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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二圣临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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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杨坚由身边的小内侍伺候着脱了朱色宽袖外衣,只穿一件白纱袍,抚着自己长及胸前的胡须,怔怔出神。

侧殿的书案上,放满了淡黄绫子或暗蓝绫子包面的奏折,他有些厌烦地扭过了脸,这些刚刚经历改朝换代的大臣,还保留着两晋习气,奏折过究文辞,满篇“之乎者也”,没有一份奏折里没有古人的名字,让他这个只会念两篇佛经的皇上今后怎么理事?

三弟杨瓒前几日暗示般地提道,那些奏折上的批语,似乎都不是杨坚的亲笔,——真是好笑,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大哥读过几天书!除了伽罗之外,谁还能将折子批得那么精当?

“陛下,皇后来了。”小内侍在帘外远远跪奏道。

他话音未落,廊下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轻快而灵动,让杨坚觉得十分亲切。伽罗终于来了,那满案的奏章,登时不再令杨坚烦闷。

“臣妾参见大家。”侍女们打起帘子,身穿水青色绣襦长裙的伽罗小步趋进,向杨坚微微一欠身,旋即坐了下来。

“伽罗,”杨坚深感满意地注视着人过中年仍然不失美貌的妻子,笑道,“你真是多礼,朕正想和你说,明天你就从极辉殿搬到朕的临光殿来,也省得这样跑来跑去。”

伽罗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杨坚的手指,还好,他的手不冷。

杨坚自幼贪凉,落下腹泻的毛病,稍稍受凉就会下泻不止,后来伽罗索性亲手为他缝制了束腰暖腹的锦带,每天为他更换。

但杨坚生性不大讲究,常常不知道自己的冷暖,以前他们夫妻住在丞相府,一夜下来,伽罗不知道要为他盖多少次被子。

如今搬进了正阳宫,按着旧朝的宫中规矩,这对同床共枕多年的患难夫妻,反而分开了,杨坚已经抱怨过多次,说他不习惯晚上一个人独宿。

“这……也好。”伽罗迟疑片刻,终于答应了。

她并不担心杨坚会看上别的女人,夫妻这么多年,她已经熟知他的每一种习性,再没有另一个女人,能如此了解他、体贴他、真情挚爱他,——杨坚是这样一个神情冷漠、性格古怪的中年人,除了他的皇位之外,别无魅力。

见伽罗终于同意搬来共住,杨坚不禁大喜,共同生活多年,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一步也离不开伽罗了。

她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辅佐,也是自己的灵魂。

杨坚带着迫不及待的神情,笑道:“太好了,朕这就叫李圆通带人去搬东西。”

见杨坚这样急切,伽罗不禁也笑了起来,唇边闪现出几条细纹:“大家,外面的言官已有谏议,说臣妾干预朝政过多,又不肯为大家设置嫔妃和夫人,悍妒非常,大家还要让臣妾搬到临光殿来同住,岂不是更招人口舌?”

杨坚双眉一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竟带着几分怒气:“什么言官!朕知道,都是杨三郎在背后煽风点火、拨弄口舌,阿三这东西,他从前几次设计谋害朕,朕都恕了他,一登基便封他为食邑万户的亲王,连同他那个常在背后挑拨离间、在家庙设陷阱要害我夫妻的妻子宇文怡,朕也没除去,朕待他这般仁至义尽,他却还是和朕过不去,哼,总有一天……”

他骂的是自己的同母弟弟、号为“杨三郎”的滕王杨瓒。

杨瓒与杨坚自幼就关系不好,杨坚十二岁从军后,两人便不多来往。

前年杨坚任北周大丞相前夜,曾命杨勇去杨瓒府上请他来议事,不料杨瓒不但不肯来,还冷笑道:“当随国公都恐怕不能自保,还想干这种满门抄斩的勾当?”

