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六十年前修罗场（上）（2/2）

梦醒了，不留半点痕迹。

除了怅然。

扉间最终狼狈地回到家，面对兄长关切地询问，他扯扯嘴角，想表示自己很好，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说：“我把他弄丢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走过，扉间又变成了冷峻理智的千手二当家，甚至比之前更加冷淡。

他忙着出任务，忙着处理族内事务，忙着给兄长收拾烂摊子，偶尔有空闲时间就一头扎进卷轴和研究当中，只有夜深人静时，望着天边那满天繁星，他才把珍藏在心脏深处的少年捧出来，细细把玩。

这样美好的人，果然是梦吧。

这么想着，他心里似乎就能好受一些。

扉间让自己埋头于工作，直到有一天族人说，族长这段时间没有任务也会频繁外出，他才恍然好久没有跟自家兄长好好说过话了。

柱间出任务了不在，扉间就坐在房里等他，半夜的时候，他感知到兄长回来了，正准备出去打招呼，却意外发现对方放下东西又急匆匆出了门。

扉间好奇不已，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就这么静静跟了上去。他没有刻意隐匿气息，对方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千手族地附近生活着不少普通人，他们受千手庇护，日子过得很不错，柱间直接进了一座小院子，看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大半夜的跑来这种地方......难道这里面藏着美人？

扉间忽然起了促狭心理，他没有敲门，直接□□而过。院子里收拾得很整洁，还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和外面稍显破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扉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柱间的声音透过昏黄的障子门传出，和平时的清亮不同，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低沉黯哑，“现在还冷吗？”

同为男人，扉间自然清楚这种嗓音代表着什么。

真是的，如果真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带回去，藏在这里也不怕寒了人家的心。

扉间吐槽自家兄长两句，准备悄悄顺着原路摸出去，却在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时，蓦然僵住了。

“太冷了，没有你我都睡不着，你说今天回来，我都等了好久，都睡着了也没有见到你！”

清越软糯，尾音微微上翘，悠长软绵，宛如小猫爪子在心里轻轻挠了下，顿时让人心生痒意。

这个嗓音......

扉间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室内，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两人衣衫半解肌肤相贴，少年裸.露着大半个肩膀，莹润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暧昧的气息，白皙细腻的手指正在按在兄长赤.裸的腹肌上，纤细的腰肢则被略显深色的大手牢牢握住，少年整个人都坐在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仿佛从身到心都被对方掌控着。

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一个是他无法忘记的人。

这两个人......

“扉间？！”

柱间替少年掩好衣襟，站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强烈的羞耻感和被背叛感包围着千手扉间，滔天怒火在心底左冲右撞，只待一个发泄口，就能将这方天地都染成红色。

他看也不看敬重的兄长，径直走过去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腕将人猛地扯进自己怀里，一只手强硬地抚上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一路往下，然后用力钳住对方下巴，强迫少年直视自己。

“你就是这么蛊惑人心的？诱惑了我，又来诱惑我大哥，你还爬过几个男人的床？”

千手扉间绯红的双眸幽深骇人，冷峻的脸上蓦然扯住一丝冷笑，不顾少年挣扎，他使劲用大拇指摩挲着那浅淡柔软的唇。颜色越艳，他笑容越深。

“你是什么人？娼妓？间谍？还是敌对势力调.教好的情报人员？说说，可别逼我动用刑讯！”

“扉间！”

柱间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惊醒过来，一把推开弟弟，转头就去打量少年，“没事吧？”

少年轻轻摇头。

见少年没有受伤，他才转身厉声喝道：“扉间，你到底要干什么？三更半夜来这里捣乱不说，还这么对星见，你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吧，他哪里惹到你了？”

千手扉间神色一僵。

星见？

柳原星见！

他朝思暮想的是差点成为他大嫂的人！

“不可能！”扉间下意识否认，“柳原星见是火之国大名之子，怎么会在游女屋当花魁，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柱间也愣了。

默默转头去看身后的少年。

“你神经病啊，上来就侮辱人！”少年双手环胸，气到不行，只是即使再生气，那微微上翘的尾音也勾得人耳朵酥麻，平白让人觉得他在撒娇。

“不管我是谁，都跟你没关系吧，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还有，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我们只不过见过一面吧？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少年一双眼睛清凌凌，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浇得千手扉间狠狠打了个寒颤，被愤怒和妒火冲散的理智终于回归。

是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他从来没有问过少年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愿意跟他在一起，他甚至没有问过少年的名字。

