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已病入膏肓(1/2)
贺沉以前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儿,也从来不缺女人,依他的条件,谁都会在他耳边软言细语地说“喜欢”。可现在,忽然觉得哪哪都空落落的。他和温晚在一起的时间说不上很长,但确定是他所有女人里最长的一个了,以前认识的那些,路上遇到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温晚是特别的,他现在越来越确定,不是遗憾,更不是习惯,是真真切切地刻入骨髓那种思念。
“温医生还是不愿意见你?”阿爵瞧他的脸色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唯一能让贺沉烦成这样的也只有温晚了。
贺沉摩挲着阿爵扔过来的香烟,声音沉了下去:“出院到现在半个月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她,要疯了,如果不是怕再惹她生气,真想直接冲进周家抢人。以前他霸道惯了,现在居然也变得犹豫娘们儿起来,真不像他!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是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阿爵看他那副自嘲又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了然地扬了扬眉毛:“也不能怪她,先是发现你动机不单纯,然后又被你阻止报父仇,接着孩子也没了……”
贺沉愠怒地看他一眼。
阿爵摊了摊手:“抱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都做错了那些事,好对症下药。”
贺沉头疼地闭了闭眼,刚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他随意地瞄了一眼,下一秒,忽然速度极快地拿过手机接了起来:“说。”
那头的管家还没反应过来,没见过先生接电话这么迅速的,缓了口气才小声说:“温小姐来了,刚上楼——”
“我马上回去。”贺沉直接掐了电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赶。
阿爵瞪着眼,惊讶于他好像忽然活过来的样子。
贺沉走到电梯前,一颗心依旧郁结难平。他前段时间几乎将工作都搬回家里,在家守株待兔似的等了整整半个月,结果这女人死活不出现。
他这前脚刚走,她果然马上就到。
就这么不想见他?净挑他不在的时候才过去。
电梯似乎也比平时慢了不少,他恨得狠狠压着下行键,电梯门刚打开就看也不看地往里走。错身而过时,有人叫住了他,熟悉的声调:“贺沉。”
他回头一看,不由怔住,居然是蒋赢。
惊愕也不过一瞬,贺沉很快收敛神思,站在电梯内对她疏离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赢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思绪稍转便知道对方口中的“事”大概同谁有关,可她实在太急了,错过这次再想见贺沉恐怕又是难上加难。
“贺沉,我只占用你几分钟。”她伸手拦住电梯门,迫切地望着眉眼不耐的男人,声音几乎低进尘埃里,“几分钟而已,不会耽误你。”
若是从前,他多少会顾着贺峰的面子卖她几分人情,可眼下他不想再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他并不避讳,也坦然冷清地直视她,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冷硬:“公事可以找冯爵。”
蒋赢咬了咬嘴唇:“……是私事。”
贺沉瞧着她,脸上没有太多神情,这样的他其实有些可怕,蒋赢却执拗地扬着尖尖地下巴同他对视着。
“能帮的已经帮了,蒋赢,我不是贺峰。”贺沉一句话生生将她打进地狱。是的,世界上只有一个贺峰,能全心全意爱她不计回报的,除了贺峰不可能再有别人。
蒋赢的手往下滑,很快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伸手再次阻止电梯门合上,里边儿的人已经面沉如水,看得出来是在隐忍怒气。她紧张地吞咽一下,这才说:“林有珍已经找到证据准备翻案,可是事情曝光,难道贺家不会受影响吗?贺沉,你当初答应过贺峰——”
饶是贺沉对她心存几分敬重,这时候耐心也被她的样子给耗尽了。他往前迈开一步,本就深刻的五官充满森寒之气。蒋赢不自觉往后退,分明离的有段距离,可是她仿佛看到了这男人眼底有火在烧。
只听他冷酷地一字字说道:“既然这么会算计,当初何必任贺峰一人独当一面顶风处理这件事?你分明就想将他拉下水,求得贺家一世庇护,你知道贺家出不得丑闻。”
蒋赢白着脸,反应过来便极力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贺沉并没有拆穿她,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倒不如试试看,贺家百年基业,到底能否扛过这一关?”
