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膝盖（1/2）

“哥你说什么？要拿这些人当nc？！”

格里芬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不，我觉得不行，一群军方的混蛋！绝不能这么仁慈，就该把他们全给杀了！”

雷山在一旁也跟着点头，右手已然缠绕上了道道电弧，噼啪作响。

过去不知多少兄弟死在军方手里，若是就这么儿戏似的把他们丢进灵幻之境里当nc，实在太过便宜他们了。

茶几上的新人类们听着这三个遗留者安排他们未来的命运，不少人脸上已是纷纷露出了惊惧之色。

其中胆小的更是当场作出了投降的姿态，喧喧嚷嚷地求起了饶：

“前辈，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旧人类！我也不是当兵的，我就是个机械师，搞维修的……”

“参与这次军事行动也不是我自愿的……我还出过对旧人类的义诊。”

“前辈请您饶我一命，我妈妈已经三百五十岁了，她有基因病……”

“闭嘴！”

默克将军一声厉喝。

虽然都已沦为阶下囚，武器亦被收缴，身形还被变成了拇指大小，但他威压尚在，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茶几都安静了，只剩下了几个坚果滚动不停，与桌面两相撞击时的清脆声响。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个坚果，是刚刚惊慌失措的几个新人类撞到了果盘，从中滚落出来的，当场就把好几个人给砸在下面了。

沐浴着下属们、三个遗留者，以及某条可怕的眼镜蛇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默克将军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向前走，最终停到了青致面前，身形笔挺得有如一杆标枪，雪白的军服被不远处香蕉似的果子映得微微泛黄。

“无论你们怎么处置我们，我们失联的消息，洛克那边已经知道了。”

“——他们会进一步明确你们的威胁。”

“希斯将军必会启用追加方案，你们终将付出代价。”

“是吗？”青致浑不在意地淡淡一笑，把抱在怀里逗弄的小眼镜蛇给放到了一旁：

“那就开始……审判吧。”

……

洛克星。

破碎的空间发出诡异的气流声，形状扁平、流转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平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近似六角形的轿厢。

这是

一个传送舱。

传送舱舱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一身深色正装的男人带着几个身形劲朔的保卫者从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的年纪，但那双深沉的眼睛却蕴满了岁月的沧桑。

队列整齐的士兵在不远处侍立，一个军官快步向前，向男人敬礼。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保卫者们就此停步，军官作了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男人走进了一条明亮的通道。

通道很长，在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军官在止步线之外停步，男人继续向前，在经历一系列复杂的身份验证之后，合金大门内外两重渐次开启，男人转身向后，对军官点了点头，举步进入了合金门之后的轿厢。

轿厢下沉，再下沉，仿佛要沉进地心，许久之后终于停住，厢门向两侧缓缓打开，男人已来到了一处以几颗奇异的能量源石提供照明的地下花园。

花园里一片寂静，没有士兵，只有几个智能机器人悬停在低空，缓速运行。

花园中央，是一座豪华的宅邸，男人走向门前，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身份验证，房门打开，他终于来到了一个装饰极为奢贵的大厅。

大厅里，男男女女或站或坐，都有着年轻靓丽的外貌，但男人知道，这里面有九成都是从八百年前存活至今的老者。

洛克星，权力与财富金字塔的顶层，几乎尽已在这里了。

一个穿着墨绿长裙的女人摇了摇手里装盛着血色洒液的高脚杯，扬眉和他打了个招呼：“秦督统，你来了。”

男人点头，没有心情和她作过多的寒喧，“怎么回事，雄鹰纵队也失联了？”

“不止是失联了，就连鹰巢基地，整个儿都不见了。”

“在过去我们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硬茬子遗留者。”

厅子里的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口了，脸上神情笼罩着浓到化不开的晦暗阴影。

“人来齐了。”

穿着墨绿衣裙的女人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站起身来，“现在可以开会了。希斯将军？”

灰发斑驳、军服笔挺的老者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那块复古怀表，这才向前走了一步。

厅子里这过于轻松随意的

会议场景，反而使他更加紧张，相比这一群统御了这颗星球八百多年的老人们，他在军方这一点儿职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没关系的希斯，”秦督统开口了，“你尽管说。”

“那个遗留者，只是挥手之间，便让整个鹰巢基地影踪不见……而前段时间那些荒星驻点所遭遇的攻击，也已查实，正是那遗留者的设计。”

“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们已经失去了荒星的控制权……不，严谨来说的话，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荒星的控制权。”

“荒星的控制权，是属于那些超高危本土生物的。”

