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平地一声惊雷(1/2)
闻人默带来的手下全被龙在天杀了,东方弃把他们埋在一处,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闻人默埋了,叹气说:“这里依山临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闻人兄你在此安息,想必会喜欢的。”
云儿站在闻人默的坟前,一脸苦恼地说:“闻人默,你要死也把话说清楚啊,你到底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谁啊?”这个香囊不知是哪个女子送给闻人默的定情之物,闻人默这样珍而重之收在贴身的口袋里,临死前却给了她,又没说明白对方是谁,她拿着不是,不拿着也不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东方弃想了想说:“那你就先保管着,以后如果有人向你要,你给她就是了。”云儿搔了搔头说:“也只能这么办了。”心中暗想,她倒没看出来,闻人默除了卑鄙无耻之外,还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痴情种子。
东方弃看着眼前的一堆黄土,心中涌起诸多感慨,拔出葫芦塞,将酒慢慢洒在地上,叹息道:“闻人兄,你说你争这些名夺这些利做什么?人一死还不是什么都一样吗,占的地方不过是方寸之地、黄土一杯罢了,死后万事皆空,哪管得了这许多的生前身后名?不过,人生在世,有所坚持大概不算是一件坏事吧?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我相识一场,喝完这杯,就请上路吧。”
两人慢慢踱步离开。云儿心里不痛快,抢过酒葫芦,将最后一滴酒喝完,挑眉说:“闻人默这个人,一心要振兴闻人山庄,恢复潮音坞碧玉湖以前武林圣地的地位,生前估计没过过几天舒心快活的日子,天天不是钩心斗角,就是吹胡子瞪眼睛。说起来,他这个人若不是面相阴冷了些,长得不比楚惜风差呢。”
东方弃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笑着说:“怎么在你心里,楚惜风长得好喽?那么我跟燕苏呢?”云儿扑哧一笑,仔细看了看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沉吟说:“这么一看,你除了脸上那道疤痕有点碍眼之外,长得也不差,只不过少了楚惜风身上的那种邪魅之气。至于燕苏……咳,他长得太过完美了,反而让提不起精神。你知道,有时候缺憾也是一种美啊,比如你脸上的疤痕虽说不美观,可是却可以让人一眼便记住你?”
云儿叽里呱啦发了一大通似是而非的议论,犹在比较二人外貌气质的优劣时,忽然听得身后某人冷飕飕地说:“照你的意思,本宫是不是也应该在脸上划上一刀以便配合你的审美观?”云儿吓了一跳,见燕苏背靠一棵足有十数围粗的大树站在那儿,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沉着一张脸用力瞪她。云儿一时手足无措,“你怎么来了?”顿了顿,又干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没有人比你长得更好看啦……呵呵……”心里暗自补充,他可真跟防贼似的防着东方弃。
燕苏一脸嫌弃地看了眼云儿,又冷冷地瞟了眼一边的东方弃,不满地说:“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闻人默又不是大象,挖个坑需要挖那么久吗?”云儿忙说:“总不能挖个坑就走吧,还得把土填上,还得找块石头刻上名字,还得……”
燕苏一下子打断她,“啰唆,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大家都在等你。”云儿快跑两步跟上他,犹不忘回头说:“东方,快点,太阳快下山了。”她指了指燕苏,把手放在脖子上,苦着脸无声地说了句“咔嚓”。东方弃被她怪模怪样的鬼脸逗得直笑,点头表示明白,挥手让她先走,不用管自己。
燕苏突然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一张脸臭得很。云儿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吧,大家不是等急了吗?”他一个人跑出来,魏司空和冯陈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敲锣打鼓找他呢。果不其然,刚出了树林,冯陈急匆匆迎上前,在燕苏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燕苏脸色登时大变,“传令下去,白会留在这里,其他人等立即回宫,快牵本宫的马来。”本来就硝烟弥漫的南城门登时乱成一团,到处是人的走动声、马的嘶鸣声以及发号施令的咆哮声。
云儿见燕苏忙着跟手下交代各项重要事宜,站在远处没有跟过去,低声说:“东方,看样子,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呢。”东方弃皱着眉头说:“叛乱已经平定了,淮安王燕平死了,晋南王燕齐也被关了起来,还有什么大事呢?”云儿心里一动,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东方弃转头看她。云儿见周围没人,咽了咽口水说:“我前几天听孙毓华孙御医说,皇帝快不行了。你看,会不会是……”
东方弃忙打断她,“别乱说,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云儿耸肩说:“哼,以为当了皇帝,就逃得过生老病死了吗?”东方弃叹了口气,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若真是如此,够燕苏这小子忙的了。”云儿默然不语,半晌,转开话题说:“你是不是受了伤?我请孙毓华给你瞧瞧。我上次送了他一个玉烟斗和半斤退罗来的烟丝,他很承我的情。你放心,这看病不要钱的。”东方弃摇头,“一点小伤,没事的。我就不随你一起进宫了。”