蒋赢的面色更加难看,眸中有挣扎的情绪流淌着,控制不住般大口喘息着:“贺沉,你别逼我。”
他的眉心微微拢起,手指刚触到电梯按钮,门外的女人忽然倒在他面前。
蒋赢的哮喘又犯了。贺沉咬着牙,心里暗咒一句。刚才两人神色不虞地对峙,员工大都绕道走,现在就是想逮个人帮忙都不行。哮喘不是小问题,他只好大步跨出电梯,在她包里找药。
蒋赢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死死掐着贺沉的手腕,她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喉间一直浑浊不清吐不出半个字来。
贺沉推开她的手:“我不能再让小晚失望,但你毕竟是贺峰的妻子,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别说话了。”
蒋赢闭了闭眼,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贺沉在她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药,最后直接将东西全都倒出来,可是依旧没能找到。眼看蒋赢脸上早就没有半分血色,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呼吸中断一样。
“你故意的!”贺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蒋赢这是在赌,或许赌他最后的心软,像她这么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大意到出门不带药的。
周围已经有员工匆匆忙忙围上来,周围嘈杂一片,贺沉看着蒋赢那双乌黑的眼眸,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蒋赢一眼,如果以前对她还存了点同情,那么现在是什么都不剩了。他一心替大哥照顾这母子俩,忽然发现这个女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适应贺家这个环境,游戏规则比他还要擅长。
“送医院。”他冷冷丢下一句就转身进了电梯,甚至没看所有人惊愕的神情。
所有前尘往事瞬间涌现在脑海里。他一直以为温晚是最坚强的那一个,此刻想起的却全是她在医院孤单的背影,夜晚抓着被角无声哭泣的样子。明明她才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可他忽略了,他该死的被蒙蔽了双眼。
终是错得太离谱……
贺沉心急如焚,想见温晚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他使劲按电梯按钮,恨不能一秒就飞回家。电梯门彻底合上之前,隐约看到蒋赢苍白的唇间似是吐出一句什么。
他淡然收回视线,脸上不再有任何波动。
温晚从楼上下来,看到管家站在门口来回走动。她又怎么会看不懂对方眸中那份紧张焦灼代表什么,走过去,微微笑了笑:“我收拾好了。”
管家一愣:“这么快?”先生怎么还没回来!
他飞快地扫了眼温晚手中的东西,表情更加微妙了:“温小姐,你东西那么多,怎么只拿了这么点?”
温晚手里除了个小挎包便没别的了,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其他东西不重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了吧,辛苦了。”
她说着侧身要走,管家急急地伸开胳膊挡在她面前,温晚愕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管家都快哭了,脑子里飞快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到:“这么久不见你,大家都很想你,你至少告个别再走啊。”
温晚的表情空白了几秒,她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伸手握住管家苍老的手掌:“刘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管家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大抵是温晚忽然软了语气,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不讳道:“温小姐,你能等等先生吗?他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想你,我从没见先生对谁这么认真过。你知道他的脾气,就是不会表达,其实心里最在意你。”
温晚看着老人,最后默默叹了口气:“我和他很难在一起了。”
管家虽然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极力劝说着:“哪有绝对的说法,人犯了错还得给个机会赎罪呢,就是判刑也有期限啊,你不能直接就给先生判死刑。”
温晚看他口若悬河,不禁笑了:“有你和阿爵在,我放心了。”
她说完就径直朝门口走,管家又着急地跟上去,在后边努力游说:“你这话明明还在意先生啊,要么你留下吃饭,和先生说清楚?先生最近几乎没好好吃过饭,每次都是坐在餐桌前发呆。他胃不好,老这样早晚出问题。”
温晚滞住脚步,回头复杂地瞧了管家一眼:“刘叔。”
管家看她肃穆的颜色,表情也严肃起来。
“贺沉有心改,可是谁也没规定我就得接受对吗?”
“对……”管家说完又发现自己立场不对,马上又改口,“不是,他为什么改,不就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吗?要是你不原谅他,他改了给谁看啊。”
温晚看着这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宅子,曾经以为要在这过一辈子了,无奈现实总是差强人意,最后不过徒增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
她再次认真地看了管家一眼:“不如,你帮我捎句话给他?”
为了避免堵车,贺沉稍微绕了点路,即使车速飞快,踏进玄关时依旧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发紧,他逮了管家就问:“人呢?”
管家看着他额角浅浅的汗意,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走了,根本拦不住,温小姐带的东西太少了。”
贺沉一愣,他明明记得温晚的东西很多,那次帮着她退房,几乎是整个家当都搬过来了!怎么可能少?
