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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五十大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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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公主杨丽华觉得,母亲也许是想好好弥补过去的遗憾,想将亏负女儿的青春再捡回来,所以才会接连不断地赏给自己金珠和珍宝,还有那么多颜色娇艳欲滴的华贵衣衫。

然而这一切,对于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还有什么意义?她现在勉强活下去的理由,只是自己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外孙。

杨坚夫妇待她不薄,当年她女儿宇文素娥出嫁时,用的是公主出嫁的仪仗,杨丽华亲自选中的女婿,十七岁就被杨坚授予上柱国之位,但在这一切荣华背后,是杨丽华永难平定的哀伤和沉痛。

母亲深爱自己,这一点她毫不怀疑,但是,当杨丽华还在母亲的腹中,她就已经身负了独孤家的仇恨,“丽华”,这个来自北周明帝独孤皇后的名字,不仅仅是为了纪念,更是赋予了她无法推卸掉的责任和使命。

所以自己的婚姻、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命运都为了这场改朝换代的大战而燃烧成灰烬。

母亲隐忍多年,终于颠覆了宇文家的江山,不但百倍报复了独孤家的仇恨,还开创了一个数百年未有的强盛王朝。

兄弟们更是一个个封王受赏,享尽了世间的风光与荣耀。

只有自己,落寞地坐在角落里,为身负的罪愆而揪心。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南朝的张丽华一样,也是个红颜祸水,让夫君家的皇座一夜之间坍塌,让一个王朝眨眼间败落,而父母兄弟们,却把她踩在足下,一步步登上人生的巅峰。

此刻,杨丽华独坐在太液池的船舱里,听着船头帐幕里传来兰陵公主和萧妃、崔妃她们的清朗笑声,心绪有些木然。

她比妹妹和弟媳妇们大不了多少岁,但面貌却要憔悴苍老得多,倘若和母亲伽罗并立一处,别人往往以为她们是姊妹而非母女。

“丽华,湖上的景致不错,你也出来看一看?”伽罗隔帘问了一声。

今天是伽罗的五十岁生日,她不想像往年那样大事铺张,在文思殿受百官之拜,索性携了两个女儿,和从藩地前来贺寿的晋王妃、秦王妃、蜀王妃等女眷,到太液池中泛舟,赏赏满湖寂寞的荷花。

“唔。”杨丽华头也不抬,淡淡答应了一声。

她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停留在舱内的一架屏风上,那是一架十六扇紫檀嵌琉璃屏风,上面题着几行墨迹淋漓的诗,墨色早已陈旧,看得出是多年前所题: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飘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这是谁的诗?这作者竟似乎懂得自己的满腹心思……

这不就是自己半生的遭际么?

富贵荣华转眼成空,朝代更迭、战事成败间,翻覆了无数预料不到的悲欢离合,受尽虐待的太子妃,惨被折磨的天元大皇后,前朝的太后一夜之间又成为当朝的公主,这些古怪的命运全都落在她这个平凡女子头上。

人生经历如此离奇跌宕,让她年轻时做梦也想不到,心性单纯、从无野心的少女,最终会因戏剧般的人生,在史书上粉墨登场,无奈地演出她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古怪角色。

杨丽华有些惊讶,喃喃又将这首诗念诵了一遍,这屏风上的字迹瘦长纤丽,看得出是个闺秀的笔墨,她为什么与自己有这样相近的身世?

帘钩忽然轻轻挑动一声,脸上微带酡红酒色的伽罗从门外走进来,含笑道:“丽华,你这孩子,娘喊了你这么多声,你也不肯答应,难道事隔这么多年,你还记恨着娘么?”

母亲是醉了,杨丽华想,这些年来,母亲总是回避提到当年的夺位之事,今天怎么却会主动提起来?

十几年过去了,再深的痛也只能化为淡淡的哀伤,杨丽华不愿回答母亲的质问,转过脸,依旧凝视着那张半旧的屏风。

“你喜欢它么?”伽罗在女儿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杨丽华远比母亲健壮,而伽罗原本修长的身材,却因为操劳过度而微微伛偻起来。

自当年杨坚登基为帝后,这么多年来,杨丽华还是第一次和母亲的身体接触,隔了十来年时间,她能明显感觉得到母亲的衰老,她的手臂不再坚强有力,肌肉也变得松软了。

从前那个强悍过人的母亲到哪里去了?

