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小金毛那针尖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道:“你就这样……进入琉璃幻境后,看到人二话不说先扑上去,做成情不自禁、乳燕归巢的那种样子,让他查觉到你对他深深的依恋。”
“??”苏子言一愣:“这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只有身体最直接最原始的接触,才能表现出你的那种热情和崇拜,别害羞!你就把他当成你的老父亲。”
“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呀,你信我!”小金毛信誓旦旦,接着又继续:“然后再说一些师徒之间比较亲密的话,说你有多想他,让他感觉到你的孝心和对他的在乎,……这世上谁不喜欢师慈子孝呀!他看到你这样,或许会感动得流泪呢,你要想,他几千年不出一次幻境,你要不用点特殊的办法,怎么能让他出山。”
“好像有道理,那我试试!”
苏子言立马起身去找了云崖仙,他这人吧,有时候脸皮薄,有时候却也不要脸。
他觉得小金毛说的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云崖仙只是看上去冰冷而已,又不会吃人,对着严肃的老父亲拍拍彩虹屁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
***
他回了琉璃幻境。
在山洞里见到云崖仙后,苏子言还真像小金毛说的那样,一把扑了上去,伸手抱着他的腰,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使尽浑身解数开始表演起孝心来。
“师尊,好久不见,徒儿想死您了,您有没有想徒儿啊?”
云崖仙尊睁开眼,垂眸看着怀中冒出来的黑脑袋,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显然是被苏子言这种大动作给吓到了,一声不吭,任由苏子言在他怀中扑腾,任由他把自己整齐的衣裳弄乱。
苏子言见他不说话,只得继续:“徒儿修炼了三个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师尊。”
“啊……师尊的怀抱虽然有点冷,但是在徒儿的心里,这却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徒儿以前都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直到这一次,徒儿修炼三个月没见到师傅,发现简直像有三年之久一般,啊啊啊啊……徒儿真是想死您了。”
云崖仙僵硬着背脊站在原地,一直如昆仑山巅雪的清冷面容,此刻仿佛有一点点要雪崩的迹象,眉峰抖了抖,额头的青筋更是突突跳个不停。
看得小金毛心惊胆战,它突然后悔出了这个馊主意。
因为云崖仙并没有感动到流泪,反而一副青筋直跳的样子,瞳孔比往日幽暗,连呼吸都重了几分,那呼出来的冷气里仿佛都带上了热度。
吓得小金毛一跳,生怕他会忍不住,一掌拍死苏子言。
偏偏当事人毫无所察,装作乖巧的样子,眨着眼睛问:“师尊您怎么不说话?您有在听吗?”
“在听。”
云崖仙或许真是被气到了,连声线都有一点崩。
明明以前珍珠落玉盘的声音,这会儿听上去有点沙哑,仿佛被火燎了嗓子。
小金毛吓得瑟瑟发抖,躲进耳朵里没再说半句话。
苏子言却还在继续:“徒儿这么想念师尊,那师尊有没有想徒儿?”
他睁大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嗯。”云崖仙点头,看向怀中人的那双幽眸如朔夜沉沉,黑得见不到底。
苏子言不会看脸色,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依旧把装乖卖萌表孝心用到了极致,他问:“嗯是什么意思?是想还是不想?”
“……”
云崖仙沉默半响,在苏子言后知后觉,察觉到尴尬准备改变话题的时候。
他老人家却哑着嗓子开口了。
“想。”
苏子言这才心满意足,松开一直抱着的云崖仙的腰,又问:“那徒儿以后再也不走了,一直呆在师尊身边,好不好?”
怀中的温暖突然离去,让云崖仙不适的皱了皱眉,可在听到他说的话后,依旧点头道:“好。”
“听说青云派弟子要去普陀山秘境呢!啊,徒儿也想去,可是徒儿又舍不得师尊,……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吧?您看这琉璃幻境呆久了多没意思,咱们师徒二人出去看看风景好不好?”
