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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洁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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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说,“我是真人,我不是假人!”他心甘情愿地放弃了那撮生菠菜。

“唉!”张嫂摇着头,“也只有你拿他们两个有办法!一早上就吵了个没完。秦医生昨天半夜还出诊,我看,准把他们吵醒了。”

“他们起来了吗?”洁舲低声问。

“还没有呢!”

“那么,”洁舲悄声说,“我带两个孩子去国父纪念馆散散步,回来吃早饭!”

“你弄得了中中吗?”张嫂有些担心。

“放心吧!”

于是,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出了忠孝东路的新仁大厦。秦非白天在医院里上班,晚上自己还开业,半夜也常常要出诊,总是那么忙,宝鹃就跟着忙。两个孩子,自然而然就和洁舲亲热起来了。可是,中中实在是个淘气极了的孩子,他永远有些问不完的问题:

“洁舲阿姨,为什么姐姐是长头发,我是短头发?”

“因为姐姐是女生,你是男生!”

“为什么女生是长头发,男生是短头发?”

“因为这样才分得出来呀!”

“为什么要分得出来?”

“这……”洁舲技穷了,可是,她知道,绝不能在中中面前表现出技穷来,否则他更没完没了,“因为,如果分不出来,你就和女生一样,要穿裙子,只许玩洋娃娃,不许玩手枪,你要玩洋娃娃吗?”

“不要!”中中非常男儿气概,“我不要玩洋娃娃!我要玩手枪,我长大了要当警察!”

中中最佩服警察,认为那一身制服,佩着枪,简直威武极了。

好,问题总算告一段落。他们走到国父纪念馆前,很多人在那广场上晨跑、做体操,和打太极拳。也有些早起的父母带着孩子全家在散步。洁舲在喷水池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珊珊亲切地依偎着她。在他们身边,有位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车内躺着个胖小子,那母亲正低哼着一支催眠曲:

小宝贝快快睡觉,

小鸟儿都已归巢,

花园里和牧场上,

蜜蜂儿不再吵闹……

小宝贝快快睡觉……

洁舲有些神思恍惚起来。中中跑开了,和几个他同龄的孩子玩了起来。一会儿,珊珊也跑开了,和另一个女孩比赛踢毽子,她踢呀踢的,小辫子在脑后一甩一甩的,裙角在晨风中飞扬。洁舲看着看着,眼底没有了珊珊,没有了中中她的思绪飘得好远,飘进了一个迷离而模糊的世界里。那世界中也有男孩,也有女孩,也有催眠曲……只是没有画面,画面是空白的。那世界是无色无光无声的,那世界是带着某种痛楚对她紧紧压迫过来,包围过来的,那世界是个茧,是个挣脱不开的茧,牢牢地拴住了她的灵魂,禁锢了她某种属于“幸福”的意识……她沉在那世界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后,她听到珊珊的一声惊呼:“洁舲阿姨,中中掉到水池里去了!”

她惊跳起来,慌忙回头去看,一眼看到中中浑身湿淋淋的,正若无其事地爬在水池的水泥边缘上,双手平举,一脚跷得老高,金鸡独立地站着,像在表演特技似的。她大惊,问:

“中中,你在做什么?”

“吹干!”中中简捷地回答,“我在吹风!把衣服吹干!”

他的话才说完,特技表演就失灵了,那水池边缘又滑又高,他的身子一个不平衡,整个人就从上面倒栽葱般摔了下去。洁舲惊叫着扑过去,已来不及了,只听到“咚”的好大一声响,孩子的额头直撞到池边的水泥地上。洁舲慌忙把中中一把抱起来,吓得声音都发抖了:

“中中,你怎样了?中中,你怎样了?”

中中一声也不响,八成摔昏了。洁舲手忙脚乱地去检查孩子的头,中中左额上,有个小拳头般大小的肿块,已经隆了起来。洁舲用手揉着那肿块,急得几乎要哭了:

“中中!中中!中中!”她呼唤着,脑子里疯狂地转着“脑震荡”“脑血管破裂”等名词,“中中,你说话!中中!你怎样?”

“我不哭!”中中终于说话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很勇敢,摔跤也不哭!”

