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了我的大米(1/2)
“咳咳……”冉清谷剧烈咳嗽起来。
商容与连忙蹲在床边, 喊着:“毓……”
他才一喊出来,就想起,这人不叫白毓, 但他又无法喊他另外一个名字——冉清谷,或卿谷。
他总觉得很别扭。
他看着冉清谷额头上满是冷汗, 连忙拿起干净的巾帛去擦,只是一碰到额头,才发现冉清谷身体很凉。
床上人在缝合伤口时就昏迷了,似乎因太冷, 而牙齿打颤。
这才夏季, 温度很高, 怎会冷成这样?
商容与打开柜子, 抱出两床棉被, 盖在冉清谷身上。
盖上棉被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冉清谷浑身冒着冷汗。
脸侧,脖子,锁骨……宛若被水浇了一般, 枕头已经被汗透。
冷汗顺着锁骨脖子滑落,将冷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浸润得更加冷白, 冉清谷呼吸不均, 胸口起起伏伏,仿佛是被被子压得难受了……
这冬季的大棉被一床都有七八斤, 现在压了三四床,也不怪冉清谷觉得难受。
想了想,商容与搬走两床棉被,拿出大毛毡给冉清谷盖好,脱下衣服躺到床上。
他本想侧身跟以往冬季一样搂着冉清谷, 只是手刚一伸出去,他就顿住了。
这人不是他的世子妃,这人始终记着三皇子……
他又将手收了回来,跟条咸鱼似的直愣愣躺着。
他脑子里冒出很多跟冉清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心里其实有怨的,他怨冉清谷欺骗他,也怨自己聪明一世却栽在了这人身上……
但他又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他,不想看到他难受。
他以前总觉得这个人很特殊,但他又找不出那些与众不同的很是特别的地方。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人的特殊之处就是让他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栽下了马,让他身不由己的去沦陷,去喜欢,去接纳那些自己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接纳的事物……
譬如断袖。
他这一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子,但现在他会控制不住的喜欢他。
他是女子的时候,他喜欢。
现在是男子,他也很喜欢。
他只是喜欢这个人而已,他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手染鲜血脚踏万千尸骸的炼狱阎罗,还是端庄秀雅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
一如冉清谷问过他,若他不是他的世子妃,他会对他好吗?
他那时的回答是:只要是你就会。
现在依然如此。
那是一种本能,就好比人要穿衣吃饭,这是他商容与特殊的本能。
须臾,商容与浑身冒着热汗,热气腾腾的都快成了清蒸人肉了,而冉清谷依然冒着冷汗,冷得都快结冰了。
商容与从小身体温度就高,跟个火炉似的,就连大冬天只披一床薄毛毡就可以,现如今大夏天又是棉被又是厚毛毡。
热得他实在难受,他侧身搂过冉清谷,这才传来一阵阵凉意。
冉清谷腰间有伤,因此身侧垫了一床棉絮绒,是为了让他抬高腰间,别压到伤口。
现今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侧躺着。
冉清谷像是感知到热源似的,往商容与怀里缩了缩。
商容与怕他乱动,捯饬到伤口,便凑近,搂着他,不许他再动。
他将他抱住,淡淡说:“是你要钻我怀里的,我可没碰你。”
他低头看去,那人衣衫半敞,汗珠顺着冷白的皮肤纹理滑落,鼻息间好闻的香薰混着那人的独有的味道传来。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去吻他。
才触碰到冉清谷的唇,他就听到冉清谷气息微弱喊了一个称呼——三皇子。
商容与当即一愣,宛若雷击。
冉清谷额头冷汗一层接一层,越来越密集。
他又冷又热,每次感染风寒总是会做噩梦。
现在他没有做噩梦了,他梦到了两个人。
一个商容与,一个商玉州。
他的面前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漆黑的夜空下,一个小孩子在雪地里拖着女人的尸体,他一边哭一边拖着,尸体已经冻僵结冰了,在雪地里拖拉出一条长长的雪痕。风刀雪剑剐蹭着他的皮肤,他脸上都是风雪刮拉出来的血痕……
他祈求看着他,朝着他伸出手:“清谷,我救过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帮帮我……过来帮我……我娘病了,清谷,过来帮帮我,帮我把我娘抬回去……”
一部分是明亮的天光下,一个人站在落英缤纷的梅花树下朝他伸出手,他手上递过来一只艳丽的红梅,芬芳扑鼻。
他恣意挑眉,好像在说我这枝梅花漂亮吧。
而他站在分割线的中央。
那个满脸是血痕的孩子身侧骤然一变,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那孩子走到雪地里,拼命扒拉着另外一个孩子身上的雪。
他扭过头来对着他说:“清谷,我把你身上的雪拨弄开,你就不冷了……快来呀!过来啊,你答应过我,我们相依为命的,你不能丢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他什么都有,他不缺你一个,你不要跟他走……我会把你身上的雪全部弄掉……”
他拼命在雪地里扒拉着积雪。
双手被雪刃割得鲜血淋漓,他无痛无感……
那个朝着他送出梅花的少年恣意扬眉:“你是我的世子妃,只能跟我走。别去他那里,他那里冷!”
