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曾经的荒唐(1/2)
这一切不公平,白沭北很清楚,可是如果不恨着这么一个人,他的生活好像完全就垮了。此刻听着顾安宁说这一切,他依旧气愤难平,其实顾安宁完全可以信任他,然而顾安宁没有,她选择了用这么极端偏执的手段。
林晚秋的话让白沭北彻底地沉默下来,他端坐在扶椅里,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孱弱且无力的背影,好像看陌生人一样。
林晚秋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就算也有小脾气,可是比这好哄多了。白沭北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还是有信心能让她开心起来。
他微微往前倾,双手交握支着下颚,抿了抿唇才说:“那些照片,发的人显然是别有用心,你怎么那么轻易就上当了。”
林晚秋没有回答,只是蜷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动。
白沭北自然察觉不到,接着说:“我已经找人在查了,林晚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希望我们产生误会。”
林晚秋这才低哑地打断他:“那么顾小姐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沭北哑口无言,微微垂眸没有言语。
林晚秋讽刺地笑出声:“难道不是觉得不需要,或者是,我不重要?”
她说着,慢慢撑着身子坐起身,宽大的病号服在她身上看起来又松又大,可是无端地让人心脏抽搐,有细微的疼痛感。
白沭北伸手想去扶她,被她侧身避开了,墨黑的眉峰不自觉皱了起来。
林晚秋脸上的神色有些淡,唇色也白得让人心疼,她说:“白沭北,我只想知道,这么久以来,你想过尊重我吗?或者说,想过尊重你的妻子吗?”
白沭北喉咙发紧,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确是没想着告诉林晚秋顾安宁回来的事儿,开始是有意地回避,再后来觉得……不说也没关系,林晚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或许就是林晚秋太顺从了,他才潜意识里有些霸道。
林晚秋看他无言以对,只觉得更加心凉,有些东西已经在她心里忍耐了太久,她现在不想忍了,这样的婚姻除了让她更绝望,什么都得不到。
“离婚吧。”
林晚秋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心里却再也掀不起太多波澜。白沭北倏地抬起头来,眯了眯眼角:“你……”
林晚秋平静极了,居然能直视他锐利逼人的眸光:“你应该只是想找个让你放心的女人来照顾萌萌,可是你不爱我,你爱的人回来了,我这个保姆就该自动让位了。”
白沭北眉心紧拧,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她的静脉。
林晚秋却再也不怕了,心都伤透了,还有什么值得怕的。
“如果你害怕影响你的声誉,你可以找任何借口,只要放我自由,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白沭北听到这句话,终于再也淡定不了了,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冷笑一声:“什么叫找任何理由?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卑劣。”
林晚秋嘴角动了动,没有否认。
白沭北只觉得眼前一阵犯花,他承认自己的确不是好人,尤其对林晚秋这件事儿上,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可是他一直以为她是爱他爱到骨子里的,迷恋,崇拜,然后此刻却听她说出这番话,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
白沭北胸口闷闷地钝痛,忍耐着,阴沉着脸:“你确定要离婚?”
林晚秋落在床垫上的手指缩了缩,用力点头,极其坚定地回答:“是。”
白沭北蓦地站起身,眼底有着明灭的怒火,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可是回答时依旧镇定平静:“如你所愿,可是萌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她。”
林晚秋心脏发紧,再抬头时白沭北已经摔门而去了。
爱了那么久,似乎现在才慢慢发现他的真实本性,白沭北那些恶劣的因子现在才一点点表露出来。他明知道萌萌是她的命,从一开始就拿准了她的七寸,现在还是这样。
林晚秋看着窗外,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现在也不晚,以后彻底地认清这个人,就再也不需要为谁伤心了。
她也想过属于二十六岁女孩的生活。
林晚秋伸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心里更加坚定离婚的想法。
白沭北一脸戾气地出了病房,他知道自己该忍耐一些,女人都是要靠哄的,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甚至都没来得及问问孩子的事儿,可是他实在太生气了。
在林晚秋眼里,他现在和陈世美有什么区别,和他那个混账老爹有什么不一样?
他知道林晚秋舍不得萌萌,更何况他们现在又有了孩子,不是那么容易扯清界限的。白沭北这么想着,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儿。
林晚秋现在在气头上,过几天便好了,谁还没个脾气呢?
