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五个皇后(1/2)
林瑟瑟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司徒岚昨日还在帮她诈死,利用那陆凯的尸体试探司徒声的真心,怎么今日就要翻脸杀了她。
他不是说希望有人能将司徒声拯救出深渊吗?
他不是说希望司徒声远离这是是非非,好好过完后半生吗?
难道这些话都是欺骗她的?
她的眸光紧紧盯住司徒岚,仿佛是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端倪。
她能感觉到,司徒岚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待司徒声乃是真心所至,若不然他就不会不顾性命,为了救她而冲进火海。
说到底,他与她非亲非故,救她还不是因为司徒声。
他在短短一日之内,对她的态度突然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追根溯源,怕还是因为太上皇。
司徒岚根本不用多看她一眼,便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
他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想象:“我入火海为的是他的金铃,而并不是为了救你。至于你的生死,那又与我何关?”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他相认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
“你那日猜得不错,我是太上皇的血脉,他如今要帮我推翻旧政,送我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令林瑟瑟忍不住怔愣起来:“你想做皇帝?”
司徒岚笑的冷淡:“又有谁不喜欢权势呢?”
见她沉默不语,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娘视我为□□之物,满心只有司徒声一人,当年若不是她在怀孕之时吞服藏红花,我也不至于一生病弱,与汤药为伴。”
“我虽恨她,却不得不保她性命,唯有她活着,才能牵制住太上皇。所以我让司徒声在将军府失火之前,将她藏了起来。”
林瑟瑟紧蹙眉头:“你让司徒声藏起宝乐公主,仅仅是为此而已?”
这个理由太过粗糙,根本禁不住细细推敲。
倘若司徒岚就是为了皇位,那即使宝乐公主不被藏起来,他作为太上皇的亲生血脉,也一样可以登位。
听到她的话,司徒岚却是嗤笑起来:“我并不是继承他皇位的最佳人选,如果他找到我娘,完全可以舍弃掉我,再与她生出一个健康的子嗣。”
是了,他面上带疤,又是个病秧子,连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刮到,以他孱弱的身体,根本不配为君王。
司徒岚掀起唇角,轻笑一声:“念在我与他十几年的兄弟情分上,我本想放你和他离开。”
“可你太过聪慧了,只不过听闻太上皇以我的名义送去赈灾的粮食,便猜到他要扳倒皇帝,为我登基铺路。”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呼啸的冷风从面颊吹过,听见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林瑟瑟抿住唇瓣,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她本以为他让司徒声藏起宝乐公主,是担心宝乐公主再次落入太上皇那个死变态的手里,谁知他却是为了那皇位和权势。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时,却听见司徒岚继续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司徒声入宫净身,是为了寻我留给鱼娘的一封信,我告诉鱼娘,那封信里藏着司徒家被灭门的真相……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件,我交给鱼娘的,是一封空白的信纸。”
林瑟瑟并不知道鱼娘是谁,但昨夜司徒声曾与她说过,他入宫是为了寻一封书信。
她面色苍白,嗓音轻颤着:“为什么?”
司徒声如此敬重他,将他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甚至甘愿为了那一封不辨真假的书信入宫净身。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司徒声?
“因为我恨他。”
司徒岚嘴角的笑意倏地消失,他面部肌肉抽搐两下,恶狠狠的咬着牙:“同为一母所生,他却拥有健康的身体,他就可以上战杀敌,被百姓民众誉为战神。”
他步步逼近,猩红着双眼,一字一顿道:“而我呢?我只能躺在将军府中,每日按时喝着令人作呕的苦涩汤药,日复一日的卧在榻上,在阴暗的房间里发烂发臭。”
“我要他和我一样,成为一个身体残缺的怪物,痛苦煎熬、生不如死的苟且于世……”
林瑟瑟不断的摇着头,她眸色滞泄,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这四年之间,司徒声活的像是行尸走肉,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父亲翻案正名,为将军府那些枉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司徒岚留给他的那封信上,他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着司徒岚。
可到了最后,这一切却都是他最信任之人,为他亲手布下的一场死局。
她要如何抉择,是让他继续沉浸在所谓的亲情之中,还是残忍的揭开真相,让他知道他所敬重的兄长是一个怎样歹毒心恶的人?
司徒岚像是已经将她看透,他的脚步停在她面前,挑唇笑道:“不要纠结那些没用的事情了,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攥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朝着断崖处拖去。
天色骤变,乌云翻滚聚集,显出黑压压一片,似是狂奔的黑色野马。
刺骨阴风吹过他的鬓发,透着凛冽寒气的刀刃,用力抵在他的后颈上。
“放开她。”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林瑟瑟的身子一僵,却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的声线中隐隐压抑着愤怒,可更多的则是说不尽的失望和悲恸。
司徒岚死死抿住唇瓣,垂下的眼眸掩住眸底化不开的阴郁。
他攥住林瑟瑟的手掌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感觉到抵在后颈上的刀刃,只是微微侧过脸庞:“你……都听见了?”
锋利的刀刃划破他苍白的皮肤,细密的血珠从颈间缓缓渗出,在刀面上映出殷红的血色。
那攥住刀柄的手指抖如筛糠,司徒声额间凸起道道青筋,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挪开刀刃。
他随父从军六载有余,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最严重的时候,腹部被敌军剜下巴掌大的血肉,疼到活活晕厥过去。
他因此而高烧三日,险些丧命,醒来后为鼓舞士气,他依旧能面色不改站到点将台上。
但从小到大,司徒岚哪怕割破手指,他都要慌慌张张的唤来府中大夫,小心翼翼的包扎止血,生怕伤口感染。
望着那抹鲜血,司徒声眼眸通红,一字一顿道:“对,我都听见了。”
林瑟瑟方才险些被皇帝刺伤,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与燕王独处。
他解开了岁山身上的穴道,由岁山带着他藏匿起来,但他原本没准备偷听什么,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谁料,他却听到了司徒岚剖白内心,将他引以为傲的兄弟之情,一点点踏入泥土,碾成齑粉。
原来司徒岚是太上皇的血脉,一心只有那王权富贵。
原来司徒岚恨他入骨,甚至为了布局引他入宫净身,连鱼娘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亏他一次次为司徒岚找着借口,想着司徒岚不认他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又或是被太上皇所胁迫,逼不得已才会如此。
现在想起来,他还真是可笑。
司徒岚望着他湿润的眼眸,唇边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我对不起你。”
司徒声失控的掐住他的后颈,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你最对不起的人是父亲和鱼娘——”
是了,司徒将军对司徒岚有养育之恩,这二十多年间,从未让司徒岚受过半分委屈。
在司徒岚病危之时,司徒将军屡次豁出脸皮去请隐归山林的神医,最后在瓢泼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宿,才请动那神医出山。
而鱼娘虽身份低微,只是司徒岚的小妾,但在司徒岚成夜高烧呕吐之时,是鱼娘陪在他身边日夜不眠的小心照料。
他几度生命垂危时,鱼娘一边哭一边给他熬药擦身,他叫她再寻一门婚事,她便划伤了自己的脸,以表不另嫁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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