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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牵屯山遇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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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十月,北风卷起龙首原上的满地枯枝黄叶,从城南高坡俯冲直下,穿城而过,啸声凄厉。

大冢宰府高耸的“大业楼”,也在风中摇晃着,乱如算珠的铃铎在风中摇响,清脆如乐声。

家中主事的姚夫人坐在厅里正与中山公宇文护说话,见独孤丽华与宇文怡一同走来,两人紧张地闭上了嘴,磕磕巴巴地拉起了别的家常。

世子宇文觉的生母冯翊公主已在几年前病故,姚夫人再次被扶正,让出的正室夫人位置又回到她头上,但宇文毓的世子身份却永远丢了。因她如此识大体、懂分寸,宇文泰对她更加信服,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她掌管。

宇文怡扑上前去,搂住嫡母的脖子道:“娘,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上个月就回来的,这一走可两个多月了,还没消息。还有,怎么外头人家都在传说,我爹病重,住在云阳宫里回不来了?”

五十岁的宇文泰,奄有大半天下,已欲禅代拓跋廓为帝。

去年七月,他带大军到原州西狩,今年春天,他为了打造苏绰、卢辩一干儒者所推崇的“中原正朔”,大搞复古,按《周礼》设过六官,沿用一套繁文缛节的古制后,心下得意,再次带军渡河北巡,打算回来后就着手逼禅。

“不要胡说!”姚夫人正颜厉色地道,“怡儿,你不许跟人乱嚼舌头,你爹他很好,昨天还带人在牵屯山下打猎。”

“那你叫爹快点回来,他上次跟我说的杨家亲事,到底什么时候开口跟杨忠提?”宇文怡从小受家中上下宠爱,口无遮拦,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宇文怡与四子宇文邕同母,生母是个鲜卑女子,前几年也已病故,依在姚夫人膝下多年,姚夫人平常也甚是疼爱这个美貌又霸道的女孩儿。

果然,姚夫人责备道:“一个姑娘家,哪能这么厚脸皮,自己上赶着要嫁出去?”

宇文怡撅着嘴道:“不是爹总夸普六茹家的大儿子最出众吗?我跟着四哥五哥到太学里看过他,果然长得相貌堂堂、与众不同,一看就是将来的柱国大将军。”

五子宇文宪从门外走来,听到她的话,不禁笑道:“原来你前天缠着我们要去太学,是为了相亲。杨坚长得有什么好看,额头上五根肉柱,肤黑眼小,长身短腿,走路都走不稳,我看太学里长得最丑的就数他了。”

宇文怡听他取笑,怒道:“呸,你们才长得丑,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紧的是有英雄气,不怒自威,气吞山河,我看你啊,每次到了杨坚面前,话也说不利索了,手也发抖了,腰也挺不直了。堂堂宇文大冢宰的儿子,马上就要开府封王爷的人,怎么一见了我家杨坚,就害怕成那样?杨坚才十五岁,就跟父亲上阵多年,建功无数,将来肯定是三公之位。爹啊,把几个姐姐都许给了八柱国的次子,我可不愿意,我要选一个柱国大将军的世子才嫁。”

宇文宪笑道:“没羞没臊的丫头,亲事还没上门来提呢,怎么就成了你家杨坚?要像你这么说,杨坚那何止是英雄气,简直是天子气,我得禀报爹爹,尽早把他除了,省得以后祸害我们宇文家。”

宇文怡说不过他,冲上去便对宇文宪又抓又打,道:“我看你敢动一动他试试!哼,等爹回来禅代了当皇上,我就是当朝公主,杨坚是驸马都尉,当然也就是我们宇文皇家的人了,有点天子气怎么了?”