她代替自己坐在那张万众瞩目同时又令人寝食难安的座位上,反而将悠然宁静的岁月留给了自己。

这张屏风虽然旧了,看上去却仍不失名贵,一看就是御用之物。

“这诗是谁写的?”

“是……”伽罗忽然有些迟疑,她想起来了,随着这屏风从塞外重返大兴城的,还有一颗女人的头颅,那是个深眼高鼻的年轻鲜卑女人,血迹风干的脸上似乎带着深深的愤怒和伤惨,而那曾是一张多么柔和美丽的脸庞……伽罗的酒登时醒了,是谁将这不祥的屏风又放置在湖上的画舫里,她不是命人将这架屏风收起来了么?“呵,是一个前朝的公主。”

“公主?余本皇家子,飘流入虏廷……这些年来,出塞和亲的公主不多,嫁给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得夫君宠爱敬重,自是不会写下这种悲凉诗作,难道是大义公主?”

伽罗默然点了点头。

“听说都蓝可汗本来很宠爱她,可后来却听了谗言,杀了这个北周的公主……突厥汉子真是无情无义。”杨丽华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干妹妹竟然能写出如此沉郁苍凉的诗作,联想起大义公主的凄凉身世,她不禁为之郁闷。

杨丽华是大姐,与杨俊年龄相差不少,早早出嫁后,并没多少机会回家,也没见过大义公主几次,她只听说,身为北周亲王宇文招女儿的大义公主宇文若眉,相貌既美,又懂得诗书,还能够骑马射箭,在鲜卑人中也是不多见的。

宇文若眉与杨俊两小无猜、深情互许之事,杨丽华也有耳闻,这些年来,她见三弟杨俊一直郁郁寡欢,猜测便是为了大义公主在塞外惨死之故。

大义公主奉旨嫁到突厥和亲,没想到刚成为突厥人的可贺敦不久,北周皇室就被杨坚逼禅,包括宇文招在内的皇族被杨坚杀了个干净。

大义公主心伤家仇国恨,多年来带着突厥人不断攻打大隋的北疆,开皇四年兵败求和后,她自请改姓杨氏,杨坚赏给她“大义公主”的封号,将她视为大隋的公主,可前几年,听说她还是没放弃领兵入侵、报复家仇的想法,带兵打到庆州时,被晋王杨广围困,都蓝可汗杀了大义公主,献上首级,杨广才受降而去。

伽罗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大义公主,呵,倘若她不是在这架屏风上题了这样的诗句,本来不会死得那样早。

当年,灭陈之后,伽罗将这架陈叔宝御用的屏风特地赏给塞外的干女儿大义公主,没想到屏风上的宫廷夜宴图触动了大义公主的心事,她竟然题了这样一首哀感身世的诗……

诗里的怨恨之情如此明显,伽罗自然不可能留她的性命,——让大义公主苟延残喘后,再利用突厥的军队入侵隋境。

不,刚刚一统不久的大隋需要平靖,南陈的疆土上叛乱不断,越国公杨素几年间不断领军在南方平叛,大军无力再抵御来自北方突厥人的侵掠,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伽罗都不能允许它存在。

“母后,皇姐,”帘外探进来一张清秀白净的面庞,那是晋王妃萧氏,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面貌仍显得十分年轻,这位来自南朝的公主,眉宇间有一种清和沉静,让伽罗和杨丽华颇为欣赏,“船快要到岸了。”

岸上,杨坚率着五个儿子正在等候伽罗,他们父子为了让伽罗高兴,特地穿上了鲜卑人的衣袍,准备在武德殿前打一场马球,来为伽罗庆寿。

“好,好,好……”半醉的伽罗,兴奋地张开眼睛,扶住晋王妃的肩膀,走上船头。

龙首船犁开了碧蓝的水面,向岸边的白杨荫中驶去,湖水上,到处都漂浮着梨花的白色花瓣,斑斑点点,延伸向波涛深处。

离岸边还有三四里路,公主和王妃们都簇拥着这位当今天下最显贵的女人,立于舱前的甲板上。

伽罗环视着这群气度不凡的贵妇,忽然间她感觉到一点异样,指着晋王妃道:“晋王妃,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穿着这半旧的绢襦,你瞧瞧,秦王妃身边的丫环也比你穿得好,丫环戴的首饰,也比你华贵……”