“而如今，那个遗留者，很有可能已经做到了我们从来不曾做到的事情——他已经降伏了那些本土生物，真正取得了荒星的控制权！”

“且不提他本身便拥有无比恐怖的实力，而在能量纹路与通用战技的加成之下，旧人类在飞快发展。”

“如今再加上无尽的珍稀资源供他取用，无数的超危生物供他驱使，我们的基地整个消失不见，不知多少重要情报将落入他手中……”

“诸位前辈应该都有看过我之前递交的那几个解决方案，这些解决方案的核心，是毁灭。”

“直接毁灭这颗具有神奇能量的星球，因为它已落入那个遗留者手中，未来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利益，将会远远少于它所造成的威胁。”

希斯将军言毕，双唇抿了一抿，目光垂下，心中充满了忐忑。

厅子里迎来了长久的静默。

“……直接毁掉那颗星球吗，这个想法还真是大胆呢。”

“不过这么一来，那颗星球上无数的生命，都要为此陪葬……”

权力者们开始讨论，大多都持反对意见。

希斯的目光闪了一闪。

过去也不是没用过超限手段毁灭过其它的星球，当时这些权力者可没怜惜那些星球上的生命。

一颗拥有超凡力量的神奇星球，所带给他们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因为一个纵队，一个基地，折在了那个遗留者手里，就直接毁掉一个星球，无异于因噎废食，未免太过小题大作。”

“希斯的方案非常优秀，但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万不得已方能采用。”

“这个遗留

者，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但我们也没必要对他如此惧怕。”

“接下来，我们还是寻求一下，是否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

被俘的新人类们已经被复原成了正常的大小，中间间隔着不短的距离，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几个颜色各异的巨大平台上。

这些平台是由青致提笔画成，都悬停在空中。

平台下方，是沧元城的巨大的中心广场，所有的人族居民，包括约书亚、黛碧丝等新人类，都在广场上站着，向空中的平台上张望。

“你对旧人类同胞持何等态度？”

极尽威严的声音有若神明降谕，在站在青色平台上的一千个新人类识海中响起。

常谷的心中一片清明，情绪没来由地平定了下来，就连先前的恐惧之情也退潮被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安与宁静。

他当然明了他的态度，虽然他是一个新人类士兵，但是他对旧人类其实充满同情。

淡淡的金光，笼罩了他的身体。

与旧人类有关的过往记忆，聚成清晰的画面，回放在识海，亦投影在头顶。

在围观者的视角，便如他头上冒出了一个气泡，他对旧人类的所做所为，都以第一人称视角，在气泡中快速放映。

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常谷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基地里，只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和荒星的旧人类有过几次接触。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出任务路过一个小型部落，因为知道很多旧人类部落在冬天会因为寒冷与饥饿减员，是以在任务完毕之后，他专程打了一些猎物，送到了这个旧人类部落，还额外留下了一些能量食品，更给部落里的孩子们发了糖果；

还有一次，是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旧人类战士，他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把他藏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留下了食物与水；

更有一次，是两个旧人类部落发生战争，他利用精神系异能者的优势，将精神讯息传进两部战士的脑海，一番装神弄鬼，把两个部落吓得不敢再打，并在“神明的旨意”下重归于好了。

“嘿你们看，那个发金光的小伙子好像不错。”

“虽然是军方的人，但是不仅没有害过人，甚至还救过

人……”

“是啊，是个好心人呢。”

因为常谷身上有淡淡金光，在下方围观的人们很多关注着他的记忆回放，纷纷指着讨论了起来。

笼罩着他的金光突然炽亮，他的身形瞬间消失，随后，在一个淡金色的平台上出现了。

这个平台上已经站了不少新人类，脸上神情比起其它平台上的人都要轻松很多。

看到常谷传送过来，身形娇小的女性机械师华萱跑来，大力拥抱了他一下：

“常谷！我就知道你也会来这边！那个遗留者前辈居然有这样的审判方式，咱们应该能活下来了。”

她声音哽咽，常谷抱了抱她，眼框中不自觉地也有泪光闪烁。

“……太好了。”

注意到周围很安静，常谷连忙向华萱作了个噤声手势。

他转过身来，回望平台，讯问还在继续着。

一齐接受讯问的一百人里，已经有大半被传送走了，也不知都被传送到了哪里。

而剩下的，身体都笼罩着一道黑气。

他们的头顶还在不断地回放画面，有些是像驱赶羊群一样，粗暴地驱赶着旧人类们离开部落；还有些则是在对旧人类进行抓捕；更有一些，则是在洛克星进入一些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享受由旧人类所提供的性"服务……