千手扉间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无论是今天这场闹剧，还是无疾而终的暗恋，都是。

他无地自容，桀骜的白发无力地耷拉下来在额前打出一片阴影，遮住了脸上大部分表情。

“.....抱歉。”

这两个字用尽了千手扉间全身力气，待吐出来，他再也无法忍受此时的气氛，平时第一次转身逃离。

“扉间——”

今天的一切发生得太莫名其妙，柱间都现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看着弟弟落荒而逃，他到底不放心。

牵起少年的手把他安置在被窝里，歉疚不已，“那个，你先睡好不好，我过去问问到发生了什么。”

少年有些委屈，秀丽的眉尖尖肉眼可见地垂了下来，即便如此，他还是乖巧地说道：“那你去吧，如果太晚了就不用赶过来了，好好开导开导你弟弟。”

柱间定定注视着昏黄灯光下少年好似发光的面容，粗糙的大掌轻轻拂过那细滑的长发，长叹一声，最后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所以说，你之前说要带回家的人就是星见。”

兄弟两人相对而坐，扉间低着头，不敢看此时兄长的神色。

柱间望着扉间，神色复杂难辨。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柱间吐出一口气，长长的叹息穿过耳膜，扉间越发坐立不安。

“你不要多想。”柱间看向弟弟的眼神温和包容，一如往昔，“我和星见没什么，他天生体寒，一到了晚上就冷得睡不着觉，我只是给他暖被窝的工具人。”说到最后不由带上了几分苦笑和落寞。

胡说，如果只是单纯的暖被窝，你怎么会起反应？

扉间默默反驳着兄长的话，明知道不应该，他却可耻地松了口气。

“那......他不是被斑带走了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兄长的退让扉间有了探究下去的勇气，他问出了从刚才起就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他被人袭击，我正好路过就顺手帮了他。斑他......”柱间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宇智波家族内部出现一些问题，斑要全力处理那边的事，就托我暂时照顾一下星见。”

千手和宇智波打得难解难分，两位族长私底下却有联系，斑和柱间不见得有多亲密，却绝对是可以交托信任存在。

这些事情扉间知道，却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扉间何等聪明，柱间没说，他却从只言片语中抓住了关键信息，“柳原星见本就是你的新娘，为什么反倒是他掌控了主动权？”

这种类似于宣誓主权的行为.....

扉间面色一冷，“斑把柳原星见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柱间见瞒不住了，在弟弟灼灼逼人的视线下终于说了实话，“斑准备和星见结成夫妻，宇智波家族老不同意，星见因此遭遇了好几次刺杀，我帮了一把，斑就顺势将星见交托给我，他好腾出手来整顿宇智波内务。”

扉间思绪翻滚，面色难看，最后出口的是：“......他既然喜欢柳原星见，为什么要把人放在花街那种地方，他知不知道以柳原星见那样的容貌，放在那种地方......放在那种地方，一旦出事怎么办！”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自从知道了那座院子里住的是谁，千手扉间的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往那边跑。

他不敢出现在少年面前。

那天过分的行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已经深深扎根在脑海，只要他眼一闭，就能看到那两人肢体纠缠的样子，这让他连喜欢这个人，都有种背德的负罪感。

很多时候，扉间就这么斜靠在房檐上，嗅着满院子的药香，看着院子里苍翠的樱花树，听着房里两人聊天，一呆就是一天，也不觉得腻。

星见就是一块宝藏，每当以为已经窥探全貌的时候，他又会带来新的惊喜。

忍者之间经常爆发战争，每次都活死伤无数，有一次柱间为安置新伤残的族人而发愁，随口说了一句，星见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既然千手一族的查克拉属性大多是土和水，偶尔会出现木属性，那为什么不让无法上战场的人利用这三种属性的查克拉来种植呢？”

“诶？”柱间惊讶，“利用查克拉怎么种植，是新发明的忍术吗？”

忍者从生到死手里握着的都是武器，从来没有试过去握住农具，他们吃的粮食都是用做任务赚来的佣金买来的，从来没有试过自己去种植。

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人手也不够。

星见反问：“为什么不能？既然你能催生出森林，为什么就不能催生麦苗呢？当然，催生粮食肯定是个精细活，对查克拉的控制程度会要求很高。”

“你想想啊，有水遁，灌溉就要方便很多，有土遁，翻地就很容易，更不要说直接就能作用在植物上的木遁了。还有，土遁和水遁加起来可以建造房子吧，你们完全可以组织一个工程队嘛，专门帮各国贵族修建水利设施，这可比你们辛苦用命换钱容易多了吧？”