秦王妃崔氏一时领会不出伽罗的用意,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向岸边放眼望去。

她虽然是伽罗的外甥女,是清河崔家的女儿,自幼读书学史,却缺乏独孤伽罗那样的书卷气,反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娇贵。

今天入宫前,她刚刚和秦王杨俊大吵过一架,若不是考虑到今天还要拜见皇上和皇后,她恨不得用尖利的指甲抓破杨俊那张永远神情索漠的脸,这些年来,他们夫妻只要一见面,就像乌眼鸡一样争吵甚至厮打。

“秦王妃,本宫听说俊儿这几个月在并州大放高利贷,有这事没有?”

杨丽华见母亲竟然在此时质询崔氏,忙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母亲是不是真醉了?在这大喜之日,她当着这么多人让崔氏难堪。

想不到崔氏丝毫没有窘迫的模样,反而迅速地当众跪了下来,仰脸道:“回圣上,秦王爷与晋王爷换了驻地后,嫌并州原来的王宫太狭窄旧陋,去年冬天大兴土木,将整个宫室新翻了一遍,又扩大了十倍有余,种种楼台池阁、奇花异草,都是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样。这还不说,秦王爷嫌妾身相貌太丑,一口气从外面买了八十多名歌女,天天在宫里翻新曲、裁舞衣,热闹非凡,这么花天酒地下来,用度自然不敷,秦王爷除了到处放高利贷,还能怎样?圣上,今儿是圣上大喜的日子,圣上若不问,孩儿也不敢说……”

这真正有些骇人听闻了,杨丽华听崔氏一口气说完,再转脸去看母亲,却见伽罗的脸已经气白了,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声音,道:“混账!”

船便此刻到了岸,岸上早已人群蜂拥,除了杨家父子外,独孤家的外戚,崔家的亲戚,以及高颎、杨素、李德林、苏威、李圆通一干近臣,都在笑吟吟地等候着她,等候着这位名震九州的女人。

“愿圣上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伽罗的五个儿子在跳板边一字排开,并肩跪下,向独立船头的母后齐声贺道。

他们都是这样漂亮的年轻人,一个个高大英俊、气度轩朗,他们身穿样式独特的袴褶服,越发显出身上的勃勃英气。

伽罗的目光,从这五个同母兄弟身上逐一扫视过去,最后,满腹心思的高颎和杨素同时发现,独孤皇后的视线停留在晋王杨广脸上,充满了深情和信任。

而杨广也静静地仰起脸,眷恋而崇敬地注视着自己那了不起的母亲。

他们母子眼神交流的时间虽然短,却足以让高颎的心往下一沉,怎么,伽罗真的忘记了她也曾深情地疼爱过的长子杨勇?

繁密的丝竹声,掩盖了宴席上令人不安的沉寂。

没有人交谈。

秦王杨俊坐在晋王杨广和太子杨勇之间,一杯接一杯不断地喝着烈酒,旁边的小内侍根本来不及给他倒满。

杨俊年纪轻轻,已有些发胖臃肿,眼袋明显,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几杯酒下去,整张脸庞都布满了阴郁沉痛之色。

太子杨勇也不快乐,脸上牵强的笑容总是一闪即逝,像是夜雨中的一记闪电。母后总是厌弃自己,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次能令她满意,是,他知道自己平庸、好色、身边来往的人也不是晋王宫里出入的那种重臣和名儒,可这一切平庸无能、不贤不肖,全都是被晋王杨广衬托出来的。

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出众的兄弟更讨厌,难怪当年的北周武帝宇文邕自登上皇位,便屡屡想下手除掉才干年貌相仿的弟弟、齐王宇文宪。

杨勇觉得,跟那些南朝北朝的皇帝比起来,自己已算得上英明能干、深通文武之道,只是二弟杨广精力过人、野心勃勃,才把稳坐太子之位的自己对比得黯然无光。

这些年来,杨广不但主动求战,成为平陈大元帅,渡江立平陈之功,还与杨俊互相调防,任扬州大总管。

自开皇十年(公元590年)来,三年间,杨广身不离鞍,与越国公杨素一起在江南平定叛乱。

如果说,当年立平陈之功时,杨广倚仗了高颎的帅才,还有贺若弼、韩擒虎他们的辅佐,自己并无多少战绩,那这三年平叛,杨广则充分展现了卓越的才识政见。

晋王大军所到之处,纪律严明、不扰百姓、礼贤下士、抚孤问贫,不到三年,便令江南三十州百姓归心,士人称颂,江南只知有晋王,不知有隋帝,更别提杨勇这个太子了。

政声如此,民心如此,母后看在眼里,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杨勇也知道自己被母后心中挑剔得不轻。

