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2)
卧底属下的演技需要再提高一些了,白泽稚子收回手,漫不经心的想起了太宰治,如果太宰治是卧底,那么就算每个人都有系统提示,也会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去,甚至会对他产生错怪的愧疚等情绪,而不是像门野太郎这样,一旦知道他是卧底,有些表情的伪装就显得过分虚假了。
要白泽稚子选的话,他会选择让卧底都忘记自己是卧底、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情报传递过来,这样,卧底的各种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你的定位器产品需要更新一下了,门野君。”白泽稚子抓住它,把它扔出窗外。
既然不是门野太郎通风报信,那么,只可能是他身上一直带着的某样东西,让mimic随时可以知道他的位置,比如,可以追踪到那几名被放回去的mimic成员的定位器。
定位器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它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又在地面上跳跃着翻滚了几圈,最终停下时,屏幕已经裂开了,有电子芯片散出来。
不知道远处跟着他们的那几辆车能不能看到,反正开战信号已经发出了。
白泽稚子瞥了门野太郎一眼:“给太宰……干部汇报情况,然后回去,带着其他人做任务。”
他眯了一下眼,敷衍性的警告道:“这次,虽然是首领吩咐的,但是也算背叛,回去记得领罚。”
说完,白泽稚子就下车。
只让门野太郎去领罚,没有多说什么其他话或自己来负责惩罚的部分,还是因为森鸥外,对非常厌恶‘背叛’这种事的白泽稚子来说,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过了几秒,那几辆很嚣张尾行的货车驶过来,在白泽稚子和驾车离去的门野太郎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泽稚子,在白泽稚子附近停下车。
白泽稚子把外套扔在花坛上,扭了扭手腕:“都说了,我的体术不太好,还非要来找我进行战斗。”
这种话,如果是在几年前说出来,立刻可以收获一群绿了脸的敌人,但mimic的成员是刚来横滨的,关于白泽稚子,他们只了解一些纸面资料和那几个回到基地后、交代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的成员。
货车的车门打开,拿着枪的mimic成员依次下车,
白泽稚子甩了一下手腕,勾唇、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但那是几年前了,现在的我,体术还不错哦,起码碾死某只毛毛虫是很轻松的。”
“不过你们居然拿枪哎,这样真的公平吗?”
mimic的那批成员中,有一个人站出来,他道:“白泽稚子先生,我等奉首领之命……”
“强者在战斗前宣言,是死亡预告;弱者在此刻发言,则是遗言。”白泽稚子发动异能力,他的笑容扩大,“你这家伙,以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称之为首领的吗?”
他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去,周身亮起白色的光芒,模糊了空气和他之间的距离,也模糊了那头耀眼的白发。
这是在没有属下的时候,白泽稚子的战斗方式,既然没有人掩护自己,那么就抗下所有的伤害,反正他的自愈能力很强。
比起在属下的掩护中毫发无伤的靠近敌人,这种一步一步接近他们的姿态,更能激发出敌人的恐惧和疯狂的求生欲。
mimic的人显然在情报上了解过这一点,立即开枪。
血色在白色下消融。
…………
白泽稚子找到之前站出来说话的那个人,在他身上翻了翻,翻出来一个通讯器。
这些人都是曾经是在战场上作战的士兵,退出战场后都在追求死亡,仍然保留军队的作风,所以通讯器里只有一个记录记录上的电话。
省了一个一个打过去试探的功夫,白泽稚子开心了不少,他擦了一下脸,把脸上的血迹擦去一些,然后拍了拍好心借出通讯器的先生:“十分感谢呀,不过现在还是一场无麻醉手术,你们居然打头,弄的脏兮兮的,还很痛。”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果然,体术根本没有嘛用嘛,只能和毛毛虫打架,但现在根本用不上~”
好心人先生一直在颤抖,不过因为白泽稚子按照自己的设想、小小的治愈了他的声带部位,所以倒是不用担心大白天的扰民。
电话打通了,白泽稚子看了一眼,帮好心人先生把湿掉的头发拨开:“摩西摩西,请问是首领先生吗?”
他歪了歪头,小声道:“这样说感觉好奇怪,总有种在叫森先生的感觉呢。”
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居然是日语,不过可以明显分辨出来说话的人是外国人,“你是白泽稚子?”