这一下,连独孤丽华和眉间深有忧色的姚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大小姐昨天已对杨坚一见钟情,早把他看成了自己囊中之物。

看到姚夫人的神情,独孤丽华便心知肚明,坊间传闻是真的,昨天宇文泰果然在牵屯山下遇刺。

看姚夫人与宇文护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怕宇文泰伤得不轻,为了防止独孤丽华探得实情,姚夫人连亲生儿子宇文毓也瞒着,只跟侄儿宇文护一个人商量,所以当着独孤丽华的面,二人对宇文泰之事,一字不提。

她们又闲聊了片刻,见独孤丽华离开,姚夫人才落泪道:“萨保,陀罗尼虽是世子,年纪还小,经不得大事。统万突虽是我亲生儿子,但我怕丽华把大冢宰伤重之事告诉大司马,也不敢跟统万突商量,只有委托你,秘密前往牵屯山行宫,带医生去给大冢宰治伤,你记得,一定要轻车简从,不露踪迹,免得消息传出去,长安生变。”

宇文护忙站起来,躬身领命道:“谨遵夫人所言,不过,此刻长安的十万军马都在独孤大人手中,侄儿并非柱国大将军,手下兵微将寡,万一有变,只怕弹压不住。”

“萨保,这个你尽管放心,独孤信是大冢宰过命的老兄弟,又是亲家,真有大事,别人信不过,他肯定能信得过。怕只怕其他柱国趁机起事,弹压不住,我们宇文家虽然即将成为皇室,可家中子侄,只有你和统万突成年,能任事,会打仗,其他孩儿都太幼小,所以,要紧的是你即刻出城,面见大冢宰,听大冢宰之命行事。大冢宰在牵屯山尚有一万多兵马,你接手过来,便足以震慑群雄。”

“是!”宇文护心下甚感佩服,难怪人家说姚夫人有男儿气,临此大事,她纹丝不乱,把事情前后已想得清清楚楚。

“刺客查出来了么?”等宇文护出门,姚夫人又将宇文觉叫来,细问究竟。

宇文觉跟着宇文泰出门北巡一个多月,本来昨天就可以回来,路过牵屯山时,宇文泰见山脚野鹿正肥,一时兴起,下令驻留数日,带人封山围猎。

前天围猎,宇文泰的马快,带着十几个亲兵冲在前面追猎,进入一处山林深密的谷底时,突然间几百个伏兵杀出,乱箭向宇文泰和亲兵们身上射去。

箭如飞羽,登时射死了宇文泰身边的大部分亲兵,只留下宇文泰和另四个亲兵。

宇文泰的马也被射死,五人狼狈逃入林间。

宇文泰与亲兵换了衣服,正要分头逃跑,伏兵们也纷纷下马追入林中,眼看就要把他们全数抓住,换过衣服的亲兵情急生智,一脚将宇文泰踹在溪水边,用马鞭抽打数下,骂道:“碍手碍脚的蠢货,跑都跑不动,要你跟着干什么?”

宇文泰趁机滚下溪涧,涉溪而逃,换服亲兵带着其他亲兵往别一头跑散,引走了伏兵,方才救了他一命。

宇文泰背后和大腿中箭,身上多处撞伤,加上惊恐落水,当晚病重不起。

前天半夜,宇文觉带着亲兵护卫,一天一夜狂驰六百多里路,趁天黑入长安,回大冢宰府,虽然行踪这么隐秘,消息还是很快传开来了。

宇文护和姚夫人猜测,多半刺客就是长安亲贵所遣,所以对牵屯山行刺情形十分清楚,只是事发突然,他们猜不出宇文泰的生死,还不敢轻举妄动。

“刺客已查明,是当今皇上拓跋廓所遣。”宇文觉皱眉道,“他与宗室用重金收买了几百名亡命之徒,训练数月,趁爹这次出巡之机,潜伏路上,寻觅时机下手,正好爹围猎时落单,他们便趁机行刺,刺客大多被杀被擒,只有为首的几个没有被捉。”

“拓跋廓?他竟有这个胆子?”姚夫人冷笑一声,“倒没看出来,他比他爹和他哥更够种,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果不其然。”

这几年来,拓跋宗室明知皇权被宇文泰把持,而且不久宇文泰一定会废帝自立,为保宗庙,拓跋宗室也极力对付宇文泰,明的不行,暗中便多次行刺。

三年前,尚书拓跋烈谋杀宇文泰不成,满门被斩。

新立的皇上拓跋钦愤愤不平,联系几个连襟兄弟,要向宇文泰下手,偏偏拓跋钦有勇无谋,他娶的是宇文泰的长女,几个连襟兄弟当然也是宇文泰的女婿,哪有不向着泰山老丈人的。

当下密谋被泄,宇文泰将拓跋钦废黜后幽禁起来,不久下毒酒鸩杀。倒没承想宇文泰的大女儿宇文皇后是个有情有义、忠心护君之人,见夫君被鸩杀,也举起壶中毒酒一饮而尽,二人同葬幽州,坟土全无。

