那个让自己恨到牙痒痒的女子,问道:“太子和那个叶……叶什么来着,还在一起厮混吗?”
陈何回答:“叶蓁蓁,老奴听闻太子常常接她到别苑去,她生辰那日,太子还拿了您宝库里的一箱子夜明珠给她做簪子。”
崇光帝大怒:“不孝子,朕让他回来是整日讨低贱女子欢心的吗?”
他气的直捂胸口,眼眸一转,却想起了什么,说道:“让此女留在太子身边,恐怕会误了大事,朕要把她远远地送走,陈何,你有没有办法?”
陈何眼皮一跳,他几乎立刻便回答:“老奴没有办法。”
但他还是低估了崇光帝出昏招的能力,只见衰老的帝王目光诡异地亮起来,精神烁烁地说道:“朕想起来了,再过不久就是万寿节。西羌每年都会派使臣前来,今年西羌王的原配王后死了,朕就把那个叶蓁蓁远嫁到西羌去,如此渊儿一定不会再拒绝朕安排好的婚事。”
陈何呼吸一滞,他已经想象到太子得知一切后会如何震怒。
他不禁暗暗思索,为崇光帝劳心劳力几十年,他也该想一想自己的后路了。依稀记得,太子那日让他别再做蠢事。
那他就聪明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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