身为太子应尽的职责,杨广几乎全帮他尽了。

只要一回大兴城,杨广连王宫都不回,便直奔大兴宫,到父皇母后那里嘘寒问暖,不管天下哪里有兵戈叛乱,杨广都抢着进表要求带兵出征,其他河工水利、建义学、宣教化,没他干不好的。杨广生活十分俭朴,对朝中相交的大臣和名士却出手大方、谦和恭让,因此朝中人人都称赞晋王贤明。

这太子之位不是杨勇要坐的,是他身为嫡长子而不得不接受的头衔,可坐在这高位上被人嫌弃,被人遗忘,还不如索性与晋王换个身份呢。

可就算是想退位避让,就能平平安安地退位避让吗?

杨勇望着对面坐着的蜀王杨秀与汉王杨谅,杨秀今年二十二岁,杨谅十九岁,这两个弟弟也长大了,和杨广一样,也是一表人才,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杨秀性情暴烈、武勇过人,也有争位之心,更可怕的是他远在蜀地,已经建起了规模堪比皇宫的宫室,出入仪仗用的和太子一样。

如果说杨秀只是过于自负和奢侈,那貌似文雅安静的杨谅,则更令杨勇心惊,五子之中,杨广最得独孤伽罗欢心,而杨谅却不但讨母后欢心,还令父皇另眼相看、最为偏宠,去年杨谅封了雍州牧、上柱国,今年又封了左卫大将军,父皇还说秦王杨俊沉迷酒色、久废公务,准备让年轻的杨谅代替杨俊任并州大总管,总领西起华山,东至渤海,北达燕门关,南到黄河的五十二州,也就是当年北周的全部地盘,这也罢了,杨坚还打算亲自送杨谅去上任,并格外赐旨,特授杨谅遇事不必拘于律令,可先斩后奏、自行行事。

杨勇身为太子,也没有过这样的权力啊!

杨勇从酒杯后望出去,四个弟弟中,只有整天迷糊在酒乡的杨俊一个人不是他的敌人,其他三个,无不对他的皇嗣之位虎视已久。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野心呢?

当年母后与父皇发誓不生异姓之子,所以杨家只有这五个嫡子,五个同样英明强干、胆识过人的嫡子……

宴席上,歌舞百戏已毕,最后一出节目,是两个梳着双丫的小小孩童,翻着斤斗出现在文思殿上。

两个孩童约在五六岁模样,一男一女,穿着黄色衣衫,长相玉雪可爱,如同菩萨座前的一对善财男女,一双乌黑眼眸滴溜溜转动,显得极为机敏,二人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挂了黄金缨络的项圈、手环,翻斤斗来到文思殿正中后,便分侍两旁。

独孤伽罗笑问道:“这又是什么新鲜戏文?”

杨勇忙上前道:“回禀母后,这出杂耍是儿臣孝敬二圣的,这两个家生奴才从小学的百戏,身手灵活,来啊,献一出飞刀夺桃,给二圣赏看。”

又是几个杂耍优伶上场,在两个孩童身后放了两块木板,一个浑身插满飞刀的年青劲装汉子走入殿中,施礼已毕,便从身后取出飞刀,向两个童儿身后的木板掷去,那两个童儿手腿被牢牢缚在木板上,只见几把带着彩绸的飞刀前后疾落,都钉在他们二人身旁不远处的寿桃上,那劲装汉子一刀中桃,用力回收,便拔回一个面制的彩色蟠桃,堆放在案上金盘里。

两个童儿听着耳边风声,虽然历练多次,眼中还是不自禁带了惊恐之色。

独孤伽罗看得老大心中不忍,道:“勇儿,叫他住手,别伤着孩儿。”

杨勇笑道:“母后,不妨事,这两个孩儿已练习多年,从未失手。回禀母后,这两个孩儿是孩儿从龙首原下拣来的,不知来历,拣来时,他们颈间都挂了这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英’字,穿着华贵,想是京中哪户富室的弃子,看来也是有点福分的,练了这么多年百戏,一块伤疤都没留过。”

“当啷”一声,他身旁不远处,杨广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下,打得粉碎。

这是他的儿女!是他杨广的孩儿!

