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后知后觉(2/2)
林知夏静了静,带着她往里走了几步,随后才缓缓转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庄重认真:“林晚秋,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你这辈子都是被我拖累了,代孕产子,甚至现在……”
他沉默住,似是有些难受,最后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以前我思维不清楚,总是伤害你。以后不会了。”
林知夏艰难地说着,抬手将她落在颊边的发丝别至耳后,林晚秋却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林知夏说出什么她难以接受的真相。
林知夏握住她的手,白净修长的手指与她慢慢交握,最后带着她去了一个房间。
林晚秋看到房门时微微一愣,心情更加繁杂起来。
“这是我的房间,以后,不会再失控伤到你。”
林晚秋看着那房门发呆,门上多加了一道防护门,而且锁是特别设计的,只能从外面打开。林晚秋能感受到林知夏的良苦用心,心里有些难受。
她这才转过身,认真看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房子是怎么来的吗?”
林知夏看了她一会儿,无所谓地笑道:“我把设计卖了,已经足够付首付。”
这个设计,是林知夏大学时候就开始研究的,他身体不好可是脑子却异常灵光,闲下来又不能时常出去的时候便在家研究他的设计。只是去疗养院以前一直没有完成,没想到他在疗养院也没放弃这件事。
林知夏把一把钥匙放进她手中:“林晚秋,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以后还会更多,我好了,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欺负你。”
林晚秋看着掌心那枚熠熠发光的钥匙,一颗孤寂的心好像被什么渐渐填满了。
以前都是她一个人撑着,生活无论多难多压抑,她都会咬牙忍过去,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除了自己她不能靠任何人。
而此刻,那种终于有人并肩而行的感觉让她觉得好不真实,或者,受宠若惊。
林知夏看她红着眼眶,难受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前让她吃了那么多苦,而他非但没有心疼她,还因为病痛折磨越来越扭曲,畸形地拿她来发泄。
想到她受的苦,心里就好像被刀绞一样。
没人比他更清楚林晚秋吃了多少苦,以至于她变得这般小心翼翼,连面对幸福都只会露出这不知所措的神情。
林知夏难受地握紧她的手,坚定道:“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他低头看了眼她的小腹,还是说出口,“你和孩子再吃苦。”
林晚秋仰头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我相信。林知夏,谢谢你回来。”
他不知道他此刻回来对她有多深刻的意义,仿佛这个冬天都没那么冷了,那种睁眼只能看到一室冰凉的寂寞,终于可以说再见了。
林知夏害怕林晚秋还有阴影,硬是拖着她去疗养院做了次心理测试,他的心理问题算是彻底康复了,只是身体还是不够好。
“白血病”这三个字是林晚秋心口的一根刺儿,怎么都无法剔除。
林知夏倒是心态好多了,揽着她的肩膀说笑:“都说我命不长,可是我不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珍惜当下才是重要的。”
林晚秋看他豁达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放弃的。”
林知夏和她正往家走,幽长的小径上路灯慢慢亮了起来,他微微侧过头看她,目光深沉,似是有话想说。
林晚秋感觉到他的沉默,疑惑地抬眼:“怎么了?”
林知夏勾起嘴角,滞了滞脚步:“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林晚秋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林知夏也知道她尴尬,伸手使劲捏她鼻子:“不会又要哭鼻子吧,鼻涕虫。”
他笑着,退开好几步,林晚秋被他那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捏得鼻头发酸,眼泪都快出来了,追上去就想打:“林知夏,你才是鼻涕虫呢!小时候好爱流鼻涕。”
林知夏被她追着,都不用跑,个子高腿长只用微微迈开步调就行,还不忘取笑她:“爸可拍了照片留念呢,要不要我找出来给你挂客厅。”
林晚秋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踩着他的影子一路追赶:“你敢!”