不仅如此,身为宇文邕最宠爱的妹夫的杨瓒,还曾密谋在家宴上刺杀杨坚,将赵王宇文招等人的伏兵藏在吕苦桃夫人的家庙中,倘不是高颎等人受到密报,当即下手收捕五王,可能杨坚与独孤伽罗会和当年的宇文泰一样,在着手禅代前夕,被前朝宗室杀死。

这样一心一意帮着外人陷害自己的兄弟,的确让人忍无可忍。

“算了,”伽罗见他又在生杨瓒的气,连忙劝慰道,“上次大家逼着阿三写休书休掉王妃宇文怡,阿三跪求大家收回成命,大家虽然勉强答应了,却下诏剥夺了宇文怡的王妃名位,让她以婢妾身份住在滕王府里,他们向来夫妻情重,也难免阿三会为宇文怡出气。”

杨坚“哼”了一声,冷笑道:“他们夫妻情重,难道我们夫妻就该受他们的腌臜气?那宇文怡从前仗着自己哥哥宇文邕的势力,屡次当众怠慢你,这且不论,去年她竟然敢在背后咒诅你,又在王宫里埋了木偶来害你……这种女人,不是你拦着,朕就让她随了她宇文家的野鬼们去地下!”

伽罗浑身一震,沉默着没有再答话。

杨瓒的妻子是北周的顺阳公主,自嫁入杨家来,就和身为罪臣之后的独孤伽罗事事过不去。

伽罗心怀广远,自不会和这样一个骄横的女人计较,想不到杨坚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且一直记到现在。——他可以原宥一个图谋陷害他的弟弟,却不肯原谅那背后诅咒伽罗的女人。

这份情意,不能不令伽罗感动。

“此事不必再提起。”伽罗强自压制心里的激动情绪,走到案边,顺手翻了翻满桌的奏折,“大家,臣妾有一事请教。”

“请讲。”

“难道大家今后真打算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坚跟了进来,不经意地为伽罗理了理鬓发,动作仍然轻柔得像当年一样。

一起生活了多年,少年时的柔情蜜意早已过去,化为了一种深沉的亲情,他习惯了伽罗与自己同进同出的日子。

伽罗的个性活泼、热闹而沉着,他生活中的乐趣几乎都由她带来,杨坚很难想象没有伽罗在自己身边的情景。

如果是那样,自己大约会沉寂得像冷庙里的老僧罢?

“大家登基至今,自己批过几份奏折?”

原来是说这个,杨坚不禁咬牙切齿道:“这些汉人书生,真不是东西,难怪当年北魏太武皇帝拓跋焘一口气杀了几千个北方的汉族书生……他们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竟将朕不看在眼里,朕每有什么旨意,每有什么创见,他们必定要上折子,说什么古人如此、圣人如此,卖弄几个没人看得懂的辞藻,哼,再这样下去,朕也学着太武皇帝的榜样,找几个书呆子开刀!”

伽罗禁不住掩面而笑,这就是她那新成为北朝皇帝的丈夫!

这个不学无术的武夫,他不说学着刘邦、孙权的样子手不释卷,招几个名儒入宫教他读书,反而要学着拓跋焘大兴文字狱。

看来,今天这满案的奏折,他又要请自己代劳了。

“罢了,”伽罗收起笑意,庄容道,“臣妾也觉得这些大臣用典过多,文章里尽用些生僻字眼,大家,明天臣妾就亲自草诏,命他们以后进折子,只许用家常说话口气,第一不准引经据典,第二不准用骈骊体作文,第三不准用冷僻字……大家以为如何?”

“唔,”杨坚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皇后见得高明。”

“既是这样,以后的折子当由大家亲自批阅。”

杨坚一愣,眼见伽罗脸上毫无笑容,说话语气异常肃穆,只得勉强笑道:“皇后,天下为我夫妻共有之,何必分什么你我?实话告诉你,朕正想着,马上叫李德林起个诏,从下个月起,皇后就和朕一起临朝听政。”

“呵?”伽罗不禁大惊,“此事古来无之,大家为什么这样异想天开?”

