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滑稽（1/2）

幽隐没有理会这些强大的生灵。

他的一具具化身在暗影与迷雾之中飞快穿行，反而赶在它们前面，来到了它们的巢穴。

原本似天似海，如梦如幻的虚空海眼，那清透的澄蓝已然尽数被取代于污浊的血红，成了一幅炼狱般的场景。

数不尽数的巨大鲲尸堆积陈列，直堆作了一座悬浮于虚空之中的尸山。

青致飘然站在尸山之巅，一袭白衣仍旧是纯白无暇、纤尘不染。

他右手拿着一支墨笔，而左手手掌立起，向前平举。

在他身前，一只鳞色枯白、极为年迈的巨鲲痛苦地翻滚不已。

这只巨鲲的窍目与头顶，正袅袅升腾出无数金色光尘，点点汇成道道流畅而又丝滑的“砂流”，聚入他的掌心。

这些金色光尘，是这头巨鲲的记忆信息。幽隐以天赋神通之便，只是将关注焦点稍稍集中在这些光尘之上，便完成了对这些记忆信息的读取。

这些信息破碎而混乱，但又不断有宝光闪烁，显示出无数的天地灵宝，显然，青致是在使用类似于搜魂的手段，以获知虚空裂口鲲一族的宝物都藏在哪里。

很快，这条年迈的巨鲲便完成了它的使命，当最后一道光尘飞出，它的身躯无力地旋动了半圈，缓缓地落在尸山上，再也不动了。

“青致。”

幽隐来到他身边，从暗影中现身，抬手聚起无尽迷雾，腾腾笼罩了巨大的尸山，把一只又一只庞大无比的巨鲲，变作了一条条小鱼，以影雾包裹着，给他递了过去。

“你来啦，”青致接过一堆“小鱼”看了一看，“其实你不用帮忙的，我现在也学会变小的术法了。”

他把“小鱼”们收进储物空间，随口问道：“那边打完了？”

“他们发觉了不对劲儿，于是便逃跑了，”幽隐向远处望了一望，“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

当几头虚空裂口鲲回返巢穴，远远闻嗅到那厚重的血腥，一时间皆是鲲脸懵逼。

“怎么回事，谁把咱家给偷了？”

“难道是狂鲨一族，趁咱们不在突袭？”

“不至于啊，咱们是不在，但族里也不是没有强者镇守。单凭那些小鲨鱼……”

几头巨鲲百思不得其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多了几分小心，遁入虚空之中，一点一点地向巢穴方向靠了过去。

而在它们所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探来的空间之力，已是无声无息地追在了它们身际。

一路靠近巢穴，血色愈浓，四周开始不断出现小块小块的虚空碎片，以及族人碎裂的残躯。

“这气息……绝鲔族老？！”

“是狂噬前辈？”

当从那残留着熟悉的鳞尾断鳍中，辨认出族中强者的气息，巨鲲们面面相觑，目光中满是惊惧。

“到底会是谁干的？”

“谁能杀得了他们？”

巨鲲们心下倾刻间便将过往所知的那些大强者给过了一遍，满是疑惑与不解，最后只能猜测：“……难道是暗影至尊？”

“我没发现暗影至尊的气息，”一头鳃颊生着金色长须的巨鲲长须抖动，细细辨认，“残余在这里的一点气息，像是……暗影至尊的那个人族伴侣？”

“这不可能！就算他得了大道源心，他也终究只是一个人族而已，更何况，他们怎会来得这么快……”

众多巨鲲一边讨论，一边前进，很快，便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这些巨鲲的感知视景里。

“居然真的是——？！”

巨鲲们无不胆战，当下便想破空逃离。

然而就这一刻，空间瞬时凝锁，这让几个巨鲲那无比丑陋的张张鱼脸唇颤目霎，当场便石化在了那里。

“空间凝锁的感受如何？”

“被偷家的感觉又如何？”

青致向众多巨鲲传出友好的问候，眉眼弯出漂亮弧度，慈祥温柔，和蔼极了。

众巨鲲：“……”

突然间就明白了天道好轮回的道理。

它们都已被“定格”在了所藏身的那一方虚空里，再也逃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远方轰轰然一串连响，族中宝库尽被开启。

青致只是袍袖一扬，便有无数华光夺目的至宝，从那宝库中源源飞出，向他聚拢而来，落入了他的储物空间里。

裂口巨鲲们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暗影至尊与他的伴侣既已打到了它们老家，自然不会放过它们的宝藏。