“看我敢不敢。”林知夏说着,回头冲她扬了扬眉梢,略带笑意地逗着她,“注意胎教。”
林晚秋气得拿手里的糖果丢他,林知夏倒是顺手接了一粒就塞进嘴里,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楼下,刚准备进楼,身后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
两束强烈的灯光也倏地亮起,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
林晚秋下意识挡住视线,模糊中看到了车门打开,随后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视线里,他身上的军装硬挺肃穆,军帽下的五官却阴郁骇人。
白沭北阴沉着脸,视线一直落在紧贴她身前站立的林知夏身上。
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对手。
他坐在车里远远地就看到林晚秋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心脏突然一紧,险些都忘了呼吸。
林晚秋极少和陌生异性那么亲密,他脑子里的弦好像瞬间就断了,沉着脸等他们俩走近。
孰料距离越近、看得越清就越难受。
那两人打闹嬉戏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林知夏居然敢那么亲昵地触碰她,而她也毫不抵触,还对着他笑得那么……
白沭北肺都快气炸了,对比之前他用顾安宁刺激林晚秋的幼稚举动,林晚秋显然要成功多了,他承认,他吃醋了,而且快被酸死了!
看着她从自己车前经过,居然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半缕,白沭北受不了,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脸色像是六月的天,布满了阴云,可是林晚秋只微微瞥了他一眼,拉着林知夏掉头就要走。
“林晚秋。”白沭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这女人当真是将他无视得彻底,好像他真是透明的一般。
他紧握着拳头,硬声说道:“给我站住。”
林晚秋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步子也丝毫没有缓和,白沭北到底是有两下子,没几步就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双眼猩红地瞪着她:“你跑什么?你——”
他说不出话,胸口气得一阵阵闷疼,原本那天想要借顾安宁的电话看看她的反应,然后等她吃醋哄哄逗逗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油盐不进,他彻底没招儿了。
反而是他自己越来越没出息,只是看着她和林知夏这么亲近就彻底地失控。
白沭北阴沉地看着林知夏,林知夏也淡淡回视着他,眼底竟有几分挑衅,一点儿都不惧怕他。
林晚秋用力挣着自己的手腕,眉头皱得极深:“你松手,弄疼我了!”
白沭北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松了力道,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一松手,林晚秋就飞快地拽着林知夏的手,直接钻进了楼道。
白沭北没有钥匙,只能隔着铁门气势汹汹地看着那两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白沭北回到车上,看着楼上那么多亮着灯的窗户,其中有一间便是属于林晚秋的,可是他怎么都走不进去,他够不到的还有林晚秋早就碎裂的心房。
林晚秋接下来几天都很小心,从小区经过就会格外留意周围的车辆,她倒不是怕白沭北,只是觉得这么纠缠真的没意思,白沭北到现在还是只爱他自己,凭着兴趣胡来,高兴时就深情一番,不高兴便冷脸摔门。
或许他真的意识到她的重要了,只是他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进展,再在一起结局也是一样的。
林晚秋算是想明白了,她和白沭北真的是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合拍的。
福利院的工作还在做,这天下班她准备去超市买东西,路上还给林知夏打了个电话,可是正准备过马路时,面前忽然停了一辆车。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她对这个已经有些阴影,林晚秋的第一反应就是绑架,调头想跑,还是被人给抓住了。
那一刻林晚秋真想骂脏话,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都快成“被绑架专业户”了!
林晚秋不知道这次又是招惹了谁,但是直觉和白沭北有关,她心里把白沭北骂了个遍,离开这男人的决心倒是更强烈了几分。
不过这次绑匪对她倒是客客气气的,没用绳子绑她,林晚秋被几个壮实的男人牢牢堵在中间,连窗前的路况都看不到,只是一路颠簸,似乎被带到了偏僻的地方。
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实木门被推开,她的视线居然意外地和白沭北交汇了。
白沭北穿着灰色针织衫,英俊的五官似是有些焦虑,他正面向门口,手里抓着自己的黑色大衣,那样子好像是准备出去。
林晚秋刚刚进入大厅,身后的木门就嘭一声合住了。
林晚秋在看到白沭北的那一刻就脑门充血,根本没留意到整栋别墅的光线都渐渐暗了下来,她气得脸色发红,走过去往白沭北胸口就是狠狠一拳:“你这个疯子!”
白沭北身上有浓郁的酒精味,原本熠黑的眸子微微有些发红,他看到林晚秋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被她的话弄得怔忪茫然:“什么意思?”
林晚秋瞪着他,双颊气鼓鼓的。
白沭北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随即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你以为是我干的?”