“哦!老天!”洁舲透了口气,一手抓着珊珊,一手拉着中中,她的心脏还在擂鼓般跳动着,她觉得那无色无光无声的世界又在对她紧压过来,“我们快回去,给爸爸检査一下!我们快回去!”

她带着两个孩子,脸色苍白地冲进了新仁大厦,秦非在新仁大厦中占了两个单位,一个单位是诊所,一个单位是住家。洁舲一路紧张地喊了进去:

“中中摔伤了!快来,中中摔伤了!”

这一喊,秦非、宝鹃、张嫂,全惊动了。大家拥过来,簇拥着小中中,都挤到诊疗室里去了。

洁舲躲进了自己的卧室,在书桌前软软地坐了下来,她用双手蒙住了脸,匍匐在桌上,一种类似犯罪的情绪把她紧紧地抓住了:你居然摔伤了中中!你居然让那孩子掉进水池,再摔伤了额角!你连两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你心不在焉,你根本忘记了他们!你在想别的事,想你不该想的事!你疏忽了你的责任!你居然摔伤了中中!你还能做好什么事?你是个废物!

她就这样匍匐着,让内心一连串的自责鞭打着自己。然后,她听到一声房门响,她惊悸地跳起来,回过头去,她看到秦非正关好身后的门,朝她走了过来。他脸色充满了关怀,眼底,没有责难,相反的,却有深挚的体谅。

“我来告诉你,他一点事都没有!”秦非说,走到书桌边,停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痕,他眼底浮上了一层忧愁。“你又被犯罪感抓住了,是不是?”他的声音低沉而深刻。“你又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是不是?你又在自责,又在自怨,是不是?仅仅是中中摔了一跤,你就开始给自己判刑!是不是?你又有罪了,是不是?洁舲,洁舲,”他低唤着,“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不必对任何事有犯罪感,你如果肯帮我的忙,就是把你自己从那个束缚里解脱出来!你知道,我要你快乐,要你幸福,要你活得无拘无束,你知道,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一起打过多辛苦的仗……”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喃喃地说着。

“但是,你哭了。”他用手指轻触着她湿润的眼角,“为什么呢?”

“因为我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

她不语,闭了闭眼睛,眼角又有新的泪痕渗出来,她转开头,手腕放在书桌上,用手支着额,遮住了含泪的眸子。秦非凝视她,注意到桌上的字了。他伸过手去,把那张字拿起来,念了一遍,又默默地放下了。室内安静了好一阵子,然后,秦非说:

“你想讨论吗?”

“讨论什么?”她不抬头,低声问。

“生命的意义。”

“好。”她仍然垂着头,“你说!”

“我昨天有事去台大医院,到了小儿科癌症病房。”他沉重地说,“那里面躺着的,都是些孩子,一些生命已经无望的孩子,许多家长陪在里面,整个病房里充斥的是一种绝望的气息,我当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世界没有神。如果有神,怎会让这些幼小的生命,饱经折磨、痛苦,再走向死亡。”

她抬起头来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神情看来十分疲倦,他额上已有皱纹,实际上,他才四十岁,不该有那些皱纹的。她深思地注视他,觉得自己已从他的眼光中,完全走入了他的境界,她也看到了那间病房,看到了那些被折磨的孩子和父母,看到了那种绝望。

“自从我当医生以来,”秦非继续说,“我经常要面对痛苦和死亡,我也经常思索,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尤其当我面对那种毫无希望的病患者,或者,面对像王晓民那种植物人的病患者时,我往往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比他们都大。对我来说,这是种……”

“痛苦。”她低低接口。

他住了嘴,凝视她。

“你懂的,是吗?你了解,是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

“可是,”她说,“每当你治好一个病人的时候,你又充满了希望,你又得到补偿,觉得生命依然有它的意义……活着,就是意义。你会为了这个意义再去努力和奋斗,直到你又碰到一个绝望时……你,就这样矛盾地生活着。秦非,”她叹口气,“当医生,对你也是种负担!”

他看着她。他们对看着。好半晌,他微笑了起来。

“洁舲,”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很聪明?”