“听说普陀山下的金盏铃兰特别好看,真想与师尊一起看呢,要是再挖一点回来种在琉璃幻境,那就更好了。”
云崖仙垂眸瞧着他灿烂到肆意的笑脸,似乎被感染了,唇角也勾出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点头道:“都依你。”
苏子言本来还准备再说点好听的,但是没想到,这样他居然就已经同意了。
顿时抱着他的手臂,高兴得直跳,兴奋道:“师尊太好了,徒儿爱死师尊了。”
云崖仙一愣,一抹粉红悄悄爬上了他雪白的耳垂,随后蔓延至了耳尖。
没下过雨的琉璃幻境,突然架上了一座彩虹桥,桥下那五彩缤纷的鲜花,像春后的竹笋般纷纷绽放开来,羞涩地舒展着娇嫩的花瓣。
只可惜某个开心到直蹦跶的人,什么都没发现。
***
第二天,去普陀山秘境的人又多了两个,一个是苏子言,另外一个就是伪装成普通长老的云崖仙。
顾未寒见到苏子言倒是诧异得很,不明白他怎么有胆出青云派。
他皱眉道:“你是嫌命长,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子言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怎么说话的呢,我命长碍着你了?”
“不是,咱们从苍梧殿逃出来才三个月,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未寒一脸烦燥,“你还是在青云派呆着吧,那公子羽再来一次,我可没办法再救你了。”
见苏子言笑眯眯的模样,不由放缓口气又道:“到了普陀山秘境,我遇到什么好玩的或者新奇的事,都会带着回来给你看。”
“不用了,这一次我护你呀!”苏子言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只是语气听着格外的得瑟。
“什么?”
苏子言凑过去,放低语气悄悄道:“不瞒你说,我带了一个超级保镖,别说一个公子羽,十个我也能揍得他满地找牙,所以这一次放心浪。”
顾未寒多聪明,瞧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黑衣面生长老,倒也猜出了一二。
苏子言挑着眉道:“嘿嘿!小徒孙,没猜到吧,就问你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顾未寒哼了一声,“意外,但是不开心。”
“为什么?”
顾未寒翻了个白眼,“开心什么?开心又多了一个奴役我的人吗?”
“怎么能叫奴役?”苏子言不爽道:“我是你师叔祖,是你长辈,让你伺候我,这是你的福气,懂不懂?”
“你怎么不把这些福气让给其他人?”
“别人怎么能和你比呢。”苏子言伸手摸摸他的头,一副慈祥的表情道:“我和你可是有过命的祖孙交情。”
“滚远点。”顾未寒黑着脸拍掉头上的爪子,一脸烦燥。
苏子言依旧没心没肺道:“弄点吃的给我,最好是烤肉,谢谢。”
“不弄。”
“不会烤肉的徒孙不是好徒孙。”
顾未寒:“……”
***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普陀山,因为青云派离普陀山距离较近,远的地方的修士还没到,而入秘境的时间又定在两天以后。
于是苏子言趁着有空,准备叫师尊下山赏金盏铃兰花。
可云崖仙尊一向不爱热闹,到了普陀山之后,寻到青云派的临时住处就闭目打坐了。
苏子言没办法,只能独自出了门,准备到时候摘一束回来给师尊看。
好巧不巧,下山途中遇到了顾未寒,两人一边吵架一边结伴而行。
到了山下,才发现赏花的人除了他俩,不远处还有一个俊俏的青年和一个穿红色纱裙的娇艳姑娘。
苏子言想着大概是情侣约会,他不想当电灯泡,就拉着顾未寒往另一边走去。
山下的金盏铃兰开的正盛,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入目一片金黄,美不盛收。
苏子言看了片刻,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锄头来。
顾未寒看着他脱掉外套,挽起衣袖和裤腿,跟个准备下地干活的农民似的,不由问:“你干嘛?”
“这花真好看,我想要挖几朵带回去。”
“别白废心思了?”顾未寒嗤笑了一声,道:“种不活的。”
“为什么?”
