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车祸（1/2）

阿汉已经在公园里等了一下午。

这天是周六，公园里有许多出游的人群，他特意选了一处僻静地方，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但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他再次走到电话亭旁，掏出零钱，犹豫了许久，再次投下硬币。要勇敢。他这么告诉自己。

“请帮我留言birdy他对着话筒另一头的call机秘书说:“就说阿汉找他，问他在哪？还有…请他务必回我call机挂上电话，他继续在公园等待。

但直到天色开始暗下，birdy还是没有出现阿汉颓丧地坐在湖边，没多久身旁传来收音机的声响他转过头是一个面目和蔼的瘦小老人，看来大约五六十岁，正撕着面包屑喂食着湖里的鲤鱼老人看了阿汉一眼，微笑阿汉基于礼貌，也回以微笑过了一会儿，老人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倒了杯热茶，放在阿汉身边。阿汉并没有喝那杯茶。

天终于完全黑了，阿汉起身，走到公园路灯下，一面查看自己的call机一面仍不死心地看着公园入口，想见到那熟悉的身影birdy为什么不来呢？

他打算今天就要告诉birdy，但是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难掩兴奋地回过身，却是那个老人，只是这一次，老人手里拿着一颗尚温热的包子，似乎是怕他饿着了。阿汉难掩失望地转过头，往湖边走去。

然后他发现，老人也跟着他走阿汉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没有说破夜里一个年轻男孩还在公园里游荡，图的是什么？

阿汉走到湖边，像是下了决心，走进湖边的亭子里，停下步，转过身，与老人对望。

他在老人的目光里见到了熟悉的灼热，他也曾在荣哥眼里见过那是一种对于肉体的渴望与欲念。

老人走到他面前，欣赏似地伸手抚摸他的脸，阿汉心里一阵厌恶，却忍住没有发作。

那一瞬间他有种自暴自弃的堕落，既然birdy不要他，那随便谁来都可以！

老人拉下他的裤子拉链，阿汉心里仍在犹豫忍不住伸手想要遮挡，但老人已经蹲在他面前，扯开他的手，想从裤子拉链中掏出他最私密的部位，就在拉扯间，阿汉妥协，像是豁出一切似的，闭上眼，收回双手。

他感觉到老人潮湿的嘴在亲吻那个地方，接着那东西被整个掏出，那一瞬间，他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整个掏出，就这样任人糟蹋。

而他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心留给那个人的。

老人长满皱纹的手熟练地撸弄着，他咬牙忍了一会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一把推开了老人，但老人不死心，又凑上前想要吻他，同时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恣意抚摸，接着老人拉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胯下，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狠狠甩开老人的手，将他推开，激动地骂:“靠！开！我不是你们这种人！心死了！离我远一点！”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耻，阿汉只觉浑身滚，当他几乎像是逃离般地跑出亭子时，泪水不由自主地由眼角溢出。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为何要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让一个恶心的家伙这样碰他？

他真是脑袋烧坏了！

在亭子里的老人，这一次，没有再追着阿汉。

隔天一大早，在乐团练习室里，阿汉手里拿着小号，尽管表面上像是在练习，其实却是心不在焉，一直想着昨晚在公园发生的事情心情异常低落。

自己昨夜到底是怎么了？

居然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陌生人对自己上下其手只要一回想，他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搅想吐birdybirdy忽然过来，拍了他一下，阿汉心中恼怒昨日放他鸽子，故意毫无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birdy一眼“你昨天call我干嘛？急着要用机车吗？我和班班出去玩了call机忘在宿舍，回来又太晚，怕你睡了，所以才没回。”birdy解释。阿汉叹了口气，鼓起心中最后所剩不多的勇气，说:“我…我有话想你说”birdy笑着说:好晚上说！半夜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我…我想现在说，可不可以等一下——”阿汉话说到一半，乐队指挥大声打断:“升旗时间到了！乐队整队！”阿汉就此错失了机会而birdy早已溜回自己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阿汉有些茫然地望向birdy的位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birdy不再坐在他身边了？

夜里，偷偷翻墙溜出去的两人，来到一处路边的建筑工地阿汉一直想找机会对birdy开口，但birdy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说想做件大事，除了阿汉，没人能帮他。