“在我看来，把忍术单纯视作一种暴力工具简直是浪费，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把忍术的作用推广向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它从杀戮利器转变为造福社会的工具。”

柱间眼睛亮得惊人，“......所以你也讨厌战争对么？如果按照这种方法，忍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将会慢慢消失对不对？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星见随意挥挥手，“我就是嘴上说几句，关键还是要你行动才行，所以不要夸我了，我会害羞哒！”

说着调皮地眨眨眼，惹得柱间笑起来。

似乎想到少年此时的神态，此时靠在门柱上的扉间也忍不住翘起唇角，阳光落在他身上，一身冷意暂时退避。

自从了解到星见身体太弱常年需要喝药后，两人出任务时总是会下意识关注各地的药材，如果有对少年身体好的，他们都会想办法弄来。

有天扉间意外得到了一株珍贵药材，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跑进了小院里存放药材兼熬药的房间。

却隔着窗户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的兄长正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流进正在沸腾的药罐子里。

柱间的细胞具有很强的修复功能，不但能够治愈自己还能治愈别人，只是这力量太过霸道，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住。

手腕上的伤口没过多久就开始自动愈合，于是柱间又是毫不犹豫的一刀。

原来如此。

扉间终于明白为什么兄长从来不让别人熬药了。

是为了星见的怪病吗？

扉间垂下眼帘，眸中翻滚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趁着兄长的注意力都在药罐子上，他悄悄退出，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理下思绪，因为想得太投入，结果就和星见打了个照面。

“千手扉间？”少年显然还在记仇，看见他后本来笑着的脸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他下巴微抬，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门口在那边，慢走不送！”

这种冷漠的态度一下子和柱间反复割破手腕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千手扉间再也忍不住满腔妒意和愤怒。

可悲的是，他都不知道引起这一腔嫉愤的根源到底是谁！

扉间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腕，嗓音黯哑，“你跟我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少年挣扎不开，只能被扯着踉踉跄跄往前走，一路上骂人的嘴就嘚啵嘚啵没停过，却在看见药房里的情景后戛然而止。

“柱间......”星见嗓音颤抖，脸上一片空白，“你在做什么？”

千手柱间想要将流血的手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星见扑过去握住男人的手腕，似乎想要包扎，结果手指颤抖得厉害，几次处理不当，反倒让快要愈合的伤口裂开。

他停了手，片刻之后开口，嗓音黯哑低沉，“疼吗？”

千手柱间见躲不过去，朗笑道：“不疼，我是忍者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却不料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少年，原本软糯的嗓音变得高亢起来，“忍者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怎么可能会不疼！”

一滴冰凉的泪珠砸在伤口处，千手柱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星见......”

他小心翼翼抚上少年的脸庞，犹豫了片刻才慢慢抬起，少年含着晶莹的水眸映入在场另外两人眼里。

一向笑得像个小太阳的人，哭了啊。

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攥紧，在这一瞬疼得厉害。

千手柱间手足无措，在原地踌躇半晌，抬起手正准备帮他擦干眼泪，就见星见自己用袖子粗鲁的抹了把脸，凶巴巴的嗓音犹带着哭腔，“我说过了，我这个病根本没办法治，不管喝不喝药，不管喝什么药根本都没有效力！”

他看向千手柱间，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在被水洗过之后愈发明亮，犹如九天星辰尽数落入其中，璀璨夺目到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也难以忘记，“我知道你是忍者，这点小伤也许你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你不疼，我疼啊！”

“从今往后，只要我一端起药碗我就会想到你皮开肉绽的手腕，就会嗅到里面浓浓的血腥味，我知道你想我好过一点，可是我也心疼你啊，我不是没心没肺，谁对我好都记着。”

“你不要再让我心疼好不好？”

说着说着，少年哽住了，低下头，两只手使劲拽着千手柱间已经恢复光洁的手腕，沉默下来。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偶尔的吸气声。

千手柱间伸出手，想要将人揽进怀里，最终却生生停在半空，他猛得攥紧拳头，面上看不出端倪，剧烈滚动的喉结微微透露出此时不平静的心绪，“呐，你看，我的手腕现在已经好了，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不要担心啊！”

他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柔声哄道：“来，把药喝了好不好？”

“我不喝！我再也不会喝这种东西！”

少年没有抬头，手一挥恰巧打在药碗上，千手柱间猝不及防之下没有抓住，药碗脱手而出砸在了地面上。

四分五裂。

一声脆响，仿若响在几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