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个皇后(1/2)
林瑟瑟愣住了,她干涩的唇瓣轻颤两下,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他要我当众杀了太后?”
是太上皇疯了,还是她耳朵出问题了?
他和太后平安无事相处这么多年,虽然皇帝不是太上皇的亲生子嗣,但太上皇也不知情这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夫妻之情,还是养儿育女之恩,他留了太后二十多年,怎么就突然要对太后下手了?
林瑟瑟呼吸微滞,她嗓音有些发颤:“是因为……昨天?”
她不清楚太后是什么时候撞破的这些秘密,更不清楚太上皇到底知不知情,太后早已知晓景阳宫的事情。
从目前来看,难道是因为太上皇猜到了是太后让她去的景阳宫偏殿,所以便认为太后成为了祸患,如今就想杀人灭口了?
司徒岚微抬下颌,骨骼分明的大掌叩在桌子上,肯定了她的想法:“是。”
林瑟瑟绷紧了后背,缓缓攥住掩在衣袖下的手掌,白皙的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似乎是在思考,可摆在她面前的两个选择,根本就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不答应太上皇,岁山就必死无疑。
答应太上皇,便能为岁山争取到一丝生的希望。
但她若是敢当众杀了太后,除非她提前筹谋好如何逃跑,并且此生再也不出现在晋国之内,不然她肯定要被皇帝凌迟处死。
而且不管她如何抉择,都必然会有人因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瑟瑟掌心松开又合拢,不知反复了多少次,她终于抬起了眼眸:“我知道了。”
司徒岚没有劝慰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提醒道:“你要想清楚,你答应下来的后果。”
太上皇向来喜欢玩弄人心,他从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倘若她应下太上皇的要求,那么她很有可能救不出暗卫,还要和太后一起去死。
若是她聪明些,便该懂得凡事皆要有舍有得。
她舍去暗卫和太后的性命,趁着去普陀寺的机会逃出晋国,就能保住她自己的性命。
林瑟瑟微微颔首:“我想劳烦王爷帮个忙。”
见她这么快便冷静下来,司徒岚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挽起衣袖,将腕间的那只金铃露了出来:“这个理由,够吗?”
司徒岚望着那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金铃,面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跳动两下。
他眸色微滞,瞳孔中映出那只金铃的模样,记忆仿佛定格在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金铃代表着无条件的信任,上面还压着司徒声以及司徒家几百暗卫的性命。
没人明白他收到那金铃时的心情,便仿佛他手中握住了整个世界,又激动又惶恐,唯恐自己辜负了这份手足之情。
也没人清楚他亲手将金铃归还给司徒声时,那五味杂陈,摧心剖肝的心情。
可最后,他还是辜负了司徒声对他的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岚才回过神来,他敛住眸光,缓缓垂下眼眸:“好,我帮你。”
林瑟瑟是在一个时辰后,离开的颐园。
临走前,司徒岚忍不住问她:“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和他相认?”
林瑟瑟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我哥哥去了瘟疫重灾区。”
她抿住唇瓣,继续道:“他会一直等到你愿意与他相认的那日,我也希望他能等到。”
没有责怪,没有质问,她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阐述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司徒岚抿住薄唇,怔愣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
翌日一早,林瑟瑟便到神武门,坐上了前去普陀寺的马车。
嬴非非与她同乘一车,许是这两日没睡好,嬴非非一上车就打起了瞌睡。
普陀寺在京城外的远郊,为避免灾民冲撞到太后,皇帝派了众多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护送她们出城。
车夫虽然已经刻意避开京城内的瘟疫区,但一路上还是出现不少身染天花的流民。
许是怕被传染上天花,各个马车的窗户都拿木板封上,只留指甲盖那么大的缝隙用来通风。
从出了神武门,林瑟瑟便趴在那缝隙上,朝着马车外不停望去。
京城内的街道上,到处堆积着腐烂的尸体,那味道难以言说,活像是烂了半年多的臭带鱼。
孩童在啼哭,女人们穿着破破烂烂,随着脏污不堪的男人们坐在关门闭户的饭馆门口,脸色蜡黄又枯槁。
许是因为瞧见了皇家的马车,男人们的眼睛里重燃起一丝希望之火,他们聚众成团,不管不顾的朝着马车的方向拥挤而来。
身穿黄马甲的御林军们,对这些可能感染上天花的流民们避之不及。
他们手持长剑,外围又有铁盾相互,仍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为挽回自己越来越糟的名声,严令御林军出手伤民,因此他们不敢直接拔剑杀戮这些流民,只能胆战心惊的出声恐吓流民,让流民们远离马车。
起初遭受到御林军的恐吓,流民们还有些畏首畏尾,但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怒吼了一句:“我们只能坐等被饿死病死,她们却在皇宫里吃香喝辣,一顿饭就上百道菜式,吃不完的便全都倒进了泔水桶里!皇室不仁,此时不反抗,你们要等到何时去?!”
话音落下,那些流民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怒火冲天,拎起街道上能寻摸到的一切武器,朝着御林军的铁盾上砸去。
林瑟瑟望着那些不断突破重围的流民,眸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解。
除却她和太后的份例,是每餐三十道菜式以外,其他的这些嫔妃,每餐只有三道至七道菜式。
虽然份例是这么多,但她的肠胃不太好,为了避免浪费,她每顿膳食也就让人传两三道菜。
方才那流民所说的上百道菜,那是皇帝才有的待遇,而近来皇帝因为京城里闹天花的事情,早已开始缩减伙食。
为嬴非非比武招亲的那日,中午在大殿里用膳,每桌六个人,桌子上一共才摆了七道菜,其中还有三道是素菜,说出去都让人觉得皇室吝啬磕碜。
也就是昨日在慈宁宫里,皇帝看在有太上皇在的份上,才按照份例传了一百多道菜式。
可那方才在人群中叫喊的流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因为疫情的事情,皇城严阵以待、大门紧闭,连皇宫里运送泔水的人都不让进了,这事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她没有做过什么,作为皇帝生母的太后就更不会了,而皇帝自己肯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若是如此看来,拥有最大嫌疑的人,似乎便是太上皇了。
倘若真的是太上皇宣扬出去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毁了皇帝积攒起来的好名声?
林瑟瑟正失神着,却听见马车外响起杏芽的喊叫声:“快!快护住马车——”
她微微一愣,趴在木板的缝隙朝外看去,只见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们,像是疯了似的攻击着御林军。
而御林军顾忌皇帝的旨意,对流民们畏手畏脚、只守不攻。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攻破了御林军的铁盾,朝着她们所乘坐的马车袭来。
车夫被流民们撕扯下马车,有沾满脏污的泥手伸进马车帘子里,一把攥住了嬴非非的脚腕。
嬴非非被这阵仗惊醒,她看到自己脚上的那只手掌时,吓得身子一激灵,抬起另一只脚便往那手掌上踹。
眼看着她就要被拖出去,林瑟瑟从嬴非非随身携带的八棱竹节鞭里抽出尖锥子,干脆利索的刺中那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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