阿汉只好暂时先吞下那些话，像之前偷电影海报那样替birdy把风。

birdy溜进工地里，爬上水塔阿汉在后头看着他的身影，想着从他认识birdy以来，这家伙就一直在翻墙，一直在试图打破这个世界给他的规范。

birdy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到底在干嘛？你…需要帮忙吗？”阿汉忍不住问。

“小声点！”birdy低声说:“你在下面等我就好了！”阿汉仰起头，忽觉有哪里不对劲，只见工地上方巨大的宣传热气球正在缓缓往下降…等一下，难道birdy是跑来偷熟气球的？

“你偷那个东西干嘛？”阿汉疑惑地问。

“你之后就知道了！birdy说birdy很快将热气球拉了下来，阿汉走上前想帮忙，同时说:birdy’其实昨天我是想告诉你—”birdy立刻打断他:“我都知道啦！昨天真的很对不起，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真的是忘了call机出去，没有骗你！”又来了。

birdybirdy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每次他只要一起头，就会像这样急忙打断。

阿汉希望自己只是多心了。

因为，如果birdy真的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仍是不顾他的感受，跑去追学妹，甚至故意疏远他，这样的举动无异更伤害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软钉子让阿汉的勇气一次次消退，最后，终于所剩无及。

于是他只能沉默热气球在天空中时，远望着看起来并不大，谁知道拉下来后却大得吓人，birdy眼见热气球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不由兴奋起来，等到整颗热气球被拉到地面上时，居然有将近四公尺阿汉也看得傻眼，问:“这么大一个，你到底想干嘛？”“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birdyt说问了几次birdy始终不说到底为何要跑到工地偷热气球，阿汉于是不再浪费唇舌追问回程的路上，birdy抱着热气球坐在机车后座，巨大的热气球阻挡了整条马路的视线，幸好夜深，路上没什么车辆，没引起太大骚动阿汉越骑越快birdy渐渐抱不住热气球索性放开，只牵着一条绳子，他回头看着大大的热气球在无人的马路上弹飞着，开心地大喊:“耶！合作无间！”阿汉没有回应，只是沉着一张脸，默默骑着车。

＊几天后，在清晨朝会上，管乐团正吹奏着国旗歌，国旗冉冉升起时，升旗台前的学生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有人对着升旗台后方指指点点。

阿汉抬起头，赫然见到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从国旗后方缓缓上升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热气球正是前几天阿汉和birdy去工地偷来的，原本上头挂着的宣传布条，被蓝色喷漆喷上了大大的‘晚安！my　love！’这几个字阿汉立刻转头望向birdy，发现birdy的目光正好与远处的班班交会班班露出娇羞笑容，随即低下了头。

阿汉一阵心冷原来，birdy早就知道了。

升旗台前，同学们仍在低声交头接耳，阿汉深吸口气，继续将国旗歌吹奏完毕这时班班的眼神投了过来，发现birdy已移开目光，改而望向阿汉班班注意到，birdy望着阿汉的目光似乎有着难解的悲伤，但那样的情绪却一瞬即逝班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总是疯疯癫癫胡乱搞笑的birdy，也会有感觉悲伤的时候吗？升旗典礼结束了。

管乐团退场时，阿汉拉住birdy的手，冷冷地问:“原来你偷热气球就是为了这个？”“是啊！是不是惊喜？”birdy笑得格外开朗“所以你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阿汉问“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去查，”birdy一脸无所谓阿汉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袋。

他知道！birdy都知道！

但是他却把自己的告白当成笑话！

甚至当着他的面，转身对另一个女生用同样的方法示爱！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阿汉好想扯着birdy的领口，当面大声这样问他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怕知道答案。

升旗台后方气急败坏的教官正在与工友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热气球拉下来，观看的学生们忍不住哄堂大笑训导主任见状，拿起麦克风不断要大家安静，但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birdy用肩膀推了一下阿汉，问:“晚上可以再借我一下车吗？“做什么？”阿汉的回答冷得像冰块“班班生日嘛！想她去海边兜！”birdy说，阿汉咬着唇，压抑着心中激动与难以言喻的痛苦反问:“所以…我到底算什么？”“你当然是最我最好的朋友啊！”birdy拍拍他的肩膀。阿汉用力甩开birdy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快步离去。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就是birdy的答案他和birdy’，只是朋友。

而朋友之间，是不会想要拥抱想要接吻想要有更亲密的接触，对吧？

阿汉发现自己在哭，从未感受到这么痛苦过，也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他不喜欢班班。

他不喜欢女人。

但如果这是birdy的选择那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