林晚秋不说话,只是看他的眼神等同于默认。
好像被人拿刀划着心口,一下下撕扯般的疼痛。他就是再浑蛋也不至于拿这招来对她,禁锢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他白沭北还没那么卑劣。
可是他能怎么解释呢?这事儿就算不是他做的,也的确和他脱不了干系。
白沭北沉默良久,看着她愠怒的小脸低声解释:“是老三,今天……我生日,他们想帮我庆祝。”
林晚秋咬着唇不说话,白湛南想帮他庆祝生日,难道当她是礼物吗?他们这些人做事果然都只考虑自己,完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白沭北觉得自己会越描越黑,其实来之前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三只说林晚秋有事,让他务必到这来一趟。
结果——
他心里把老三骂了个遍,白湛南这小子真是智商越来越不够用了!
白沭北脸上挂不住,语气格外小心:“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别生气了。”
林晚秋不想理他,转身就准备走,可是手握着门把却怎么都拧不动,门显然是被反锁了。抬眼环视周围,窗户全都有防盗窗,爬窗也是不可能的。那伙人看来是有意把她关在这里,就算有后门恐怕也早被锁住了。
林晚秋和白沭北面面相觑,白沭北心里一动,难怪刚才收到老三发来的那条暧昧不明的短信:好好把握,不用谢我。
白沭北顿时有点儿头疼,一阵心虚袭上胸口,脊背绷得笔直:“我试试。”
白沭北拧了几下没打开,其实这锁真有心要开根本难不倒他,可是想到能和林晚秋独处一室,他心里便开始蠢蠢欲动,扭头沮丧地看她一眼,倒是演得十分逼真:“打不开。”
林晚秋有些着急:“你带手机了吗?”
她的手机之前就被那些人给抢走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白沭北急忙伸手按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直接掐在关机键上,脸上一本正经:“没,落酒吧了。”
林晚秋眉峰紧蹙,失望地看了眼大厅,这里好像平时没有人住,电话没有,网线也没开。
白沭北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苦笑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林晚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走至窗户旁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不说话的样子再次刺伤了白沭北,他坐回沙发上,一直看着她徒劳地到处找出口,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哑声劝慰一句:“别浪费时间了,明天他们肯定就会来放你走,只是一晚而已……”
只要一想到林晚秋现在连一晚都不愿面对他,白沭北心里就好像压了巨石,以前那个会用迷恋眼神注视他的小女人,去了哪里?
林晚秋咬着唇,最后还是开口回答:“林知夏会担心。”
不提林知夏还好,一说白沭北就脸色发青,之前林知夏有心理疾病他尚能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林知夏已经康复了,而且和林晚秋的关系似乎更甚从前。
他更不能让林晚秋回去了!
“这里离市区很远,你出去了也找不到车,安心待着。”他想了想又加重语气,“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林晚秋看着到处密闭的门窗,门外还呼呼刮着大风,这座城市一到夜晚就格外寒冷,这里好像离海很近,湿气非常重。想到自己的情况,她还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屋子里太安静,只剩下壁炉的火熊熊燃着,灯光也昏暗迷离,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一对相爱的情侣,气氛想来还真是美妙。
林晚秋安静地坐在离白沭北有段距离的沙发上,低垂着眉眼看自己的影子,刻意忽略身旁的男人,可是他炙热的眼神好像两道火光,烤得她侧脸发烫。
“饿吗?”
白沭北的声音轻轻传来,林晚秋直觉想摇头,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咬了咬牙,主动站起身:“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厨房里黑漆漆的,林晚秋伸手在墙上摸索,可是开关压了好几下都没反应。
白沭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嗒一声点燃手里的打火机,一小片光晕在他们之间缓缓燃烧着。
他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好像除了客厅,其他地方都断电了。”
林晚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算不算揶揄:“你弟还真是用心良苦。”
白沭北薄唇紧抿,在厨房的壁橱里翻找,打火机的微光灭了又被点燃,他挺拔的身影一次次忽明忽暗地在她瞳孔中跳跃着。
最后他找到了不少蜡烛,想来也是白湛南故意留下的,蜡烛点燃之后,厨房里果然暧昧多了。
林晚秋在冰箱里倒是找到不少食材,而且这些菜几乎都是白沭北爱吃的。
看着那些菜,可以感受到白家老三对这个大哥的敬爱,他或许想让白沭北过个开心的生日,设计把她弄到这里,又费心安排了这些。
可是她对白沭北真的这么重要吗?没有她,白沭北连生日都不开心?