“是吗?”她反问,“不太知道,你最好告诉我,我需要直接的鼓励,来治好我那根深蒂固的自卑感和忧郁症。”

“你是太聪明了!”他叹息着说,“岂止聪明,你敏锐、美丽、热情,而女性!”他再叹口气,“洁舲,你该找个男朋友了,该轰轰烈烈地去恋爱。到那时候,你会发现生命的意义,远超过你的想象。我一直等待着,等你真正开始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早就开始了。”她打断他。

“还不算。”他说,“当你真正恋爱的时候,当你会为等电话而心跳,等门铃而不安,等见面而狂喜的时候,你就在人生的道路上进了一大步。那时,你或者能了解,你来到这世界上的目的!”

她不语,深思着。

有人敲门,秦非回过头去说:

“进来!”

宝鹃推开房门,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中中怎样?还疼吗?”秦非问。

“哈!”宝鹃挑着眉毛,“他说他不知道什么叫痛,现在正满屋子跳,嘴里砰砰砰地放枪,问他干什么,他说他正和一群隐形人打仗呢!他已经打死五个隐形人了!”宝鹃走近洁舲身边,“你瞧,这就是孩子!假如你因为他摔了一跤,你就懊恼的话,你未免太傻了!”

洁龄看看秦非,又看看宝鹃。

“你们两个,对我的了解,好像远超过了我自己对我的了解!”她说。

“本来就是!”宝鹃笑着,“你们在讨论什么?”她看着桌面那张纸,“生命的意义?”

“是的。”秦非说,“你有高见吗?”

宝鹃站在洁舲身后,她用双臂从背后搂住洁舲,让后者的脑袋紧偎在她怀中,她就这样揽着她,亲切、真挚而热情地说:

“洁舲,我告诉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命是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世界上,又有许多爱着我们的人,那些人希望看到我们笑,看到我们快乐。就像我们希望看到珊珊和中中笑一样。所以,我们要活着,为那些爱我们的人活着。洁舲,这是义务,不是权利!”

秦非抬起头来,眼睛发亮地看着宝鹃:

“你比我说得透彻多了!”他说,“我从癌症病房说起,绕了半天圈子,还说了个糊里糊涂!”

洁舲抬起头来,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们两个。

“唉!”她由衷地叹口气,“我真喜欢你们!”

“瞧!”宝鹃说,“我就为你这句话而活!”

洁龄笑了,秦非笑了,宝鹃笑了。就在这一片笑声中,中中胜利地跃进屋里来了:

“洁舲阿姨!爸爸!妈妈!我把隐形人全打死了,你们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h3>

3</h3>

展牧原和洁舲第一次约会,洁龄就带了个小电灯泡&mdash;&mdash;中中。

那是荷花池见面以后的第二个星期了,事实上,从荷花池分手后的第二天,展牧原就想给洁舲打电话,不过洁舲给那电话号码时,曾经非常犹豫,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来的。说完了,又再三叮嘱:

&ldquo;你最好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借住在朋友家,他们成天都很忙,早上太早,电话铃会吵他们睡觉,晚上,电话铃会妨碍他们工作&hellip;&hellip;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打给你好了!&rdquo;

&ldquo;你会打吗?&rdquo;他很怀疑。

&ldquo;唔,&rdquo;她沉思了一会儿,坦白地说,&ldquo;不一定!&rdquo;

&ldquo;瞧!我就知道你靠不住,还是给我你的电话吧,我发誓,不把号码随便给别人,也不天天打电话来烦你&hellip;&hellip;我想,一个电话号码实在不会让你损失什么的。&rdquo;

好不容易,才把那电话号码弄到手。

可是,展牧原有他自己的矜持,在家中他是个独生儿子,父亲留学瑞士主修经济,母亲是英国文学博士,两个博士,生了他这个小博士。他们展家有个绰号叫展三博。朋友们只要提到展家,总是说:

&ldquo;展大博是我老友,展中博是我好友,展小博是我小友。&rdquo;

当然,展大博的名字不叫大博,他姓展,单名一个翔字,展翔在&ldquo;经济部&rdquo;有相当高的地位,是政府从海外礼聘回来的。展翔的妻子名叫齐忆君,齐家也是书香世家,这段婚姻完全是自由恋爱,却合乎了中国&ldquo;门当户对&rdquo;的观念。他们认识于欧洲,结婚于美国,然后回台湾做事,展牧原是在台湾出生的。