记忆画面回放得越多，笼罩在这些受审者，身周的黑气也便越是浓郁。

有些黑气直接转换成了血气，随后身形消失，被传送到了一个血红色的平台上；

还有些，则始终保持着黑色，当画面结束，受审者被传送到了一个黑色平台，而身周的黑气则是聚拢成了一个繁复的烙印，钻进了这些受审者的脑袋里。

血色平台上的新人类，除了默克将军与一些高阶军官脸上神情还保持着平静，其它人，目光中皆是充满了绝望、悔恨，与哀戚。

不祥的血色，代表着必死的命运。当看到一个受审者头顶画面出现击杀旧人类的场景之后，直接就血光大炽，被传送到了血色平台，人们便知道，这些新人类，定然是要被处决了。

而远处黑色平台上的新人类，这会儿都在呲牙咧嘴地研究着突兀出现在识海中的一个怪东西——“恭喜你绑定最强劳改系统……”

时不

时有人被扣除贡献值的惩罚疼得抱头蹲在地上。

“就知道今天肯定少不了要绑很多系统！”

约书亚说。

“嗯嗯嗯！”

波珂点头，享受着内心极大的舒适。

这么多天过去，终于有人和他们共患难了。

除了金色平台、血色平台、黑色平台，青色的审问平台与等待平台，还有一个白色平台。

若是既未帮助旧人类，也未伤害旧人类，同时心中对新旧人类持较为中立的态度，受审者身周会有白光泛起，被传送到白色平台。

白色平台上的人表情虽说仍然流露恐惧，但总体上表现得还是比较平静。遗留者既然对俘虏们区别对待，他们没有作恶，保住性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审讯平台前方，青致闲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温不经心地抚弄怀里的小眼镜蛇，食指顺着小蛇背后那奢银色的漂亮背纹缓缓滑过。

格里芬与雷山分别坐在他身旁两侧，看着受审平台上众多新人类头顶气泡中放映的记忆画面，神情变幻不定，忽而杀气腾腾，忽而柔蔼温和。

显而易见，温和的神情是由那些身上笼罩着金光的新人类头顶记忆画面带来的。

“大哥做得对，”格里芬向金色平台投去赞许的目光，“这里面有些年轻人，还是不错的，若是不问青红皂白全给杀了确实不好。”

雷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的目光却是更多地在血色平台上逡巡着。其杀意之森然，直使得不少人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了，就连默克将军，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其实你们之前的想法也没有错，”青致说道，“虽然这些新人类对旧人类是友好的，但对于我们这些遗留者，八百年来，始终是处于敌对的战争状态。战争期间，杀死敌方的军人，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格里芬嗯了一声：“也只有强大到你这样的程度，才能有资格采用这样的解决办法。若是放在过去，我们被军方给追杀得满地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就算有些新人类士兵对旧人类民众是友好的，也不能轻易就把他们给放过。”

许久之后，审讯终于结束了。

审讯平台与等待平台空空如也，化作点点青光，消湮

在空中，所有的新人类，都被分到了金、白、红、黑四个平台上。

雷山迫切地站起身来，他早已磨刀霍霍，就要向血色平台。

血色平台上的新人类都有残害过旧人类生命，有些甚至还参与过数百年前破坏遗留者据点、杀害遗留者弟兄的军事行动，他看了这半天，牙都快给咬碎了。

然而青致却抢在前面，把血色平台上的新人类都给摄进了一个灵珍袋中：“且莫着急。”

“没事，”雷山说，“处刑的时候稍微遮掩一下，让人们看不分明就好了。”

毕竟，眼下广场上还有很多的孩子，处刑现场不同于记忆放映，记忆画面很又小，放得还快，围观处刑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血腥。

“啊，这些人是要放进游戏当nc的，”青致说，“你直接杀了未免也太浪费了。”

“他们可以当nc啊？”雷山指着黑色平台，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这些被打了精神烙印的是用来当nc的，而血色平台上的新人类恶贯满盈，当然是全得杀了。

“他们是留着干活的，劳改系统都绑好了。”青致很快明白过来雷山误会了些什么，“那个精神烙印其实是劳改系统来的。”

雷山默了一默，心下十分不甘，但也没说什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了。

毕竟这些新人类都是青致抓过来的，该怎么处置，当然是青致说了算。

某条小眼镜蛇也便清晰地听到他内心在想：

『唉，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青致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因为上面的新人类都被收进了灵珍袋，血色平台，也消失不见了。

接着，黑色平台缓缓下沉，广场上的人们连忙让出大片空场。

很快，黑色平台沉入了地下，将站在平台上的新人类们留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