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1/2)
周宪这么说了,我也只得先回去,关电脑前我又看了看小s,心想尚宛如果在家办公也能登陆,但那头像一直是灰的。
没休息好,从昨天下午开始粒米未进,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我慢慢踱到尚古酒店,仰头看着尚宛所住的方向,一层层往上数,数到十二层,阳光刺得我眼里酸胀,流水,我放弃了,此刻的尚宛是在这所公寓里,还是在湖那边的别墅呢?我像只丧家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这些街道我和她都走过,不论是刚认识时送她回去,还是这段时间一起约会,我远远看见那个卖奶茶的小站,踱了过去,那天她点的原味半糖不加珍珠的,这个点法,明显是陪我喝,我点完单,又想了想,“加点珍珠吧。”我想起尚宛说,她也想吃珍珠,但怕胖,让我点了带她分的。
我坐在街边花坛的角落里,吸着珍珠,眼前模糊了,想起她点菜,要加我的眼泪,沧海月明“珠”有泪,文绉绉地骂我是猪,我哭着笑起来,泪珠滚在珍珠奶茶上,真的“猪有泪”了。
人啊,都是捡自己想听的话入耳。我确实问过尚宛一次又一次,每次她言之凿凿地说:我和灼冰没有那种关系。哪怕她告诉我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说透,我也抱着这话安心罢了,因为那是我想听的。可事到如今,我无法再凭一句“我说过的都是真的”而安心了。
灼冰那畜生,我在心里想,这会儿该是洋洋得意地踏回故土了吧,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事情就是,你明知道她使的什么坏心眼,明知道她什么目的,却无法拂她的意。
她说的那些,我可以推翻什么呢?我擦干眼泪,静静地想,其实她所有关于尚宛利用我的言论,都可以是她的主观推测,一己之言,如果没有那些画儿,如果她就跑来跟我说,尚宛曾利用了她,利用了裴司翰,现在又利用我,我并不至于上她的道儿,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证据。
有什么可能推翻那证据呢?画儿是假的?那尚宛就说啊,就一句“这些是假的”不就行了,我甚至都不需要她拿出证据证明这些是假的,可她偏偏没这意思。
或者画儿是真的,但画儿上的人不是她?那印记怎么解释?再说了,如果是这样,就说一句那不是她,是和她很像的人……很像的人?堂姐?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可如果是堂姐,灼冰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尚宛?堂姐又不可能是孪生姐妹,再说了,就算灼冰一直弄错了,尚宛总有时间向灼冰,现在向我,说一句那是堂姐或是别的什么人吧?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想起那次灼冰来尚古闹事,裴司翰前前后后都是一副不太认识她的态度,我不觉得裴司翰知道灼冰与尚宛,或者“那个女人”的事情,如果真是像灼冰所述两人是情敌,裴司翰那天看到她时不可能那么平静。那会不会裴司翰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不知道是灼冰呢?
奶茶凉了,我还坐在那儿头脑风暴,百思不得其解。
那晚我还是一个人待着,有些担心尚宛的情况,但心情反反复复,想到那些乱如麻的是是非非,就觉得自己还是想不通。
第二天我没好意思再去公司,一早就寻了个借口打电话给景怡,聊了聊就请她转接尚宛。
我想好了,如果尚宛在,如果转接过去,我就说辞职的事。
“尚总今天还是没来。”她说。
“啊?”我说不上是担心多,还是舒了口气,还是其他情绪。
“你真不知道她怎么了啊?”景怡问。
“她……怎么了?”
“我在问你啊,我以为你多少知道一点。”
“不知道她怎么请假了,我说,你身为贴身大秘,这么八卦你boss真的好吗?我可发现你这毛病了啊。”
“哎哟,我可不是跟谁都能八卦尚总的,就只有你~”她说得神神秘秘的,语气又突然一沉,“我有点担心她,早晨她就发了个消息,说不舒服今天不来,我连工作都没敢问她。”
我觉得景怡这儿倒是能打探点消息,便鼓励她,“担心就打电话问问呗,这不是身为大秘该做的事嘛?”
“不行,这回气压太低,我不敢打扰……”
“你这么缩手缩脚,以后尚总不是第一事业部的副总,是整个尚古的总裁了,我看你还能继续做大秘不。”
“嘿~”景怡刚要发火,突然话锋一转,“你怎么不去给她打电话问?还天天跑来问我?你胆子大你问到了来告诉我啊~”
“她又没跟我请假。”
跟景怡无产出地讲了通电话,倒也不是完全无用,我觉得,在潜意识里,能够跟尚宛身边的人说说话聊聊天就会让我舒服些。
但下午四点多景怡给我打了个电话,那会儿我正坐在家里的落地窗前瞪着湖面,像个茕茕孑立的老人,湖上的嘉年华还没撤掉,身后是和尚宛一起睡过的床。
“来往,我刚给尚总打了个电话,想着你肯定也关心她情况,就赶紧来跟你说了,够意思吧?”
这说了老长一段,你尚总究竟怎么样啊?
“啊?啊,怎么又敢打了?”