这些藏宝作为身外之物已不重要，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而它们，马上就要死

在这里……

巨鲲们都在疯狂给自己做赴死的心理建设。

但让这些巨鲲颇感意外的是，它们并没有马上就死在这里。

——因为暗影至尊的这位人族伴侣拥有宽宏又大量的美好品格，幸运的巨鲲们被定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对某位至尊说：

“建设沧元城，消耗了不知多少心血，居然一朝给推平了，真是气死我了。”

“推平了也就算了，还被崩飞的山给砸得稀烂，救都救不回来，这损失未免也太大了。”

“所以，单拿它们这么亿点点东西哪里能行？诶对了，我看那些珠子挺不错的，城里的路灯都没了，正好拿回去一些用来照明……”

暗影至尊一脸宠溺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在鲲族巢穴里游走，被虚空裂口鲲一族镶嵌在各类建筑上的夜明珠先先后后剥落下来，也飞到他手里了。

众多巨鲲对此仍不意外，因为这些夜明珠在虚空海域里，是非常珍贵的硬通货，它所散发出的光华，照明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对修行大有助益。他把这些珠子也给拿走，也是挺正常的。

看青致收好了夜明珠，众多巨鲲继续等死，继续做心理建设。

哪想青致紧跟着又发现了目标：“咦，那种晶石也挺亮的，哇，还有那些珊瑚也挺好看……”

幽隐又陪着他收集晶石与珊瑚等等装饰物。

又空做了一波心理建设的众多巨鲲们：“…………”

行吧。

这些东西是好看，想收就收走吧，再等等就好了。

当装饰物终于收集完毕，众多巨鲲们又多挨了许久的折磨，当看到青致和幽隐向他们这边看过来，有的巨鲲甚至莫名地还松了一口气。

——来吧，终于熬到头了！

但青致的目光焦点并没有落在它们身上，而是从它们身边掠过，移向了几个巨鲲的巢穴。

然后他就挽着幽隐手臂来到了这处巢穴：

“哎，这个巢穴还挺不错的。”

“这虚空石壁，这大贝壳床，多么具有异族风情！”

“不过一件一件收过去未免也太麻烦了，要不我干脆把这个巢直接给搬走好了。”

一阵轰响过后，一座巨大的鲲巢巍巍摇晃，旋即被变得小而精致，整个儿收进了储物空间，

也没了。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青致的目光掠向远处的其它巢穴，“收走收走，全都收走，咱们城里的房子可是全被他们给毁掉了。”

然后他的身形就开始闪来闪去地前去收集巨鲲巢。

“？？？”

一群努力做死前准备的巨鲲都看傻了。

至于吗，居然连岩巢都整个儿搬走？

这个人族也太狠了！

当然，倘若某位友情贡献了千万化身的灵感、因过于羞耻而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千面至尊在这里，必然会发出血泪呐喊——

巢穴算什么，这家伙狠起来，可是连地板砖都能敲的！

“诶，这些巨鲲给巢穴打地基的这些岩块也不错，看起来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大概是有在混乱的虚空中保持稳定的效果……”

青致真的开始敲地砖了。

迎着幽隐或有些无奈的目光，他有理有据地解释说：“咱们城里那些硬质化的道路，可是都被它们给弄坏了！”

巨鲲们：“………………”

哭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您知道做死前建设有多折磨鲲么？

能手起刀落，先给鲲个痛快，再去搬砖么！

只可惜，青致根本懒得理会它们的呐喊，他这会儿已经全然沉迷在了抄家的乐趣里……

许久过去。

青致终于把能搬的东西都给搬走了，而一群被定在虚空中的巨鲲已是看得双眼无神、恍恍惚惚……其中几条，竟是早就自断生机了。

当他解除了空间凝锁，巨鲲们甚至没有再度尝试逃跑，而是一个个无比热情地围拢了过来。

在青致手起刀落，终于给它们一个痛快之后，不少巨鲲所传出的情绪波动，竟满满地尽是解脱……

空间波动，某位收集爱好者愉快地带着家里那口子离开了。

血色渐渐淡去，虚空海眼重新归于平静。因尚未生出灵智，而被放了一条生路的幼年裂口鲲，瑟瑟发抖地穿过墨色流转的禁制，从藏身处冒出头来。

这里……真的是巢穴吗？

看着满目疮痍的老家，幼年裂口鲲懵懵懂懂，略微疑惑。

看起来……好陌生呢。

在它身下，几颗鲲蛋在空间的波动中微微摇晃，像是应和。

……

几乎与虚空海眼同步，金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