嘛,不过也不是很惊讶,毕竟是首领嘛,会说日语好像很正常的样子,白泽稚子迅速进入正题:“是的哦,请问首领先生叫什么?森先生大概在听,我叫其他人为首领,感觉好别扭~”
对面大概被他非常符合年龄的语气哽了一下,mimic的首领道:“纪德,我叫安德烈纪德,来到横滨……”
白泽稚子打断:“是为了寻找宿命的归处?”
mimic的全体成员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们非常了解战斗和人体,知道在作战中怎么快速击杀敌人,也知道攻击哪些地方会疼痛,更知道怎么配合阻碍敌人的前进。
为了把他们全部抓住,白泽稚子吃了不少苦头,还好提前把外套脱/下了,之后可以穿上、挡住衣服的破损,不然恐怕会有无辜的横滨居民惊恐报警。
不过,刚刚的枪/声太密集了,恐怕正常的居民也都不敢过来吧。
直到现在,那种令人作呕的疼痛还在白泽稚子的骨髓里纠缠,这种状态下,白泽稚子非常尖锐和神经质,需要森鸥外的安抚才能平静下来。
但现在是任务进行中,白泽稚子道:“不可能的哟,在我这里,你们是绝对找不到归宿的,但是可以来试试。”
“你那里应该有定位器吧?就在这里,快来把你的属下领走啦,森先生要来接我啦,他们留在这里,是会吓坏普通居民的,而且还要麻烦好多人,所以还是让你领走吧,快点哦。”
在快要挂电话之前,纪德问:“对于你来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白泽君。”
白泽稚子的动作顿了顿。
他听到纪德道:“我看过你在港口mafia的履历和档案,非常的出色,可是却没有一点的目标,像是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履历和档案,白泽稚子歪了歪头,果然是森先生搞的鬼,好过分~
一切应该都在森鸥外的计划之内,结局已经早早定下了,所以白泽稚子在听到某个词汇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纪德问:“白泽君,你是为了什么而活?因为身上背负着哥哥的性命吗?”
白泽稚子冷下来:“除了‘活着’这一个理由,也没有其他答案了吧,其他的回答,本质也是如此,所以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他平静道:“没意思透了吧,你是为了什么而活?国家?荣耀?人民?自己?”
“说到底,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白泽稚子轻嗤一声,“不要把意义看的太重要,每个人都是一个笑话而已。”
然后不等那边回答,就把通讯挂断。
地上的人都还没有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白泽稚子又挨个摸了一边,把他们全部治疗完毕,才迈步去花坛那里,在一片被风吹的摇曳的花丛中找到自己的外套。
花坛里的花属于绿植,平时会有人专门负责浇水灌溉和修剪枝叶,所以长的很好看,花香也很清新扑鼻。
但白泽稚子身上都是硝烟味和血的气味,根本闻不到花香。
他把外套拽过来,搭在肩上,然后坐在花坛边缘,一边摁住自己轻微发抖的手,一边看着终于陷入昏迷的好心人先生们。
在孤独的等待中,白泽稚子翻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电子产品,发现mimic的成员实在是太专业了,一个电子产品都没留下,全被子弹打坏了,回头又要换一大批新的了,好麻烦的。
他往后仰,轻压住花枝,白色的花朵蹭的耳朵很痒。
它们都是一些很弱小的生物,别说是白泽稚子、就算是路过的普通人,也可以轻易地把它们摘走,让它们结束短暂而美丽的一生。
可是它们都是有根的。
白泽稚子把耳边的花朵拨开,然后抹到了湿漉漉的痕迹,应该是哪次头部受伤后留下的血迹吧,明明没有吃辣咖喱、头发还是变成了红色,他又慢动作仰起来,低头坐着等车来接自己。
没有让他等太久,好像只过了一小会儿,就有一辆车缓缓停在他眼前,开车的人努力掩盖住自己的惊悚和恐惧等情绪,道:“白泽先生,首领让我来接你。”
司机是森鸥外的亲信,平时也经常见到白泽稚子,但还没有见到过刚刚退出任务状态的白泽稚子,还好来的不是其他不熟悉白泽稚子的人,不然说不定转头就跑、顺便退出港口mafia。
恐惧之类的眼神看到的太多了,白泽稚子没有在意,他委屈的张开手,歪头问:“有没有衣服?好冷啊~”
冷的仿佛连异能力都被冻住了,完全不想动,只想拼命缩起来取暖,这个时候,白泽稚子才突然理解很久很久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当时他以为自己毫不在意,但没想到哪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提到冷,他还会想起兰波、那个哥哥的虚假合作伙伴。
说起来,离那场接连的爆炸事故,好像也才只过去十年,真短暂呀。
连坐车去港口mafia总部的时间,仿佛都比这十年漫长的多,白泽稚子在车上换了一套衣服,顺便把身上的血擦了擦,虽然还是有种奇怪的生命味道,但总算不至于那么惊悚了。
把一切都收拾好后,白泽稚子便安静的坐在后座、一动都不动,一直凝视着车窗发呆。