“快下班了嘛,关心一下领导,她状态不太好,可能是病了,她说明天尽量过来。”
我想起明天又轮到我去上班,尚宛真会去吗?
“哦……她一个人在公寓里吗?”
“这个我倒没问,不过你也去过她家,她身边应该不缺照顾她的人。”
“嗯。”我这么应了一声,却想,如果是心病,哪会想被别人打扰呢。
我谢过了景怡,跑到阳台上抽了根烟,我很少抽烟,半年前买的一包烟到现在还在,那玩意儿吸进去,人确实精神一些,事情过去快两天了,到了这儿,我对她的心疼还是压过了其他情绪。
还是爱吧,爱就都是心疼,不爱就都是指责。
我穿上衣服,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菜市场。
以前这些菜市场都是赶早市,快到中午就都散了,现在为了配合上班族们的节奏,晚上大家快下班时才迎来高峰,这个时间正是摊主们开始码菜的时候。
这些天局没有开张,三哥那边也好几天没让他送菜来了,我去买了些新鲜的鲫鱼,配上牛蒡,百合,莲子,腰果,玉米,熬了锅宁神汤,又蒸了一屉梅干菜包子。
对,这些都是想给尚宛送去的,但我不敢去找她,或者说,并不是什么不敢,而是觉得不应该。
我把这些都装在保温容器里,外面已经黑透了,我叫了辆出租车,凭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了尚宛父亲的宅子。
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走掉了,尚宛说过他每次回国行程安排得都很密,我按了门铃等了会儿,还是上次那个男子来开的门,尚爸的爱人。
男子看到我愣了愣,然后认出我来,笑了笑,我突然发现他笑的样子挺好看,是秀气儒雅型的男人。
“你找弗兰克吗?”他用英文问我,口音纯正,我猜他不太会讲中文。
弗兰克?哦,那一定是尚宛父亲。正想着,男子后面走过来一个人。
“尚叔叔……抱歉打扰……”
他看了我足有一秒,没有说话,那一秒的时间,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是来往啊,有什么事吗?”
可以看出,他的界限感很强,不会见到你就拉进家坐坐。
“嗯……我煮了些尚宛爱吃的,也可以补补营养,能不能麻烦叔叔给她送过去?”
他小声对身边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男子点点头,也冲我笑笑,就自己进去了。
“我中午去找过她,看到她状态不好,现在我大概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嗯……就……还是身体重要吧。”我挤出这么一句。
“谢谢你,我觉得你对她还不错。”
“没有没有,我大概……挺逼着她的吧,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逼她?”他将我看了看,“我们虽然只接触了一餐饭的时间,我倒没觉得你会逼人,可以问问你逼她什么了吗?小宛今天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我的手臂被餐盒坠得愈来愈长,左边是一屉包子,右边是一锅汤,我弯下腰,将东西搁在石阶上。
“哦,你不介意的话就进来说吧。”他说。
“她真病了吗?有没有人照顾她?是住在尚古还是湖边?”
尚爸拎起餐盒,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有点倔,想一个人待着,在酒店。”
等我们走进去,我看到这宅子里真有个规划得很老道的院子,看得出宅院有点历史了,他带我进了一侧的一处屋子,玻璃设计的半面墙,可以看院子,屋里只有一处石凳和地上的几只垫子,在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像个禅房。
我们各自捡了块垫子坐下。
“你逼她什么了?”尚爸又问道。
“就有些事情吧,有点奇怪,从一开始就奇怪,有些人,有些关系,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问她她也不说……”
尚爸看着面前的石板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是不是有纠缠她的人,你怀疑她们的关系?”
“啊,”我想他应该是个知情人,那这趟找他也对了,“嗯……叔叔您也知道?”
他往前倾着身子,十指指尖交叉着,抵在下巴上,良久,“来往,能不能问问你和小宛交往多久了?”
问得这么直接,我突然不好意思了。
“不久……”我不太好意思真去算日子,“不久。”
“嗯,”他直起身子,“那就给她些时间吧,有些事,需要她很努力才能解决掉。”
我以为他想判断能不能告诉我。
“她挺难的,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父亲才这么说,跳出我的身份去看,她确实挺难的。”
我听着这话,沉默着。我承认,这些都是我想听到的话,而越听我就越心疼尚宛。
“有些事她没能说,不是因为对你不信任或者感情不够,而是她担着法律责任,我们中国人总是把‘情’和‘理’放在‘法’前面,老百姓这么过日子也没什么过错,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但她不行,”他顿了顿,“有些事,她如果轻易说了,泄露了,她签的合同就会让她在尚古所有的股份被清算,让她‘净身出户’。”
“啊?”我吓得一哆嗦,“那……那么严重啊?”
“有些事很复杂,她现在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面对的是一个精英律师团队,所以一旦她失约,她是没有机会的。来往,你们交往时间不长,现在有这个暂停也挺好,一方面,你冷静下来考虑考虑,她这样背景复杂的女孩子,你有没有信心和她走下去,你们未来的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另一方面,也给她一些时间,去思考一下怎样平衡爱人和周遭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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