“朕才不管什么古来有之、古来无之,伽罗,你最知道朕,朕是不是个擅长政事的人?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朕身边出谋划策,所以朕才会事事高人一招,如今叫朕一个人坐在殿上,朕常觉得无所适从……你若不肯听命,只怕朕将来难免有失。”杨坚带着些无奈的口气,叹息着说道。

伽罗知道,他说的没错。

杨坚不但不擅长政事,甚至对政事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叫他独力承担一代英主的角色,他的确觉得吃力。

自己虽然常常在背后点拨他,但对朝上的廷议,却鞭长莫及。

不过,如果像杨坚所说,自己在太极殿上与他坐在一起,听大臣们奏事,这也未免太堕了杨坚的声名。外间早有讥议,说杨坚惧内,今后,那些口舌之徒们,岂不是更要说他是傀儡皇帝了么?

她沉吟了片刻,信手拍了拍堆积满案的奏章,忽然间抬脸道:“好,大家,从明天起,臣妾就和大家一同去上朝。”

“真的?”杨坚面露喜色,他不是个拘泥于成法和小节的人,对外间的风议,他完全不屑一顾。

伽罗是他最相信的人,也是他最大的安慰和依靠,他才不愿听什么“法先王之法”、“祖宗体例”的废话,他只知道,伽罗是明睿强干的女人,比自己、比北周的那些帝王们更有魄力和远见。

伽罗看出了杨坚心底极度放松的情绪,“不过,臣妾不能坐在殿上与大家一起听事……请大家在殿后为臣妾安置一间静室,臣妾就在那里坐着听事,若臣妾觉得大家处事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想说的话,臣妾便写在便笺上,命小黄门递交给大家,大家之意如何?”

“皇后不愧是名扬北朝的才女!”杨坚大喜过望。

伽罗这件事果然办得极漂亮,既没有违制,又给自己留了体面,他登时间觉得信心百倍了。

即位半年来,每天临朝听政、决断内外事务,让杨坚头疼不已,现在,这位垂治北邦万里河山的大隋皇帝,再也不觉得帝位令他大感烦恼了。

十六名内侍分别抬着龙辇、凤辇,在大德殿后的廊阶下停了下来,伽罗待内侍们簇拥着杨坚走入太极前殿,这才搭着侍女的肩膀,走进殿后的静阁。

这间悬着“凝思阁”的小房间,与前殿只一步之遥,被屏风和帷幔掩盖得很好。大臣们都知道她坐在这里听事,也知道这位从不在殿上开口发言的皇后擅长政事、学问精深,因此,他们比从前谏议时更加谨慎了。

伽罗从奏章里知道,如今臣下们尊称她和杨坚为“二圣”,连南陈君臣都十分清楚:大隋现在是二圣临朝、女主断事。

南朝那些只会雕琢诗句的书生们,有不少人写了文章嘲骂她。

前些天,伽罗看了太子杨勇派人抄来的那些骈文,笑了一笑,便将这些不值高明者一哂的文稿推入了火盆。

她有些奇怪,杨勇是出于什么目的,抄来这些南朝腐儒的文字?是为了讨好她么?哪有人喜欢看专门骂自己的文章。是为了让她知道民意么?为什么北方民间,从来不见这种文字流行?

这个儿子现在是越来越迂执了,除了读书撰文上比他老子强,其他方面,杨勇不见得比杨坚出色。

他在处理政事方面毫无长才,为人又太宽厚了些,还从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份,常与一帮宵小为伍。

第一个出班奏事的,是上柱国杨素,他是个胆量过人的大将,虽然也姓杨,但并非皇族。

杨素与其他几个上柱国相比,更为聪敏深沉,听说,他少年时没读过几天书,在宇文护手下当了将军后,忽然发奋,足足有十年手不释卷,如今不但识通古今,文章写得漂亮,那一笔字也深得索靖“北派真书”的神韵。

对这位长髯及腹的大将,伽罗和杨坚都颇为欣赏。所以从前朝开始,就对杨素着意拉拢。

私下里,伽罗认为杨素之才与高颎不相上下,而且杨素举止潇洒有气概,胆勇外露,在朝上对答如流,与高颎的拘谨对比十分鲜明,若非杨素从前给宇文护当过记室参军,曾有过一段黑史,伽罗早已要将他迁至右相之位。