展翔夫妇都很开明,儿子学什么、爱什么,全不加以过问,更不去影响他。因此,牧原学新闻,展翔夫妇也全力支持,去国外进修,拿了个什么&ldquo;新闻摄影&rdquo;的学位回来,才真让父母有些意外。好在,展翔早已深知《生活》杂志上的照片,每张都有&ldquo;历史价值&rdquo;,也就随展牧原去自我发展。等到牧原从&ldquo;新闻摄影&rdquo;又转移兴趣到&ldquo;艺术摄影&rdquo;上,每天在暗房中工作好几小时,又背着照相机满山遍野跑,印出来的照片全是花、鸟、虫、鱼。展翔夫妇嘴里不说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ldquo;那个&rdquo;。好在,牧原还在教书,这只是暑假中的&ldquo;消遣&rdquo;而已。

暑假里的消遣,终于消遣出一系列的照片&mdash;&mdash;洁舲。足足有一个星期,展牧原心不在焉,只是对着那一系列的照片发呆。大特写:眼睛、嘴唇、下顎、头部、中景、半身、全身&hellip;&hellip;远景、小桥、荷花、人。包括水中的倒影。牧原把这一系列照片放在自己的工作室中,用夹子夹在室内的绳子上,每天反复看好几遍。然后,每当有电话铃响,他就惊跳起来问:

&ldquo;是不是我的电话?是不是女孩子打来的?&rdquo;

是有很多他的电话,也确实有不少女孩子打来的,只是,都不是洁舲。

展牧原自从念大学起,就很受女生的欢迎,女朋友也交了不少,但,却从没有任何一个让他真正动过心。他认为女孩子都是头脑单纯,性格脆弱,反应迟钝&hellip;&hellip;的一种动物,他对女性&ldquo;估价不高&rdquo;。或者,是由于&ldquo;期许太高&rdquo;的原因。他母亲总说他是&ldquo;缘分未到&rdquo;,每当他对女生评得太苛时,齐忆君就会说:

&ldquo;总有一天,他要受罪!如果有朝一日,他被某个女孩折腾得失魂落魄,我绝不会认为是意外!我也不会同情他!&rdquo;

展牧原几乎从没有&ldquo;主动&rdquo;追求过女孩子。只是被动地去参加一些舞会啦,陪女孩去看电影啦,在双方家长安排下吃顿饭啦。自从留学回国,当起&ldquo;副教授&rdquo;来,展翔掐指一算,展牧原已经二十八岁了,再由着他东挑西拣,看来婚事会遥遥无期,于是,父母也开始帮他物色了。但,物色来物色去,父母看中意的,儿子依旧不中意。齐忆君烦了,问他:

&ldquo;你到底要找个怎样的女孩才满意?&rdquo;

&ldquo;我要一个&hellip;&hellip;&rdquo;展牧原深思着说,&ldquo;完美吧!&rdquo;

&ldquo;什么叫完美?&rdquo;

&ldquo;我心目里的完美,&rdquo;展牧原说,&ldquo;那并非苛求!我不要天仙美女,只要一个能打动我、吸引我的完美,那&lsquo;完美&rsquo;两个字,并不仅仅止于外貌,还要包括风度、仪表、谈吐、学问、深度、反应和智能!&rdquo;

&ldquo;a、b、c、d、e、f!&rdquo;齐忆君说。那是个老笑话,说有个男人找老婆,订下abcde五个条件,最后却娶了个五个条件全不合适的人,别人问他何故,他答以:合了f条件!f是female的第一个字母,翻成中文,是&ldquo;雌性动物&rdquo;。&ldquo;我看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完美!&rdquo;

&ldquo;那么,算我倒霉!我是宁缺毋滥。&rdquo;