冉清谷不想去接那枝红梅花,因为那不属于他。
也不想靠近那个孩子,因为那里太冷。
他看着那孩子手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只能焦急喊着:“三皇子,不要拨弄雪了,三皇子……”
他可怜那个孩子,但他不想过去。他陷入梦魇中,抽身两难。
商容与抱着冉清谷怔楞着。
男人变心这么快的吗?
吃着他的大米,睡着他的床,为另外一个男人谋划大计,现在就连做梦都要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前一段时间他醉酒还说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他自己,他喜欢他。
现在又在梦里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着,喝酒做梦说的话都能不作数,当个屁放了?
他心里烦躁,但又不能真的对冉清谷动手,便气闷的一口咬在冉清谷嘴唇上,一直咬到冉清谷唇角出了血,吃痛得睁开迷蒙的双眼。
冉清谷睁开眼,看到商容与躺在床上,不等他开口,商容与便说:“你在缝合伤口时晕了过去,御医说你身体温度太低,要我用我的体温帮你取暖。”
冉清谷道谢:“谢谢。”
两人靠得很紧,他的胸口几乎抵在商容与的胸膛上,那温热的感觉顺着胸口游变四肢百骸,他冒着冷汗,商容与冒着热汗,两人贴在一块,黏糊糊的。
他不自觉往后动了一下。
他一动就捯饬到腰间伤口,商容与搂着他,手圈在他上腰处:“别动。”
冉清谷乖乖躺着不动了。
“世子,你能不能在天亮后帮我把三皇子找过来?”
他算到太子会谋反,所以他要清除掉太子谋反路上所有的障碍。
现今他或多或少因二皇子流产,二皇子这段时日必定会消停一段时间,打压二皇子等于抬太子。
商容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冉清谷以为他不愿意,尴尬道:“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商容与知道,冉清谷要做什么事儿,就一定会做,就算他不答应,冉清谷也一定会想办法溜出府邸。
他现在这种情况,溜出府邸,也只会让自己受伤。
商容与脸色铁青:“可以。”
冉清谷一愣,道谢:“多谢世子。”
熹微时分,商玉州就化妆成王府送熏香的小厮进了沉鱼阁。
商容与冷着脸:“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快点。”
商容与走后,商玉州看冉清谷那憔悴样,担忧道:“我今早听到父皇下旨,让二皇子闭门思过三个月,不是嫁祸二皇子害你流产吗?你怎么真跟流产了似的?”
冉清谷笑了笑:“旧伤复发,顺手就嫁祸了。我们长话短说,你要抓好李相这个人,他必定会促成太子谋反,太子被二皇子打压这么长时间,又因为藏娇娇的死同皇上生了嫌隙,而李相求自保这么多年,最后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他不会甘于人下,李相与太子若是碰到一起,必然会掀起波澜,你要多加留意。”
商玉州点点头:“好,你放心。”
冉清谷:“还有,注意刘贤妃,她似乎支持二皇子,你要想办法给太子透露这条消息。”
商玉州点头:“嗯。”
他话锋一转,欲言又止:“清谷,你留在王府不是长久之计,你什么时候跟我离开?”
冉清谷抬眸:“现在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更何况,现今世子愿意帮我隐瞒身份,我不想横生枝节。”
商玉州微笑着:“是你不想横生枝节,还是你根本不想离开。”
冉清谷十分不解看着他:“殿下这话何意?”
商玉州声音低沉下去:“商容与为何要帮你隐瞒身份?你们之间又没有利益交换。”
冉清谷反问:“那殿下觉得如何?”
商玉州笑了笑,满怀期许问:“清谷,你不会背叛我的吧?”
冉清谷迟疑点了点头。
他不知未曾告诉商容雀的身份算不算一种背叛?
毕竟商容雀的身份一旦泄露,皇帝怕是不遗余力要将王府连根拔起。
更何况,商容雀与三皇子目前本质上是对立关系。
他不知若是三皇子知道商容雀的身份该如何?他不喜欢赌人心。
而他承诺过商玉州的是,他帮他杀了太子,除此之外,他未曾承诺过其他。
所以在他看来,这应该不算背叛。
沉鱼阁外,商容与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架上晃悠着。
一会儿踮起脚尖让秋千架小范围摆动,一会儿又催动绳子,将自己荡到天边去。
突然,秋千架止住,他扭头看去,商容雀握着秋千架的绳子,让秋千架被迫停了下来。
商容雀打趣笑:“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像老婆流产了,孩子不是你的。”
商容与烦躁不已:“老婆跟孩子都不是我的。”
商容雀瞥向沉鱼阁内:“你再不进去,或许还真有可能老婆孩子都不是你的。”
商容与站起身:“一炷香时间到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房间外,推开门,就听到商玉州同冉清谷商量:“等太子这件事事了,你就同商容与和离吧,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隔着屏风,他看到冉清谷点了下头。
商容与冷眼看着这两人:“怎么?利用完我就想踹了我?”
冉清谷脸白如纸。
他不是王府的世子妃,他不能占着这个位置太久。
更何况商容与曾说过他觉得断袖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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