“皇上,臣以为,如今大隋立国不久,王法未建,不但州县官们断案时没有现成条律可以参照,老百姓也不知道敬畏王法,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制律。”杨素不紧不慢地说着,他有种不羁的气质,即使在太极殿上也带着几分放浪形骸的模样。

杨坚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立律和均田上,他虽是皇帝,却只能在长江以北发号施令,那些江南烟水、吴越青山,对这个大隋皇帝来说,仍然可望而不可即。

倘若这分崩了三百多年的神州,能在他手上重新统一,那他杨坚不就成了和秦始皇一样名震古今的大帝?

包括晋武帝、北魏孝文帝在内的那些帝王,都将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现在也正当时机,南陈灾荒频仍、兵力薄弱、捐税杂多,民间怨声载道。这个杨素是真不懂得他的心思,还是故意违拗他的旨意?

杨坚昨天才吩咐大臣们回家细思平陈之策,上殿参奏,杨素却不识时务地提起什么“制律”之事。

杨坚还不及开口说话,尚书左仆射高颎已经出班奏道:“杨柱国所言有理,如今州县官员判理讼事,都参照前朝的法令,北周法令太严,酷刑繁多,皇上应该尽快颁布诏书、施行新法……”

高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杨素脸上满是不以然的神色,当面驳道:“独孤公此话差矣,方今四海未靖,司马消难等叛军未平,所谓治乱世当以重典,臣以为,北周的《刑书要制》还算不上严苛。”

高颎没想到杨素竟然会当面顶撞自己,更没想到杨素是这样一种意思,杨素本来是他的好友,二人互相欣赏多年,高颎因为身为独孤家的近臣,早得杨坚夫妻赏识,所以得势后也着力提携杨素。

想起杨素当年是因为自己大力推荐才得以被杨坚重视,他心下不禁微忿,表情却仍然平静:“呵,是我领会错了,那依杨柱国之见,我北朝地面至今还是乱世,应该立一部法令森严、条律众多、超越前朝的《大隋律》了?”

杨素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并不以高颎话中的讥讽为意。

坐在殿上的杨坚却有些糊涂了,高颎和杨素两个人的才能和忠心,他都十分信任,但高杨二人,一个主张宽政,一个主张严政,到底谁更有道理?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阶下的李圆通身上,也许是感觉到了皇上眼神中的询问之意,李圆通悄然退下,消失在丹墀之后。

杨素被长须掩藏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一丝嘲意,他知道,杨坚又派李圆通去向独孤皇后讨主意了。

李圆通不一刻便匆匆从丹墀后走了出来,升阶走了两步,躬身将手中墨迹未干的纸条递给了杨坚。

杨坚眼角斜瞥,已自看见那纸条写着八个风骨铮铮的篆字:

宽法轻徭,

为我国本。

这八个字,立刻让杨坚的心头一片清明,他笑着挥了挥手,道:“杨柱国之见未见高明,北周北齐,都是因为徭役赋税太多、法令太重,所以才亡了国,我大隋既是因民心所向而得了天下,就该顺应民情,宽法轻徭。独孤公,你深知朕心,这部《大隋律》,就由你亲自督办,务必废除肉刑、酷刑,就像那个汉高祖刘邦在入关时的约法……约法什么来着?”

“约法三章。”高颎轻声补充道。

“对,朕就是这个意思。”杨坚没想到自己能将一个典故用得这么贴切,心下得意,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出班奏事的,是上柱国贺若弼,他倒是肯听杨坚的话,昨夜彻夜未眠,命门客将自己的平陈策写成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里面大大小小有一百多条奏对,在太极殿上当众又说了一遍。

杨坚侧耳听了半天,觉得贺若弼的意见虽然既具体又细致,但全是行军打仗中才用得上的东西,没有个头绪和核心。

他也是行伍出身,觉得贺若弼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未免太过教条,因此点了点头,将脸转向了高颎,问道:“独孤公,以你之见呢?”