“这花这么美,别的修士也有你这种想法,但移回去都种不活,所以整个修真界,只有普陀山才有。”
苏子言想了想,植物生长不就离不开湿度、温度和土壤。
这普陀山离青云派也不是很远,前两者肯定差别不大,那有问题的大概就是土壤了。
他想明白了就干,挖了十几棵老根后,脱了鞋就开始挖泥巴。
还不忘指使顾未寒,“把你乾坤袋打开,咱装些泥巴带回去。”
顾未寒一愣:“你疯了?”
“你才疯了,让你干就干,啰啰嗦嗦做什么?”
“你以为我的乾坤袋是垃圾袋?这么宝贵的东西,居然用来装泥巴?想都别想。”
“小气。”苏子言瞪了他一眼,起身准备去找别人,“不给算了,我去找别的小徒孙。”
“诶!等等,”顾未寒一边翻白眼,一边解开乾坤袋给他。“看你可怜,就帮你一次,我说你光祸害我一个人就够了,别去祸害别人,行不行?”
苏子言皱皱鼻子懒得再怼他,低头挖起了泥。
于是一片金色的花从中,出现了俩个煞风景的少年,一个吭哧吭哧的挖泥巴,一个骂骂咧咧的装泥巴。
不久后,一个极其嫌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师姐走这边,离这俩蠢货远点。”
俩蠢货?
苏子言:“???”
他停下锄头,直起腰循着声音处看了一眼。
花从不远处,那个最开始遇到的青年,又带着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姑娘路过,见到一身泥的他,眼里满是鄙夷和厌恶。
苏子言莫名其妙,扭头问:“顾未寒,他骂谁蠢货?”
顾未寒冷眼看了一眼那青年的背影,垂眸对坑里的人道:“骂你……还有我。”
“艹!他才是蠢货,他全家都是蠢货。”苏子言用满是泥的手,对那青年比了个中指。
那青年耳朵动了动,朝这边瞥了一眼,而后把注意力全放到了身旁那姑娘身上。
“师姐今天的裙子真漂亮。”他摘了一朵花,伸手插在她头上,道:“十三来个锦上添花。”
“呀!这花简直太配师姐了,美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那师姐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娇声道:“十三真坏。”
被秀了一脸的苏子言、顾未寒:“……”
俩人被这恶俗的打情骂俏,抖上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话好耳熟啊!
刚刚他们才下山时,这青年就对另一个红裙姑娘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同一句话说两遍给不同的姑娘听,这简直就是修真界里的海王呀。
苏子言恶心的吐了一口口水,压低声音悄悄对着顾未寒道:“就这辣鸡货色,还脚踩两条船,也不怕翻了。没本事还学人做千人斩,小心驴夯货变成绣花针!顾未寒我告诉你,这就一渣男,咱们可不要学他。”
绣花针?
顾未寒忍着笑点头:“不学他。”
不远处的青年男子修为似乎很高,耳朵动了动,跟那师姐道别以后,径直走向苏子言。
他居高临下的瞥过坑下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浅色的手巾丢在苏子言脚旁,冷冷道:“天穹派弟子姜十三向你约战。”
苏子言:“……”
这人有毛病吧?二话不说约人干架是几个意思?
见着沉默的人,青年男子又道:“有脸在背后说人坏话,没胆接受我的挑战?”
顾未寒冷笑了一声,嘲道:“我记得先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好像是你吧?”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苏子言不知道把手巾丢在人面前是什么规矩,无所谓的把满是泥的脚踩在上面。
姜十三看着满是泥的手巾,眼中划过阴郁之色,他道:“废话少说,敢不敢与我一战。”
苏子言:“战就战,有什么不敢的。”
“好,下午青石台等你。”青年说完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子言顿了顿,他的大名应该在整个修真界都传开了,毕竟他可是云崖仙尊唯一的弟子,第一天来普陀山就惹事,给师尊招惹口水不太好。
苏子言想了想,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苏铁柱。”
“好,苏铁柱,咱们青石台上见。”
***
普陀山秘境还要两天后才开,早来的修士也没什么事,这会儿听到有人要比试,顿时纷纷来看热闹。
有好事者,竟然还下起了赌注。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压天穹派赔率1:3……”
苏子言看见热闹也凑了过去,居然在下注的地方看到了顾未寒,他立马屁颠屁颠走过去:“小徒孙,你给我下了多少注?”