管家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又低低补充一句:“温小姐说,留下的都扔了。”
贺沉转身想出门,管家跟了他许多年了,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图,在后面急得大叫:“先生,早就走了,你追不上了。”
追不上了。
贺沉拳头紧握,回头双眼赤红地瞪着他。管家一哆嗦,垂头避开他凌厉的视线,连忙辩解道:“走了好一会儿了,刚打完电话没几分钟就走,怎么劝都劝不住。”
贺沉像是想到什么,脸色蓦地变得更加难看起来。管家不明所以,只见他大步冲上楼梯,步履匆忙地进了温晚房间。
粗暴地推开房门,温晚的东西全都在,就像他早晨离开时那样,他几乎可以想见她进来之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走向了床头柜。是的,床头柜……贺沉伸手慢慢拉开抽屉,面色狠狠一沉。
不见了,身份证、护照所有相关证件都被带走了。
她选择这时候回来,而且其他东西碰都不碰一下,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贺沉不想自明,她要离开青州,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全身都僵住了。
前一秒还沉浸在即将见她的喜悦里,下一秒,却被这个事实狠狠捅了一刀。
就算不原谅他也没关系,可是连和他一起生活在同个城市都这么难以忍受吗?
贺沉马上给阿爵拨了电话,打电话时能从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紧绷的面容,等对方接通马上就一阵吼:“让你找人跟着周显声,那群废物怎么办事的?温晚要走居然都没一点消息?”
阿爵被他劈头盖脸一通数落给震懵了:“温晚要走?”
贺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马上给我找,机场火车站都让人盯着。”
“好。”阿爵说完,挂电话前又安慰了他两句,“这么短的时间,出国不太可能,只要在国内都能找到。”
贺沉没说话,连电话都忘了掐断。
他缓慢地在床边坐下,这是温晚的房间,到处都充斥着属于她的气息,可是她走了,现在还想走得远远的,远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好像他们之前那些甜蜜全都不重要了,她怎么能一转身就忘了?只留他一个人在回忆里。
太残忍了,贺沉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地感觉到,温晚是个如此狠心的女人。
贺沉觉得胸口一阵痉挛,太难受了,好像被什么生生绞着,都快喘不过气了,余光一瞄,居然见管家一脸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
他气马上更不顺了:“还杵这干吗?出去。”
管家见他要起身,急忙准备去扶他,贺沉摆摆手:“连你也同情我?”
管家哀哀叹口气:“先生又何必呢,你就是找到温小姐也没用的。”
贺沉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她和你说什么了?你知道她去哪?”
管家被他那副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撇清:“没没,温小姐只是托我给你带句话罢了。”
贺沉一双眼晦暗不明,良久咬牙道:“说。”
管家吞了口口水,往后悄悄退开一步:“温小姐说,她去哪,你迟早也会知道,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可她还是想让你别找她了,她说,说……”
管家难以启齿,有些后悔帮这忙了,想好好当个管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贺沉的脸已经沉得能滴水,恶狠狠地盯着他,管家只好一闭眼,不怕死地说:“她说了,要她原谅你很简单,就是给她自由。”
管家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彻底陷入死寂,他都没敢认真看贺沉的脸色,悄悄往门口移动几步:“我到楼下看看——”
贺沉自然是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管家才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愕然回头,瞧见的便是贺沉挺拔的身形立在一地碎屑之中,一旁的玻璃装饰物已经碎得看不清原型,男人修长的指尖正往下滴血。
他又气又急:“先生,你这、这是何必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了,他算是瞧出来了,表面上温晚是女人处于弱势,可她心肠明显比先生硬多了,先生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主,这俩……分明陷入了死局。
管家慌忙去楼下取医药箱,谁知道一转眼的工夫,回来已经瞧不见人影。
贺沉驱车去了周家,掌心的伤口磨砺在方向盘上带起一阵阵钻心的疼,濡湿的血迹染到了方向盘上,可是他恍若看不到一般。
脑子里太乱了,只剩一个念头,必须见见她,他不相信她真这么狠!曾经那样含羞带怯地瞧着他、对他说喜欢的人,明明是善良又心软的,不会狠心这么折磨他。
那个要求,分明就是要他一辈子都不好过。
到了周家庄园,远远地就瞧见有人在搬行李,一看就是搬家公司的人在搬运东西。贺沉抓了个像是管事儿的,张口就问:“周显声呢?”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你谁啊?”
贺沉眯着眼,手上的力道已经不自觉加重,一字一顿道:“我问,周、显、声呢?”
那管事的已经够结实魁梧,都是干体力活的自然瘦弱不到哪去,可是眼下也被贺沉单手就捏的手腕的骨节像是要碎了一样,他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道,就是有个老太太雇的我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有珍裹着披肩从宅子里走出来,她站在台阶上,嘴角噙着未明的笑意:“贺先生这是做什么?”
贺沉松开那人的手,语气已近乎冰冻:“我要见温晚。”
林有珍笑得更加灿烂了:“贺先生这么着急忙慌的,我还真不好意思扫你的兴,可小晚的确已经不在青州。”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