高颎早在几个月就写过平陈之策,昨天听了杨坚吩咐,亲自动手,将以前的想法都整理抄录成了一封密启,不过,此刻他不想当着众臣之面说出自己深思熟虑过的意见。

适才听了贺若弼的奏章,高颎心底暗自有些好笑,心想,孙子说过:“战无成法”,哪有在打仗之前就将阵势、布局、兵数全部列得这么细致的?

敌情万变,时势也万变,对敌的战术,更不可能一成不变,就算是料敌如神的诸葛亮,事先也不可能像这样设计好、布置好一场规模宏大的倾国之战。亏贺若弼还是出入沙场多年的大将,竟然愚蠢到这个地步!

虽然意存菲薄,但高颎是个宽厚人,向来不喜欢像杨素那样抓住一个机会就肆意攻击、挖苦别人,何况贺若弼和杨素二人,都是他亲自向杨坚引荐的人才,各有过人之处,因此高颎笑了一笑,奏道:“皇上,贺若将军说的是军机,将来平陈之役中自然用得上,臣是文官出身,想法有些不同,臣以为,我朝现在与南陈隔江对峙,看来一两年中,不会决战,因之,目前我朝还是应该先致力于富国强兵之道。”

坐在“凝思阁”里倾听的伽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难怪民间称高颎为“真宰相”,他的确有王佐之才,可与西汉的陈平、张良相提并论,甚至口碑更高一些。

就着阁里的光线,伽罗打开了李圆通刚刚送来的奏章,在这份硬绫包面的奏章上,是高颎那熟悉的索体真书,密密麻麻,至少有二三千字:

“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积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御守,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大隋皇后,伽罗真要惊呼出声了。

好狠的计策!

江北的田比江南收得晚,高颎打算在每年的江南收获季节调兵佯装南攻,以耽误南朝的农时,而且,江南的房子大多是由木头、竹子、茅草搭起来的,高颎建议每年派人渡江去各地放火,耗费南朝财力。——这些办法,伽罗虽然也算得上读书万卷、理政多年,却连想都想不出来。

她一面佩服着高颎过人的智慧,一面却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以高颎之才,不管去辅佐谁,都能取得不凡的成绩,当然,他现在对太子杨勇忠心耿耿……

“圣上,”朝上议事的声音渐渐变小,看来是要散朝了,临光殿的一名女官却匆匆走了进来,在室门前跪下,因为杨坚的意思,如今宫内宫外都尊称伽罗为“圣上”,那女官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太子殿下派人来报,说东宫里刚刚有孩子降生。”

“呵?”伽罗不禁一惊,放下了手里的奏章,“元妃前天还到临光殿来请安,并没有什么怀孕的迹象……这孩子是男是女?”

“是男孩。”那女官有些害怕地答道,她一眼看见退朝后的杨坚走入室内,连忙低头回避一旁。

伽罗禁不住手脚乱颤,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会气愤成这等模样,当着杨坚、李圆通和侍女们的面,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数说起来:“是男孩!本宫是怎么和他说的?本宫平生痛恨男子蓄妾,一夫多妻,有伤天和,富贵者凭借金钱权势多蓄婢妾,而贫贱男子却终身无偶,本宫和皇上夫妻三十年,皇上就从没向别的女人多看一眼,这个不肖子,他还只不过二十出头,便有了四五个姬妾,将元妃冷落在一边,前年他添了个庶生女儿,本宫便警告过他,我朝立嫡不立长,不管他怎么胡闹,都必须和元妃生下长子……他,他,他竟然将本宫的话当作耳边风!”

伽罗的胸前陡然一阵抽痛,不待杨坚前来抚慰她,她已经拍着桌子问道:“是哪个狐狸精生的?”

“是边将云定兴的女儿,云昭训。”女官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在皇后的怒火中,她吓得连衣而抖。

“又是这个贱婢!”伽罗颓然坐下,觉得杨勇已不可救药,“太子竟然抬举这种出身微贱的女人,将本宫郑重选来的太子妃抛之脑后,他是想气死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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