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2)
这一日没有下雪了,玉和宫永华殿外的积雪也被太阳化得七七.八八。冬阳虽然并不炽热,但似乎要比其他三个季节的日光要白亮许多,一出门就能把人刺得眼睛生疼。
汪贵妃坐在炕床上,她右手提笔书写,左手抚着放在腿上的铜捂子取暖。雪化的时候格外冷,昨日下了一场雨,今早起来时温度又低了些。
贵妃怕冷,虽然屋里烧着银丝炭,可她右手每写一会儿就搁下笔,去摸一摸腿上的铜捂子,那时候左手就收进衣袖里,只露出一点指尖去给账册翻页。
她腿上盖着一张小毯保暖,料子是灰兔毛制的,摸起来蓬松水滑,贵妃思考时就一遍一遍地扶着兔毛。
身前是灰兔的皮毛,肩上是白兔的皮毛——那不是贵妃的坎肩,是穿着白兔毛滚边裙的宛妃把袖口搭在了贵妃肩上。
“娘娘,你在写什么,宛梨看不懂。”她跪在贵妃身后,直着腰背去看贵妃写的东西,一双手就搭在贵妃肩上,用以稳定自己的身形。
“是么,”汪贵妃在威逼利诱未果后,已经放弃了将人赶走的希望,她视线胶在纸上,专注忙自己的事情,“先去旁边把三字经抄一万遍,抄完你就能看懂了。”
皇上让她教,她就算不愿意倾囊相授也不能把人赶走,只能尽量做到无视。
心如止水,则风幡俱止。
平心而论,这对汪妗竽来说不算太大的阻碍。
虽然女主一直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像是黄鹂家族在开头脑风暴会议,但谁不是一边听着室友同事的聒噪一边工作学习的。
身为一个大学毕业、一个身处职场的成年人,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娘娘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宛梨下巴搁在汪贵妃的肩膀上,抬起了滚着兔毛的袖口去捂贵妃的脸,“好歹告诉宛梨,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汪贵妃挥开她的手,感觉嘴边沾了一嘴的兔毛。
女主刚来时被嫔妃们挤兑两句还会红眼眶,现在竟然敢趴在她的背上。如此肆意妄为,全他妈都是光景帝脑子有病的结果。
说什么“朕就是要把你宠坏,让你坏到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你就是朕一个人了”。
现在的状况,难道她还得给光景帝发个喜报不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臣妾和宫中妃嫔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宛妃了,皇上果然马到成功”。
行行好,自己宠坏的女人能不能自己带,别想宠的时候亲一亲抱一抱上一上,不喜欢的时候就扔给别人管。
为什么太后一直不许光景帝养宠物,难道皇上还不明白么。
就是因为皇上太不负责,一开始答应地好好的“我真的会每天带它出去散步的,洗澡和喂食和处理便便都会做好的,真的真的,母后你就给我买吧”,结果每次还没过过一个月,这些工作就全部丢给妈妈,之前的承诺就像是放屁一样。
街上有那么多流浪猫流浪狗、她背上有那么大一个傻白甜,全都是这种人渣的错。
“娘娘,宛梨是看你都写了好久了,想让娘娘休息一下。”宛梨蹙眉,抱着汪贵妃的脖子像是摇摇车一样晃悠了起来,“娘娘要写到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
“没人要和你一起玩。”汪贵妃皱眉,对比着前后两页的数据,怎么算怎么不对。
明清之时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复式记账法,这里采用的是清朝商户们常用的龙门账法。
这种方法将全部账目划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随后套用:“该十进=存十缴”、“进一缴=存一该”这两种公式。结帐时“进”>“缴”或“存”>“该”即为赢利,反之即为亏损。
不论是现金收付事项还是转账事项都在账簿上都记入“来账”和“去账”,如果来账和去账所记金额不相等,则说明账务处理有误。
简单概况一下,其实也就是那两句口口相传的诗: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汪妗竽并不是专业会计科出身,但进入快穿公司以后,为了任务,她专门做了系统的了解。
唯一的问题是——账本上的不是阿拉伯数字,全是中文大写。
啊烦死了!本来格式就很烦了,全是竖着写的,结果连内容都是一页一页的蝇头小字,看得她眼睛都要废了。
康熙帝都已经发明了“元、次、根”这种术语了、都学习如何解二元二次方程组了,为什么不能把阿拉伯数字也引进一下,有本事别让后宫的女流之辈算这个账啊!
汪贵妃举着两张纸,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大写的小字。
求求了,求求你们相等吧,大家是生死相随了几千年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说,不要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君子不耻为盗窃,不要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毁了这段千年之缘好吗。
啊啊啊!阿借,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为什么你十月份加起来比阿贷多了三百八十一两银子,你到底拿着这点钱去干什么了!除非你是偷偷去买结婚戒指想给阿贷一个惊喜,否则她和阿贷都不会原谅的!
汪贵妃身心俱疲,她花了一整个下午翻完大半年的账,发现能留给她办理宫宴的钱实在是少之又少,一共八场宴会,大小隆重程度不一,她必须慎重分配每一场宴会所用的钱,做好取舍的方案。
距离最近的一场宫宴不过二十天的时间,换而言之,她需要在二十多天内做好八个策划案,再交由皇上太后过目审批;剩下的时间内,她还得负责具体落实和实行。
这就是为什么快穿员工资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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