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天下第一（二十五）（2/2）

棠明辉想念着梅涯九，想念他的面容，他的声音，想念他手掌的温度，想念他的一举一动……过往相处的记忆被他翻来覆去重温了一遍，时而傻笑出声。他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灿烂，但一旁的梅涯九却将之完全收入眼底。

梅涯九眸色渐深，这种只有独处和在他面前时才有的孩子气，和在他人面前的成熟稳重互相矛盾。但这份矛盾杂糅在一起后，却形成了别样的魅力——至少在梅涯九看来是十足可爱，同样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梅涯九不自觉舔过唇瓣，这次的旅途不单是棠明辉一人的历练，也让他得以窥见小徒弟的另一面。

初见时斗兽场里浑身浴血的小少年，梅涯九还记忆犹新，乖巧又有点傻乎乎的，现在却已经成长为了身姿挺拔的可靠大人。

梅涯九暗叹时间过的真快，遗憾的同时却也有一种微妙的兴奋感。

不待他弄清楚这份兴奋感从何而来，就听小徒弟嘟囔道：“幸好师尊不在……”

梅涯九：……

他狭长的凤眸眯起，暗沉的黑眸里闪过危险的光芒，幸好？有什么好幸好的？

放他独自出来一段时间，翅膀就硬了不成？想离开他了不成？

越想越不安，梅涯九心下一沉，也是，孩子长大后总是喜欢自由，总会离开家独立。

梅涯九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小徒弟，希望小徒弟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不会有这个危险的念头。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人。

浑然不知的棠明辉暗自庆幸，幸好师尊不在，不然师尊肯定不喜他做这些事。

依着师尊言语间偶尔透露出的冷漠，那种万物平等的冷漠，肯定会觉得他这是多管闲事，浪费时间吧。

他不想让师尊不开心，但偏偏也无法让自己像其他修士一样，视凡人如草木，继而对他们的苦难冷眼旁观。

只能说幸好师尊不在。

棠明辉戳戳自己的脸，深感自己和师尊还差得远，眼界格局就不同。

就像他此前自己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有些特殊力量的凡人而已，一个有缺陷，有局限的普通人。

他一边自我反省总结，一边在天上疾驰。远远的就见前面有一伙修士在追杀另一个修士，被被追杀的人还有几分眼熟。

棠明辉盯了会儿后忽地恍然大悟，被追杀的那修士他第一次和师尊出岛时遇见过，当时那人撞了他以后一脸嫌弃又惊恐，叫他留下了几分印象。

他想了想还是没插手，继续疾驰赶路，梅涯九当初的那番“修士各个该死”的言论到底对他造成了影响。

棠明辉抵达当朝的皇宫后在天上蹲了一会，等到皇帝独自一人时，才直接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当朝新帝虽说不上昏庸，但也确实远不如先帝的英明神武。每日里看着各地灾情的奏折，他不是不着急上火。

但各种天灾人祸不停，再加上国库空虚，他又能力平庸，实在有心无力。

更何况，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新帝坐在书桌后翻开一本新的奏折，还没看两眼，就被他愤怒地摔到了地上。

他火冒三丈地起身，在书房的空地里来回踱步，怒骂出声：“都把朕当傻子吗？！”

那奏章是捷报，写的是一仙人下凡来解决了灾情，救助了民众。

这两日新帝陆续收到了不少类似的加急奏章，他一开始只当玩笑，但后来越看越气，只觉得底下的人都把他当傻子耍。

这般糊弄他，让他以为没事了，当他还是三岁小儿不成？就是三岁小儿也不会被这种胡编乱造的话骗了！

新帝发完了火气，越琢磨越忧心忡忡，灾情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叫底下的官员都如此隐瞒实情。

他越想越坐不住，推开门就要叫人来。但刚推开门，新帝就见天边的一个小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他木呆呆看着那个小黑点变成一个人，落到他身前，对他温和一笑：“陛下。”

新帝：……？！！

新帝倒抽一口凉气，他情不自禁向后一退，脚就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屁股墩。

他仪态全无，而眼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还未消失，那人愣了一下，关切道：“没事吧？”

而后那人手一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叫他重新站了起来。

新帝：……草，是真的！

原来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