宇文皇后虽是姚夫人亲生女儿,但听说女儿殉夫而死,姚夫人连尸体都不替她收敛,眼泪也一滴未落,恨恨连声地骂道:“逆女,死得好!”

而接替哥哥拓跋钦帝位的拓跋廓,看起来年纪轻轻沉迷酒色,一派糊涂虫模样,暗中却紧锣密鼓地训练刺客,向宇文泰下了狠手。

一旦宇文泰北巡归来,等着拓跋廓的下场,无非是被废被杀,还不如在束手待毙前最后一搏。

“娘,我即刻带人入宫去把皇上软禁起来,过几天就杀掉。”宇文觉想着父亲奄奄一息的模样,愤恨地说道。

“不必,事有轻重缓急,拓跋廓本来难逃一死,让他多活几个月,也不打紧。”姚夫人皱眉道,“陀罗尼,你辛苦了,已一日一夜未合眼,赶紧回屋休息罢。”

宇文觉答应道:“是。”

宇文觉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姚夫人又唤住了他:“小心些,你从这边侧门去我的院中,别让统万突看见了,更别让你大嫂看见你。”

高宾走进独孤信的书房,掩上了书房门,轻声道:“大司马,消息是真的,刚才守城的人已经见到宇文护领着亲兵急驰往北,铠甲底下都暗穿了孝服,太医院的总领胡太医,前天夜里也去看过,说大冢宰只怕过不了今明两天。”

独孤信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宇文泰英雄一世,自以为东魏、南梁强敌已去,就在还差一步登上帝位之际,被拓跋廓暗杀。

他不禁叹道:“看来大冢宰和三国曹操一样,命里注定穿不了龙袍。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早已经满城风雨。”高宾冷笑一声,“宇文护为人愚钝,做事不知机密,云阳宫的驿马出入不断,太医们接二连三出城,长安城还有几个人不清楚那边的动静?不过,据我看,宇文护这回出京,定会瞒着不发丧。”

“他有这个胆子?”独孤信惊讶道。

“他未必有此胆量,但以大冢宰平素的见识,肯定要这般安排后事。”高宾本来机敏,在这种隐事上更是比别人多一番心机,“当年秦始皇外巡,也是路途中身死,宰相李斯为怕大臣们起异谋、京中骚动,就曾瞒丧不发。当时是酷暑天气,尸臭难掩,李斯、赵高等人竟往放棺材的车里堆满鲍鱼,以掩饰尸臭。大冢宰熟知旧典,怕死讯一发,京中变乱,八柱国争权,一定会学李斯所为。”

“唔。”独孤信点头首肯,心下黯然,“想不到我们武川镇老兄弟中最豪杰的一个,去得也最早,实在是天妒英杰啊!”

高宾料得不差,宇文泰盖世豪杰、心计过人,对后事肯定会妥加安排,但,这也只能是他最后一次用计了。

宇文泰与独孤信自幼结识,不但悍勇善战,而且心计过人。

那些同出边关六镇的边将子弟,个个出身比宇文泰显赫,却都心甘情愿,听命于这个家门卑微的多须汉子。

在这个重世阀家系的年头,他能由一个贫苦府兵,一步步走到今天,即将成为天下之主,背后是多少汗水和血水,多少枕戈待旦的不眠之夜,独孤信当然明白。

只可惜天不假年,宇文泰去时意气干云,走马环视关陇王霸之地,自以为天下事无所不能为,重返长安时,却要睡在棺木里。

弥留之际的宇文泰,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是贫苦的童年,多厄的青年,还是百战艰难得来的关陇河山,或是那唾手可得却终究失之交臂的帝王之尊?也许,会是他们这帮少小啸聚、如今个个已官高位显、手握雄兵的武川镇老兄弟?