林晚秋想到这就拼命摇头,林晚秋,不能再妄想了,这个男人你爱不起的。过去的羞辱还不够吗?
林晚秋低头择菜,白沭北始终站在厨房门口,他不敢靠近林晚秋,可是又舍不得错过任何和她相处的机会。
这幅温馨的画面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林晚秋以前待在厨房的柔和背影,原来这么好看,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呢?
林晚秋只低头忙自己的,白沭北看了会儿,忍不住开口:“要是萌萌也在就好了,她很想你。”
林晚秋的动作顿了顿,心脏微微抽痛,可是还是忍耐着没有回应。
她做菜很快,等菜上桌时白沭北看着一桌子菜肴却迟迟没有动筷子,他平时几乎都在外面,其实吃林晚秋做的菜的机会很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走后就格外想念她菜里的味道,那是一种……他许多年都没尝过的滋味儿。
现在隐约明白,好像是家的味道。
林晚秋只看了他一眼,低头吃自己的,想了想又慢慢抬头看他:“那个——”
白沭北疑惑地抬头,对上她闪烁其词的视线,林晚秋握紧筷子,还是说出口:“生日快乐。”
光线暗沉看不清他眼底流动的脉脉温情,只是声音微微有些粗:“谢谢。”
白沭北还找了一瓶红酒,可以看出来他心情的确比之前好多了,一直嘴角含笑地注视着她。林晚秋怀孕没有陪他喝,只是渐渐慢了咀嚼的动作,他生日……就暂且迁就他一下吧。
或许这样的夜晚太美好,他们谁也没敢说太敏感的话题,两人就好像搭伙的陌生人一样,偶尔交谈几句。
最后白沭北把桌上的饭菜几乎席卷一空,这次之后,再想吃她做的东西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时间过得很慢,客厅的古董钟显示时间才九点而已,两人坐在那里无话可说,气氛很尴尬。
林晚秋坐了会儿就直打瞌睡,怀孕之后总是嗜睡,可是白沭北不想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主动提议:“我们看会儿电视?”
林晚秋看了眼黑洞洞的楼梯口,她有些怕黑,一个人不敢上去,只好僵硬地坐直,耐着性子点头:“好。”
白沭北研究了下发现有线早就断了,倒是有不少碟片,他也没细看,随便拿了一张就塞进去。等偌大的电视屏幕跳跃出那暧昧画面时,白沭北的脑子瞬间就懵了。
老三这个白痴!
林晚秋本来正瞌睡,却被那阵刺耳娇俏的女人呻吟声给震住的,她盯着画面看了一眼,急忙扭过头,脑子里也乱得厉害,耳边那尖锐的叫声连绵不断,搅得她胸口发紧,许多画面好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飞快地挤进脑海。
“你……你!”林晚秋结巴道,“快关了。”
白沭北也一阵懊恼,林晚秋怀着孕呢,老三居然给他儿子看这玩意儿!他急忙关了电视,可是喉咙干得厉害,心跳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白沭北觉得奇怪,不就是个毛片吗,他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这次反应这么……
林晚秋脸上红扑扑的,一直垂头没敢看他,只是站起身绷紧脊背往楼梯口走:“我要睡了。”
白沭北知道她怕黑,以前睡觉她晚上都不关灯的,急忙跟上去,拿了蜡烛给她带路:“跟着我。”
他说完就率先走在她前面,还迟疑着伸出一只手来。林晚秋看着面前那只手,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你看路,很黑。”
她说完一直低头不看他,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
他时不时露出的悲伤表情让她犹豫,可是不敢再信了,他说的话、做的事,她总是潜意识去怀疑背后的动机。
白沭北心里发苦,可是全无办法,他转身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不对劲!
全身好像有火在烧,思维也越来越混乱,他微微低头看了眼身下某个地方,顿时气血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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