顾未寒很不给面子道:“给你下?我看上去很傻吗?”
苏子言:“??”
“怎么说话的呢?”
“今天跟你约战的那个姜十三,我打听过了,他可是天穹派离渊真人的亲传弟子。”
苏子言拍着胸脯道:“我也不差呀,我可是云崖仙唯一的弟子,要比师尊的话,他师尊连给我师尊提鞋都不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比身份,只比修为。”顾未寒瞟了他一眼,嫌弃道:“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苏子言:“……”
他眯了眯眼睛,用压迫性眸光盯着顾未寒道:“你别告诉我,你压的是姜十三。”
“对!我云临峰穷,我攒了这么久,也没存下多少灵石,我可不能输了,而且大家都压姜十三赢,你去看看,没有一个人压你的,我肯定得跟着大众走。”顾未寒说得有板有眼正经得很。
苏子言顿时脸都黑了,扭头就走。
顾未寒忍着笑,跟了上来,“唉?恼羞成怒了?”
苏子言头也没回,埋头往前走,“谁恼羞成怒了,我去找师尊要钱,然后全部压我赢。”
他转身恶狠狠的瞪着顾未寒道:“你等着,我绝对让你赔的连内/裤都不剩。”
“什么意思?听你这态度,你有绝对胜利的把握?”
苏子言磨了磨牙:“我要输了,我叫你师叔祖,信不信?”
顾未寒眼里是满溢而出的笑意,快要藏不住了。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道:“好呀,那我等着。”
***
苏子言去找了云崖仙,想了想又摘了一捧金盏铃兰,去了青云派的临时驻地。
“师尊,这花好不好看?”
云崖仙盘膝而坐,听他说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那花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好看吧!徒儿专门摘了一捧送给您的。”苏子言笑眯眯地说完,把那一捧金盏铃兰塞到了他的怀里。
前戏做完后,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师尊,您有没有灵石?借我点。”
云崖仙没有将花随手扔掉,将它捧在怀中,而后把戴在尾指上的那个戒指褪下来递给了他。
苏子言没接。
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崖仙就把这个戒指给过他,只道:“师尊您忘了,徒儿没有修为,打不开这空间戒指。”
云崖仙没再继续盘膝而坐,他站了起来,不轻不重道:“这枚须弥戒乃是为师用你的血所炼,不用灵力也可打开。”
“我的血?”苏子言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好奇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很久以前。”
云崖仙说完,将手摊开在苏子言身前。
苏子言一头雾水,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的将手放在师尊的手上。
云崖仙垂眸,认真的将那枚银色的须弥戒在苏子言的手指上一一试过,最终觉得无名指大小刚合适。
而苏子言这边,他甫一接触,就发现师尊说的没错,这须弥戒根本就不需要灵力,他只要触摸到,就感知到了里面无限大的空间。
那里面是堆积成山的灵石,和各种好吃的灵果。
苏子言简直太惊讶了,师尊为什么这么了解他的喜好?
他来修真界这么久,最缺的就是吃的和灵石,吃的喂自己,灵石喂虫子,这就是他梦想中的宝库啊!
苏子言超开心,但耳朵里的小金毛突然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一觉醒来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师尊在跟你求婚?”
苏子言:“……”
“什么求婚,才不是!毛毛别乱说。”
“不是吗?但好像哦!”它的声音里满是揶揄:“师尊一手捧着花,一手帮你戴戒指,还一脸严肃又深情的模样,这也太像求婚了?啧啧啧……居然还是无名指?噢……我不行了,越看越像……”
无名指?
苏子言低头一看,艹!还真是无名指。
这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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