白沭北看了眼自己手上给林晚秋收拾的住院用品,一时火大居然都忘了给她,现在再进去他也抹不开面子,干脆给了护士站的小护士。
顺便问了林晚秋的情况,孩子果然还在,都是那个神经病女医生故意刁难他的。
白沭北想得很好,林晚秋从来都舍不得生他的气太久,而且他现在也受了伤,使点苦肉计什么的总不会错。
白沭北于是就放心地在医院里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林晚秋,去之前还要求护士将他肩膀的伤口弄得显得严重一些,最好透过病号服的领口就能看到里边厚实的纱布。
护士小姐红着脸点头,白沭北想象着林晚秋心疼自己可是又拉不下脸的可爱模样,居然有些心痒难耐。
可是等他到了林晚秋昨天住的病房时,林晚秋居然不见了,病房空荡荡的,床上的被褥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已经退了房。
白沭北握着拳头,拉住门口路过的护士长:“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噢,已经出院了。”
白沭北眉心紧拧:“出院?她身体好了吗?”
护士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脑袋上那么长的伤口,哪有那么快,是病人自己要求的。”
白沭北陡然间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林晚秋这是在避着他,她显然是不想再见他才故意弄出这么一出的。
白沭北也不顾医生的阻止,坚决要出院,医生只能叮嘱他哪里不适马上回来。白沭北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现在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胸口的地方。
回家之后,屋子里一切摆设都说明林晚秋没回来过,家里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没动过,她的衣服全都安静地和他的待在一起。
白沭北好像疯了一样,努力地确定她没搬走的痕迹,浴室里她的洗浴用品都还在,就连玄关处她的鞋子也都整整齐齐一双不少。
白沭北想,林晚秋应该只是气闷想散散心而已,不生气了,她自己就会回来。
可是当他余光瞥见抽屉里林晚秋的户口本和存折都不见了的时候,脑子只剩空白一片了。
白沭北当即就开车去了林晚秋的粥店,林晚秋没地方可去,除了那里哪儿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白沭北这么想着,忽然又很庆幸当初林晚秋没把店给关了,不然他连找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远远的果然看到了林晚秋的身影,她站在门口的路灯下,可是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实在太碍眼了。
高赫微微蹙眉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店,还是不放心:“我在北郊有套空的公寓,你搬去那儿住吧,这里实在不安全。”
林晚秋笑着摇头:“没事,也住不久了。”
高赫疑惑地看着她,林晚秋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这间面积很小的店面,这里她只营业了几个月,没有亏本可是也没赚太多,林知夏的医药费不能再拖了,只有把店转让出去这一个办法了。
可是转让之后呢,她孤零零地该到哪里去呢?
林晚秋又想到了萌萌,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城市,即使白沭北不会让她和萌萌见面,她至少可以偷偷地躲在幼稚园旁看她。
这种事她以前就没少做,想不到才过了几个月,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高赫看她精神不好,微微叹了口气:“开的安胎药要准时吃,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店先别开了。”
林晚秋都一一点头,高赫看她这么听话,心口某个地方软绵绵的,他有股强烈的欲望想在她瘦削的小脸上吻一下,可是——
林晚秋看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只好开口提醒:“你晚上还有夜班。”
高赫不好意思地徐握着拳头,抵在嘴边微微咳嗽一声,林晚秋更纳闷了,高赫忽然飞快地低下头。
林晚秋不知道为什么很快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也倏地侧过头,高赫柔软的嘴唇堪堪擦过她的鬓发,偷到了一抹余香。
林晚秋有些尴尬,高赫也显得不自在:“我……”
“高赫谢谢你。”林晚秋焦急地率先打断他,生怕高赫又说出什么难以面对的话来,高赫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还要拒绝我?”
想了想,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你还在想他?难道还准备和他复合。”
林晚秋思忖片刻,轻轻摇头:“和这没关系。高赫,我们俩不合适,你对我更多的是同情吧。你从没遇到我这样的人,在社会底层艰难地生活,或许这些吸引了你,可是这并不能支持我们过一辈子。”
高赫似懂非懂,双手插兜挺拔地站在她面前,说话却少了些底气:“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林晚秋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快走吧,你还要回家换衣服呢。”
高赫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溢出一声自嘲的笑意:“林晚秋,你对别人总是那么理智,怎么对白沭北就不行呢?”
林晚秋看着高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也开始问自己:为什么对白沭北就不行呢?