眼见上朝时辰将到,独孤信拿起银质解腕尖刀,将夹着足有一斤多羊肉的古楼子饼割开,大口吞食,不再去想心事。他是鲜卑“功勋八姓”的嫡系子孙,虽然相貌斯文,但自幼习于鞍马,食量甚豪。

高宾倒佩服主公在这当儿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他心下叹气,知道主公将名位看得甚淡,在这八柱国人人思进、个个争权的关键时候,独孤信想都不想怎样趁机进位夺权,心里萦绕的只是和宇文泰四十多年的交情,这到底是义气过人,还是不识时务呢?

他忍不住想提点独孤信几句:“主公,听说大冢宰不但召宇文护急驰去领遗命,还派了密使送信到老于谨府上,以属下看来,八柱国中,大冢宰一向倚重于谨,对他信之不疑,身后大事,也定会向于谨交代。”

于谨是八柱国里年纪最大的将军,城府也最深,平常以“诸葛武侯”再世自命,与宇文泰气味相投、情义深重,虽非六镇子弟出身,宇文泰却最倚重他。

独孤信和于谨一样,都有“静退”之名,但独孤信带兵在外多年,亲信下属遍布军中,势力太大,宇文泰自是不得不防,因之,反不如于谨得宇文泰信任。

独孤信“嗨”了一声,停箸摇头道:“莫说身后事,就是生前,大冢宰又何尝不是时时处处猜忌防范我?罢罢罢,我独孤信一片忠心可对日月,随他怎么处置后事,我总是奉命罢了。赵贵、侯莫陈崇等人,或许要和于谨争一争权位,我本来就无心利禄,何必和他们撕破脸皮闹这一场?”

竟然是这么一副脱身尘俗、安分守时的腔调,高宾听得不由得泄气。

高宾在西魏已经住了十六年,但由于家小都在东魏,孤身来投,被执政所疑,从无上阵立功机会,只能当个职位卑下的闲官,满腔开疆立业、显身扬名的抱负付诸流水,从前壮志凌云的豪情也化为冰冷,今日眼见西魏执政大臣宇文泰即将身故,自己的主公在八柱国中实力最强、名位最隆,若能实掌朝纲,那自己也能跟着青云直上,可现在看来,独孤信根本没往这方面动过念头。

独孤信和高宾带着几个年轻部将赶到正阳宫时,发现宫门前停满了车马,上朝的人比哪一天都多。

独孤信不禁在马上和高宾相顾失笑,两人翻鞍下马,见宫中驰道边已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一二品官员的紫袍金带官服,在霜地上亮得晃眼,大臣们三五成群,议论得正热闹。

白须矮个的大宗伯、楚国公赵贵站在廊下,向独孤信急忙招手。

“如愿,”赵贵有些倚老卖老地唤着独孤信的小名,气喘吁吁地奔过来道,“你们都知道消息,偏瞒着我一个人!要不是宇文泰手下将他写给老于谨的信误交到我门上,我到现在还不晓得半点风声呢!”

在西魏六官中,他的资格比于谨还老,年齿也长,难免有时摆谱,称呼谁都不用官衔,有如上下辈相交,据说就因为这点,他才在宇文泰面前失宠。

独孤信有些愕然,苦笑一声,压低嗓门道:“我还不是一样?难道大宗伯以为大冢宰会跟我交代后事?”

赵贵嘿然一笑,道:“说得也是,宇文泰立嗣时已像防贼一样防着你,托孤就更不消提了。我昨儿还在猜想,宇文泰要是撒手归天了,会把兵权朝纲一股脑儿交给谁?现在看来,不用说,他一定是想让老于谨接班当大冢宰,辅佐宇文觉小儿。哼,这于谨老儿把自己看成诸葛亮再世,可他再能干,到底不是武川子弟出身,就算宇文泰想让他领遗命,咱们一班老哥们儿也不会听他的,看他孤掌难鸣,能不能坐领执政之衔!”