原来杨勇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般质朴愚钝,他报复起来,一样凶狠,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因为太子杨勇与妾侍生子,让母后不满,杨广便不敢将自己的庶生儿女留在王宫中。

除了萧妃生的杨昭和杨暕两个儿子还有南阳公主杨虹这三个嫡生子女外,杨广其他庶出的儿女,便都被他无情地抛弃到了宫外,为了将来还能辨认,杨广在他们的颈项间都挂上一块写着“英”字的玉牒,英,也是杨广用过的名字。

正因为他与萧妃出双入对、夫妻情深,因为晋王宫中没有庶生子女,母后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恶的杨勇,他竟然敢把晋王的血脉训练成伶优,还在这文思殿上当众侮辱恐吓他!他知道自己的太子位置坐不稳,所以才会这样不择手段地报复!

杨广强自镇定了神色,只见杨勇似笑非笑地向他看来,又道:“来人,给他蒙上眼睛,再为二圣献艺助兴!”

两名伶优走过来,拿出一条黑色带子,给那劲装汉子扎扎实实地蒙上了眼睛,那劲装汉子越发来了兴头,手中飞刀上下翻腾,越发越快,往那两个童子脸庞、心口不远处射去,杨广越看越是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地拔剑上前,当当几下,击落飞来的短刀,跪到独孤伽罗面前,禀报道:“母后五十大寿,这大喜的日子,何必在殿上动刀舞枪,以伤祥和之气?”

独孤伽罗点头道:“阿摩说的是,本宫看着这百戏,心都吓得快要跳出来了,勇儿,你撤了这出戏吧,两个孩儿可怜见的,叫人多赏他们礼物。”

杨勇听话地道:“是,谨遵母后吩咐。二弟,你出入百万军中,也不害怕,怎么今天看了这出戏,倒突然变得胆小起来?对了,我们东宫练的这出‘飞刀夺桃’百戏啊,京里头好多王公巨室家中,争着要请他们去献艺呢,明天韩柱国家里,后天杨国公家中,全都点名要这两个孩儿去席上献演,你要是有空暇啊,不妨也去瞅瞅热闹。”

杨广脸色发白,头也不回地道:“太子殿下费心了,兄弟异日必会报答殿下厚意。”

杨勇却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咚,咚,咚……宫城里的钟鼓楼上,传来五声鼓响,天已经蒙蒙亮了,杨坚吃力地睁开眼睛,他几乎是勉强挣扎着才能醒来,一种从内里泛上来的疲倦,淹没了他全身。

杨坚这才相信自己老了,昨夜不过在后殿诵读佛经,稍微睡迟了片刻,今天早晨就会有这么强烈的疲乏无力感。

难怪上个月和贺若弼他们几个大将在武德殿比射时,十箭中竟然有两箭脱了靶,那天,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酒喝多了才会手发抖呢。

身边,伽罗还在熟睡,薄明的晨色里,她的脸看起来是这样苍老,平时被铅粉很好地掩盖着的皱纹和斑点,此刻都肆无忌惮地呈现在杨坚的眼前,她甚至半张着嘴巴,露出右边一颗长了洞的臼齿。

伽罗睡在薄纱被下的身材看起来削瘦而呆板,当年在龙首原暮色中那种美得令人目眩的线条,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只是个过度操劳的老妇。

杨坚轻轻拉过被子,盖住伽罗穿着茧绸中衣的肩头。做这一切时,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稔,但他却不想多看伽罗一眼。

这些天,突厥战事和对付王世积谋反,够她辛苦的了,不知昨夜她是几时睡下的。

杨坚自认为是个勤政的皇帝,自即位时起,他没有一天会在早朝上迟到,但一统南北、治理国家这庞大的事业,却让他觉得,即使自己殚精竭力也无法做好,倘若不是伽罗总在身边帮着自己,自己可能早已经崩溃了。

“皇上要穿外衣么?”听到内室的响动,殿外立刻有人轻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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