因为她太爱他了,爱得给他渲染了一层光环,爱得彻底迷失了自己。
林晚秋感觉自己好像这一刻才重新活过来一样,她转身往店里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冷酷的嘲笑:“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下家了。”
听到那熟悉的嘲讽声,林晚秋脊背僵了僵,竟然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
白沭北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气得快要吐血:“林晚秋!”
林晚秋终于停了步子,慢慢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淡然极了:“什么事?”
白沭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大步走上前,亏得他这么一腔热情地跑来找她,看到的居然是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克制着心底燃起的怒意,垂眸死死睨着她,好像忍耐不住就会将她生吞活剥一样:“你居然让他亲你。”
白沭北那个角度看错了也不稀奇,可是她不想解释了:“你找我有事吗?”
这一句话更是让白沭北怒火中烧,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曳到自己跟前,黝黑的眼微微眯起:“只要没签字,我还是你老公。”
林晚秋静静回视着他,清澈的眸子干净透亮,里边不带一丁点儿情绪,似乎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涟漪。
白沭北的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绷带,最后慢慢软了语气,伸手将她带进怀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箍住她:“林晚秋,别闹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他仔细想想就隐约明白了,林晚秋这么在意他和顾安宁的事儿,说白了就是吃醋,女人会吃醋不就证明她爱得极深?
他低头在她发顶小心翼翼地亲吻,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宝贝,回家吧。你在这里一个人怎么办?你肚子里有孩子。还有萌萌,你真准备扔下我们父女俩不管了?”
林晚秋一直没说话,连挣扎都没有,这让白沭北心底燃起一股希望。然而在下一秒,林晚秋就口吻淡然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想离婚。”
白沭北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了,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对上她认真的视线,她一瞬不瞬地回视着他,极其专注:“我们的婚姻问题太多了,你到现在也不明白我的感受。”
问题出在哪里他都不屑于深思,这让她对这个男人更加没有期望了,他到现在也不懂得尊重她甚至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一想,依旧是固执地认为一切问题都在顾安宁身上。
白沭北沉默着,最后缓缓松开她:“你带着我的孩子,想和我离婚,你觉得我会答应?”
林晚秋知道白沭北不会答应,她甚至想过瞒着他到别的地方偷偷生下孩子,可是林知夏和萌萌都是她的软肋,她没办法说走就走,背着他生下这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你现在只是接受不了我主动提出离婚,我会耐心等,等你觉得能接受时再谈。”
林晚秋说完只淡淡看他一眼就回屋了,白沭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被那道门帘隔绝住。
林晚秋在店门口贴了转让的单子,倒是接二连三地有不少人前来询问,但是真心想谈的人比较少,大多都只是随意了解下,有想要的,可是给的费用都太低。
又过了几天,林晚秋的伤口复原得差不多了,等头上的纱布取下来后,她便去见了林知夏。
林知夏看到她时居然比她还要焦虑,眼下有浓重的乌青,看来休息得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晚秋看他这样就很担心,林知夏性子敏感,对陌生环境的适应也有个期限,可是他在这也待了半年多了,不会突然不习惯才是。
林知夏摇了摇头,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舍得挪开:“你这么久没来,我以为……”
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微微垂眸,英俊高大的男子在这一刻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
林晚秋又怎么会不懂,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修长的指节:“以为我不要你了吗?怎么会,我只是前阵……太忙了。”
林知夏狐疑地看着她,最后反手将她的手指捏得更紧:“你比上次来时脸色还要差,他对你不好?”
“没有。”林晚秋也不知道怎么了,潜意识就不想让林知夏担心,“挺好的,我们没事。”
林知夏安静地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好似有股洞悉一切的魔力,林晚秋都害怕他说出什么,好在林知夏转了话题:“你们的婚礼呢?他还在忙?”
之前林知夏问过许多次,林晚秋都以白沭北忙为借口,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敷衍了,支吾了半天,只好说:“春节吧……春节之后。”
离婚的事她想等林知夏出院再告诉他,他现在状态不稳定,不能再用白沭北刺激他了。
林知夏沉默着不说话,林晚秋在这沉默里越发地抬不起头来,所有人都知道白沭北不爱她,可惜她还要一次次骗自己,现在她怎么看都像个笑话,可是这摆在林知夏面前,只会让他担心忧虑罢了。
“我的药费。”林知夏忽然率先说起这个话题,林晚秋抬头,愣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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