司机注意了一下,发现除了车辆行驶时的自然晃动,他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想要求见港口mafia的首领,必须经过一道道严格的手续,上次、白泽稚子就在电梯里挠了好几分钟的墙,那些手续才进行完毕,可这次是港口mafia的首领想要见白泽稚子、提前通知过属下,所以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只需要白泽稚子自己蹦蹦跳跳的上去就可以了,可以试试能不能杀森鸥外一个措手不及。
白泽稚子没兴趣,他按照正常步速进电梯,在电梯里看猩红色的荧光数字一下一下、按照某种机械的规律变动,又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走廊,才看到首领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
门立刻被拉开,爱丽丝从门后看过来:“白泽~白泽白泽~”
白泽稚子低头看她,“……爱丽丝。”
爱丽丝拽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房间、用脚跟碰上门,朝室内喊道:“林太郎~白泽来啦。”
然后她拉着白泽稚子盘腿坐下,笑着道:“白泽的手好热~”
很多时候,白泽稚子都可以理解森鸥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爱丽丝,这里不是指那种奇奇怪怪的感情表现方式,而是那种面对家人一样的放松和安全感。
爱丽丝在身边的时候,其实是不用在乎敌袭的、也不用担心被突然而然的敌袭带来的伤和后遗症。
白泽稚子是主观治愈系,所以根本无需担心伤,只要他自己能够并且愿意去调节心理状态和认知,他就可以做到像神明或兵器那样,不惧生、不畏死、感知不到疼痛,甚至不需要正常人生存时需要的一切,比如补充能量。
如果他愿意的话。
这种改造自己、变得强大的快捷方法,早在一开始就被北川星极严令禁止,后来森鸥外教导着他摸索自己的异能力时,也提到过绝对不要做类似的事。
哪怕心态上再不像人类,白泽稚子也是一名人类,一旦改造自己,就会产生和其他人类最本质的区别。
森鸥外走过来,摸了摸同时仰头看他的两只盘腿坐孩子的头发,然后反手贴了一下白泽稚子的额头:“稚子的体温有点高。”
白泽稚子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终于开始抱怨:“我好冷呀,森先生,原来冷会传染的吗?兰波先生好过分。”
有这种异能力,白泽稚子感觉到冷的时候,体温就会升高。
“稚子还记得兰堂?”森鸥外低笑,他半蹲下,用手拍了拍白泽稚子的背,非常熟练的顺毛,“我在这里,不会冷吧,把温度降下去好不好?”
森鸥外用的是陈述句,就像很久以前,他帮白泽稚子处理心理问题一样,这种平静的语气最有效果。
白泽稚子点了点头,听到森鸥外又问:“发生了什么,稚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应对一群敌人,白泽稚子是绝对不会表现成这样的,监听器在战斗开始没多久就损坏了,森鸥外不知道中途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过白泽稚子在乎的事情不过,可以锁定几个目标。
最近不适应的事情太多了,连续跟着发生,本来白泽稚子可以像之前一样自己调节好,直到最后又被近乎‘你害死了你哥哥’的话戳了一下。
哪怕是森鸥外要对付太宰治也好,面对一群从战场上下来的不怕死的幽灵也好,白泽稚子都可以单独的处理好。
如果只是森鸥外要对付太宰治,那么从计划成功的那一天,彻底把一切都划分清楚就好了,哪怕他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只单独应对那批难缠的对手,白泽稚子会在任务结束后,独自在花坛坐一会儿,然后向森鸥外撒娇要假期,回宿舍睡一觉。
如果,在一开始,森鸥外就轻描淡写的说过针对太宰治的计划……
总之,很多件事情加起来,再加上最后,纪德用最不伤人的语气说出针对白泽稚子最有效的话时,量变转化成了质变。
爱丽丝抬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把后面一下块白泽稚子没有看到的血迹擦掉,然后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小兔子乖乖,还是白乎乎的。”
只是擦拭的话,哪怕用力去擦,白色的头发上也会留下一点很浅很浅的绯红。
白泽稚子顿了顿,还是没有问森鸥外,为什么mimic的首领会知道有关他哥哥的情报,他和森鸥外对视一眼,问道:“我好困,森先生,可以睡觉吗?”
森鸥外微笑道:“当然可以,稚子是要回办公室睡还是在这里?”
“在这里吧,”白泽稚子揉了揉头发,“我睡地毯就好了……森先生等下要接见什么人吗?”
“不行哦,”森鸥外伸出一根手指、否定的摇了摇,“不愿意睡床的话,那就椅子吧,今天的太阳可是很好呢。稚子先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喝下午茶或者吃完饭。”
他若有所思道:“稚子好像很久没有陪我一起用过晚餐了。”
白泽稚子靠在爱丽丝身上,没有回复。
“稚子?”
爱丽丝低头看了看,然后伸手扶住睡着的白泽稚子。
*
总有一天,森先生,也会抛弃‘白泽稚子’吗?
不、在他们看来,那根本不是抛弃,而是斟酌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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