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天下第一（五）（2/2）

最后的质问是对着梅涯九而去，三长老想起千年前的过往，那段现在已经被湮没的历史，整个人就肝胆俱裂。

他亲历过那段黑暗的时光，对梅涯九的恐惧深刻心头，让他即使是在已经成了一方强者的现在，也不敢说出梅涯九的名字。

只是那时他还小，未曾与梅涯九正面相对。

他没真正见过本人，只每日里听闻各种有的没的传闻。

加之梅涯九现在的样貌与千年前有所不同，黑发转为银发，腰间标志性的长剑不再，酒葫芦也不在手中，三长老这才没能立刻认出他本人。

梅涯九微微挑眉，有点惊讶的样子：“哦？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末了他低笑一声：“阎王没那个本事收我，我自然还活着。”

七长老才不信三长老的屁话，在没有大乘期强者的现在，渡劫期的他就是当世最强的修士之一，又岂会怕了梅涯九这个他根本听都没听过的人？

当下七长老不顾三长老的阻拦，上来就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杀招。

随着他的掐诀，他衣袍上沉睡的龙缓缓游弋，继而睁开了双眼，随着巨龙的苏醒，属于龙族大妖的威压也弥漫全场，修为低些的当场因这威压而受了严重内伤，萎靡不振。

五爪金龙自袍中飞到天空，巨龙的身体也由小变大，活生生的巨龙在空中盘旋，其身体之大遮住了天空，也挡住了太阳，世界在此刻陷入黑暗之中。

巨龙发出一声悠扬的龙吟，强横的龙威弥漫，化神以下的人脑中嗡鸣一声，在这一声龙吟中就失去了听觉。

众人纷纷大骇，心知这种等级的争斗自己已无法参与，连忙退避。

三长老见事情已无法阻止，暗叹一声，护持着众多弟子也退到一边。

修真界中境界划分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如今已没了大乘期修士，渡劫为尊。在场的除了三长老和七长老外再无渡劫，化神期也只有少数一两个，大多为金丹元婴。

他们此番带出的弟子也多为金丹元婴，是宗门的基石和未来，三长老头疼不已，可不能让这些弟子折在此处，他必须保护好他们才行。

梅涯九饶有兴味地打量空中高飞的巨龙，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是条真正的龙……至少，曾经是。

龙角、龙须、龙爪、龙鳞、龙威俱全，他生前是货真价实的龙，死后被人抽出魂魄炼制成了法宝。在龙族稀少的现在，七长老能得一条龙护身，年纪轻轻位列渡劫，不得不说确实是气运深厚。

不过，正因如此……

梅涯九眯起眼，敛去眸中怜悯。

七长老手诀一变，巨龙口吐龙炎，龙炎吞没了白衣修士朝大地而去，巨龙不停，龙身奔袭梅涯九的所在之处。

凶猛燃烧的金色火焰遍布天空与大地，炽热的温度连空间都扛不住这炙烤而扭曲了去，空气被完全抽空，天空被火焰染了个新颜色。大地上被烧过的地方唯余焦黑，厚厚的焦黑遍布大地，树木、丛林、花草、大山悉数消失，一方千尺寒潭在眨眼间干涸，潭水蒸腾化雾，但雾气也很快消失不见。

火焰，到处都是火焰，漫天火海下寸草不留。

龙炎之威可见一斑，巨龙要更加凶猛，他的鳞片是世间最坚硬的东西之一，他的利齿利爪可以轻易撕破空间，便是并不锋利的龙角搁在他身上都是个大杀器。

远远观战的三长老见火海中失去了梅涯九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份小小的希冀，万一……万一真能杀了这魔头呢？

说不定他早已没了千年前那份实力呢？

巨龙的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不单是划破空气，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小的黑色裂璺。

七长老高高在上，他冷哼一声，不信梅涯九可以在巨龙手下活命，“结束了，不过……”

话还未说完，七长老瞳孔骤缩，火中现出一道完好无损的人影，白衣上绣红梅的俊美修士，连衣角都完好无损！

修士脑后束起的银白长发轻轻晃了晃，英俊的面容上神色有几分乏味无趣，那双总显得有些锋利的凤眸里满是冷淡，“龙不错，可惜……于我无用，也不值得我拔剑。”

他弹了弹衣衫，随后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修长的食指骨节分明，看起来有几分清瘦，但同手背一样白皙无暇。

那根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小孩玩闹似的，平平无奇也不见什么威势，可七长老大骇！

只是空中轻轻一划，巨龙双爪落地。

伤口平滑齐整，就像是被一剑斩去一般。

梅涯九故技重施，他食指快速上下划了几道，哀嚎声起，巨龙的身上凭空出现数个大洞，他在空中翻腾扭动，一尾就抽散了大片白云。

也幸是在空无一物的天上，若是在地上，可经不起他的翻腾，他这一翻腾必会天翻地覆，直接改了大地的面貌。

三长老倒抽一口凉气，“完了……”

梅涯九只露了这一招，他就知道七长老必输无疑，这人较之千年前更加厉害了。

千年前的他动法打斗尚需持剑，现下却连剑都不需要了。

梅涯九闲闲打了个哈欠，好心提醒道：“我早已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只要你用的仍然是此界手段，就永远杀不了我。”

只要他想，他就能将天地与自我的存在相割裂开，攻击也就根本落不到他身上。

伤都无法伤他，又何谈杀？

梅涯九唔了一声，他看着七长老断绝生命气息的尸首，神色淡淡，“不过说这些你也听不到了。”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看逃走的三长老等人，心中挂念新收的小徒弟，心念一动，也告离开。

三长老远远见梅涯九没追过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腿有点软。

跟在他身边一向沉默寡言的黑衣修士问道：“三长老，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三长老苦笑一声，“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魔头！千年前凭一己之力将修真界搅得一团乱！”

三长老现下回忆起当初人人自危的状况，不禁打了个哆嗦：“千年前那人独来独往，行踪成迷。但每次他出现，必有血祸！初时他一人一剑将魔族的七十二部族屠了个干净，让当时的魔族高手几近死绝。之后又杀上了妖族，斩了当时的妖皇和妖皇座下十二高手，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最后他又提剑杀向了我等，当时的大宗门都因他覆灭。那时人人自危，人人恨不得他死，就怕自己哪天莫名其妙死在了他的剑下，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唯恐被他听见，招致杀身之祸。最后仅活不多的大能们牵头，合伙追杀于他，那之后大能们一个都没回来，但他也从此销声匿迹，我们都当他死了，谁知……他竟然还活着！真是天道不公！”

三长老恐惧与怨恨共在：“自那以后，人、妖、魔均元气大伤，诸多传承断绝下修真界式微，大不如从前。千年前，大乘期的强者可是比比皆是，飞升者众多，哪像现在再无大乘。”

黑衣修士闷声问道：“他为何要做下如此多天怒人怨之事？”

三长老摇摇头，神色间多了层晦暗：“谁知道呢，或许他天生丧心病狂，喜好杀戮，否则又怎会被称为魔头？”

三长老说着认出黑衣修士是宗门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未来有望渡劫。

他当下语重心长地劝告道：“总而言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毫无人性的魔头！你日后若是再遇到他，可记得万不要招惹于他。千年前他就是当时的第一人，现下更无人能拿他如何，我们如今能活命已是走运。”

黑衣修士没应声，他微低下头，眸中寒光闪烁。

他心中自有思量，又向三长老打听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