独孤信见他对承袭大冢宰之位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暗自好笑。

于谨是河南洛阳人,诸葛亮的老乡,父祖都是郡守。他自幼熟读孙子兵法,略通经史,有勇有谋,抱负良远。

最让独孤信敬畏的是,于谨的城府深不可测,貌似谦和,内实刚勇,而且文的武的全都来得,不仅能出谋划策,也能上阵打仗。

论起谋略,于谨在八柱国中应拔头筹,当年他一见宇文泰,就献上进都关中之策。

这“关中策”筹算甚准,宇文泰依计施行,果然成功地将魏孝武帝从洛阳高欢的手中诱来。

兵少将寡、地盘褊小的宇文泰,自此得以“挟天子而令诸侯”,与东魏高欢、南梁萧衍三分天下。

宇文泰兴致高时,常当着群臣,将于谨的关中策,与三国诸葛亮初出茅庐时献的“隆中对”相提并论,一再说于谨是开疆元戎。

这难免让浴血百战的赵贵和独孤信等人不服气,好在于谨平生抱定“静退”二字作为立身宗旨,不大张扬,凡事不爱出头,所以这八柱国相处,表面上看倒还融洽。

听说于谨私下也常以武侯再世自诩,吃亏的是他年纪大,今年已六十三岁。

于谨年轻时自命为王佐之才,苦无一鸣惊人、封侯拜将的机会,又不屑当一介州牧郡守,等到乱世立功的时候,于谨已比独孤信、宇文泰、赵贵这拨年轻将领大了十岁,所以战功并不显赫。

直到前年冬天,年过六旬的于谨,才以攻破江陵、平梁之功,令人刮目相看。

正因了这些,独孤信觉得,赵贵若敢看轻于谨,一定会有得苦头吃。所以他望着赵贵那张有些激动的红脸膛,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话茬。

独孤信也知道,这种紧要关头,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宇文泰在乎他,无非是他独孤信既有人望又有兵权,不管在荆州,还是地处陇右的秦州,都深得民心。

赵贵此刻来找他私议牢骚,论其本心,也无非想寻求他的支持。在此多事之秋,大司马独孤信的一举一动,对眼下的长安城来说,都是举足轻重。

大司马府的家塾,位于东院后门,是一处三开间的大屋,里面甚是寂清。

时已近午,除了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儒,只有两三个有口无心读着《论语》的幼童,他们多是独孤部落亲贵们的幼儿,还没到学骑马射箭的年纪,更不能进太学,所以被送来认两个字。

高颎有些无聊地放下正在写文章的笔,抬眼向院中看去,天井中那棵大柳树黄叶落尽,只剩一片如烟枯枝。节气开始入冬,家塾里还没生火,砚台上的墨都冻凝了,写一写字,就要往砚台上呵一口热气。

他生性俭素,以前从不以此为苦,可最近高颎心情落寞,看身边的一切都不顺眼,有点幽怨自伤的意思。

他是抚军将军高宾的独生子,母亲出自鲜卑世家,是高宾到长安后重娶的妻室。

因此高颎面貌上混合着汉和鲜卑的特点,俊目微深,肤色较白,是个儒雅清秀的翩翩少年。

和长安城里的其他贵宦子弟不同,高颎不但习于骑射,更喜欢攻读书史。他父亲高宾闲居无事,也常以课子为乐。

高宾本来就以学识博杂、文武兼修著称,仕途不得意,索性将一身本事都授给儿子。而高颎资质颖悟,幼承父训,早立下“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之志,平素用功甚苦,十二岁上,文章骑射便有过人之处。

与他相比,大司马独孤信的两个大儿子独孤善、独孤穆要逊色许多,不要说写策论文章,只怕这两个独孤家的少爷认识的汉字加在一起还不满一千,经史兵书,那更不消提起。

直到两年前,高颎才猛然惊悟,学成这些文武艺,对他这么个东魏叛将的儿子来说,完全是白费力气。

独孤信的长子独孤善比他大三岁,人还算聪明,不爱读书,骑射虽稔熟,比高颎仍差点火候。独孤善十岁时,朝廷录独孤信克下溠、卫洛阳、破岷州、平凉州等几大战功,给独孤善等几个幼儿加爵,独孤善被封为魏宁县公,他几个年龄更小的弟弟,也都被封为侯爵、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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