云儿见他时不时皱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怀疑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怕自己担心,硬是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只得装作不知道,不过等会儿可得让孙毓华好好替他把把脉,于是央求道:“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在宫里很怕。宫里老是闹刺客,乱得很。”东方弃心想,这个时候,燕苏哪有心思照顾她。自己陪在一侧也好,以防有人因为燕苏的关系对她不利。他思考了一下说:“那我扮作官里的侍卫吧,你别到处乱走。”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侍卫的衣服换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神气活现的狮子腮和旋风交颈亲热,很是吃了一惊。
云儿得意扬扬地说:“我让魏司空出马,那副将二话不说,乖乖把马还了回来,可是看着我却很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不乐意呢。我就说‘这马你替我养得不错啊,精神奕奕的,看来是训练有素嘛,有赏’,于是赏了他一块银子,把他气得脸都绿了。”东方弃心说,一个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被你贬低成养马的马馆,难怪人家生气。魏司空笑说:“马副将当兵以前当过山贼,占地为王,身上野性难改,不过打起仗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云儿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还说他怎么动不动就抢人家的马,原来是惯性使然啊。”
魏司空对云儿说:“殿下赶着回宫,先走一步,叫我好生照应你。云姑娘,东方兄,你们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吧?我们这就回去。”等到大队人马拉着粮草、物资、兵器等物慢腾腾地回宫,天己经黑了,各个宫殿灯火通明。魏司空送云儿到缺月宫门口,“云姑娘,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东方兄,后宫外人不得擅人,你随我一道走吧,咱俩好好喝一杯。”云儿忙说:“司空,东方他挨了龙在天一掌,受了伤,你带他到孙毓华那儿走一趟。孙毓华欠我的人情,不会不答应的。”魏司空有些吃惊,“东方兄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快跟我来。孙毓华脾气古怪了点儿,医术却是极好的。”
云儿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进去。绿袖迎出来,埋怨道:“云姑娘,你怎么偷溜出宫也不说一声,害得我们担心死了,连皇后娘娘都派人出去找你呢。”云儿吓了一跳,“什么,皇后娘娘一她也知道了?你怎么能跟娘娘说呢,哎,真是的……”急得直搓手。绿袖没好气地说:“云姑娘,你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敢瞒着娘娘?殿下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脑袋可就得搬家了。”云儿聋拉着脑袋说:“我……我这就去娘娘那儿请罪去。”
王皇后一身素服坐在灯下,像是专程在等她回来,脸色似乎很不好,阴沉沉的,眼睛从她进门起,就一直盯在她身上。桌边的灯火因为窗户开着的关系摇曳不定,衬得气氛有些阴森诡异。云儿跪在地上胆战心惊地说:“云儿知道错了,请娘娘责罚?”王皇后冷冷通近她,一字一句地说:“你错在什么地方?”
云儿不敢抬头,小心措辞说:“错在私自出宫……目无法纪……还有胆大妄为……”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罪不可赦,皇后娘娘不会拿她问斩吧?王皇后突然拔高声音说:“你错在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语气尖锐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凿在冰块上发出刺耳的嚓嚓声。云儿完全愣住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膜震得难受。
王皇后深深吸了口气,情绪稍稍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不紧不慢、雍容平和,“你随我来。”云儿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只见她快步出了缺月宫,左弯右转,不知要带她去哪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四周树木繁茂,一到晚上,黑黝黝一片,连蛙鸣虫叫声都没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惊然。就在云儿胡思乱想,不知王皇后盛怒之下要怎么处罚她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周围的侍卫、宫女、太监来回穿梭,人人脸上都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十分忙乱的样子。
云儿抬头,看见宫门口大书“景泰殿”三字,方知道这是皇帝的寝宫。心想,皇后带她来这儿干吗?不是说那个皇帝病得快死了吗?景泰殿守卫森严,宫女太监来往穿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见皇后娘娘来了,全都低头跪了下来。王皇后把手一挥,示意平身,问从里面小跑步迎出来的一个老太监,“胡公公,陛下怎么样了?”胡公公长得十分瘦小,大约六十来岁年纪,一双小眼睛看人的时候却精光闪闪,躬身答道:“陛下……陛下还是不肯服药……”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王皇后似乎并不关心周明帝有没有服药,站在殿下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说:“胡公公,你伺候过大周朝先后两朝皇帝,是宫里的老公公了。”胡公公忙说:“奴才十三岁就进了宫,到今年整整五十三年了,能伺候主子们,是奴才的荣幸。”王皇后喃喃自语:“十三岁啊……五十三年,时间可真不短。胡公公,哀家这就要去看看陛下,你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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