展牧原是相当骄傲的。在荷花池畔那次见面,已经让他自己都惊奇了。他,展牧原,曾经跟在一个女孩身后,傻里傻气地乱转,又被修理得七荤八素,要一个电话号码还说了一车子好话&hellip;&hellip;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当照片洗出来,他每日面对那些照片,白帽子、白围巾、白衣裳、白鞋子,一系列白色中,几丝黑发,双眸如点漆,成了仅有的黑!照片拍摄的技术是第一流的!模特儿却远超过了&ldquo;第一&rdquo;,她是&ldquo;可遇而不可求&rdquo;的!尤其有一张,她半垂着睫毛,半露着黑眸,脸上带着种难以捉摸的哀伤,淡淡的哀伤&hellip;&hellip;那韵味简直令人怦然心动。

他等了一个星期,洁舲从未打电话给他。

他相信,她很可能已经忘记他是谁了,这使他沮丧而不安起来,以她的条件,她实在&ldquo;有资格&rdquo;忘记他的!忽然间,展牧原的骄傲和自信就都瓦解了。

于是,他拨了洁舲家的电话,于是,洁舲也答应出来了,他们约好在一家冰淇淋店门口见面。他开了自己那辆新买不久的跑车,还特地起了个早,把车子洗得雪亮,连座位里都用吸尘器吸过。然后,在约好的一小时前已经到达了现场,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不住伸长脖子前前后后地找寻他那个&ldquo;可遇而不可求&rdquo;的&ldquo;奇迹&rdquo;!

终于,好不容易,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ldquo;奇迹&rdquo;总算出现了,而&ldquo;奇迹&rdquo;手中,却牵着个小&ldquo;意外&rdquo;!

展牧原从车中钻了出来,望着洁舲。奇怪,她今天没穿白色,却穿了一身黑,黑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黑色平底鞋,没戴帽子,黑发自然飘垂&hellip;&hellip;老天,原来黑色也能如此迷人!在那一系列黑中,她的面额是白里泛着微红的,而她的唇,却像朵含苞的蔷薇。他又想给她拍照了,照相机在车子里,他还没说话,洁舲就微笑着说:

&ldquo;中中,叫一声展叔叔!&rdquo;

哦,她手里还有个小&ldquo;意外&rdquo;呢!展牧原有些惊愕地看着中中,那男孩也毫不怯场地回望着他,他忍不住问:

&ldquo;他是谁?&rdquo;

&ldquo;秦中。&rdquo;洁舲说,&ldquo;他是秦非的儿子,你知道秦非吗?&rdquo;

&ldquo;不太知道。&rdquo;

&ldquo;秦非是某某医院的内科主任,是位名医呢!我现在就住在秦家。这是秦医生的小儿子,中中,你叫他中中就可以了!他很容易和人交朋友的!&rdquo;

是吗?展牧原有些懊恼,不,是相当懊恼。他注视着洁舲,后者脸上一片坦然。但,他知道,她是有意的!她居然不肯单独赴约,而带上一个小灯泡!这意思就很明白了。人家并不把你的约会看得很重,人家也不想单独赴你的约会,而且,人家还不怎么信任你!

他在懊恼中,迅速地武装了自己。好吧,你既然带了&ldquo;意外&rdquo;来,我就照单全收吧!最好的办法,是&ldquo;漠视&rdquo;那意外的存在,按计划去展开行动。

&ldquo;好!&rdquo;他愉快地笑起来,&ldquo;我们开车去郊外玩,好不好?听说石门水库可以坐船,要不要去?&rdquo;

&ldquo;我想,&rdquo;说话的是那个&ldquo;小意外&rdquo;,&ldquo;我们还是先进去吃冰淇淋吧!&rdquo;

&ldquo;呃?&rdquo;牧原呆了呆,看向洁舲。

&ldquo;好吧!&rdquo;洁舲同意地说,&ldquo;我们先吃客冰淇淋!&rdquo;

进了冰淇淋店,三个人都叫了冰淇淋。&ldquo;小意外&rdquo;吃掉了一客香蕉船,又叫了客巧克力圣代,再吃了杯果冻,最后意犹未足地吃了客鲜草莓蛋糕,只吃鲜草莓,不吃蛋糕,吃了满嘴满手的奶油果酱冰淇淋,洁舲又带他去洗手间洗干净。这一套弄完,足足已过了两小时,洁舲说:&ldquo;现在去石门水库太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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