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乱生(1)(1/2)
苏颜青打开门,只见一个女子立在门边,素白的衣裳被月色一浸染,竟有淡淡光华流泻而出。她的面庞隐在阴影下,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觉得她悄然而立,身姿赢弱,楚楚可怜的风韵摄人心神。
“姑娘,请随本将军换个地方。”苏颜青咬咬牙道。
那女子不答,转身进屋抱出一个熟睡的孩子。苏颜青见状,若箭般挺拔的身子晃了晃。他在做什么?他是在把一个母亲推进火坑。他顿时觉得脸上似火般烧起来,真恨不得往自己面上扇几个耳光。
“走吧。”那女子淡淡道,听不出一丝哀怨。
苏颜青额上渗出豆大的汗,该死的,他宁可去攻一座城池也不愿意面对如此境地。两人一时面面相对,默然而立。
李靖才见状奇怪,忙上前轻喝道:“做什么呆住了,快走吧。”他看向欧阳箬怀中的孩子,只得改口道:“这孩子是废国帝姬吧。等等派个宫女来看着,你快随我们走吧。”
欧阳箬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妾身可以随两位大人走,可是大人一定要答应妾身保我孩子。”夜色下,她双眼泪光迷离,灿若星子。苏颜青看得一阵心动神驰,竟一时呆住了。
李靖才在一边不耐烦道:“女人就是麻烦,她是废国帝姬,没侯爷的命令谁也动不了。好了,咱家会派人把她带到废国华国公那边的。”说着扯着苏颜青就示意他快派人来。
欧阳箬无奈,知道此时由不得她,只得抱着帝姬跟随守卫一同走。苏颜青一句不吭,埋头快步走到前面。
奢华的华国宫殿,雕梁画栋,曲廊宛转,没有那摄人心魄的威严,却是江南的秀美之风居多。但是在月色的笼罩之下,却似一座阴森的大坟墓。欧阳箬抱紧熟睡的帝姬,心中惶恐不安,面上却是强自镇定。她听到守卫的几个闲聊,后宫女眷们统统都被集中到了皇后的宫中永华殿里去了。是什么竟让她比别人特别?为何她会偏偏单独囚禁?
难道是乾元殿前的那一望吗?
欧阳箬心中胡思乱想,却不想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李靖才一挥手,在侍卫耳边附耳几句,就上来一个宫女将帝姬接了过去。欧阳箬只觉得心如刀绞,万分不舍,凌湘虽不是她亲生,但遭此大变,她却视若自己的孩子。略一犹豫,转头见李靖才满面不耐烦,只得咬咬牙递了过去。
夜色中侍卫的甲胄铁剑森冷吓人,重重的楼阁在夜色里张牙舞爪,似鬼魅丑怪。欧阳箬抬头一看面前的殿门,不由倒吸口气——凌云轩!
凌云轩是华帝平日最爱的休憩之所。里面不消说宝器琳琅满目,就是廊回曲折,假山水池便是集华国园林工匠之大成。华帝喜风雅之物,平日从全国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大多放于此,又自诩自己有凌云之志,遂把此处更名为“凌云”。平日欧阳箬往来此处也不少,只是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紧张不安。
华国已灭,如今谁有能力,谁又有资格住进此处?欧阳箬心念飞快转动,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而她又是为何而来,为谁而来?
她猛地扭过头去,见宫灯下苏颜青清俊的面庞带着一丝丝懊悔不忍,宫灯被夜间的风吹得明灭不定,他的面容终于再也看不清楚。欧阳箬只觉得心里“咯哒”一声,尖锐的绝望还未淹没她,有一双手猛地扭着她的手,飞快地把她的双手捆上,推着她向前走去。
“咚”的一声,她被锁在了凌云轩中的碧月阁。嘴也被堵上了厚厚的棉布,四肢被捆着蒙在了床上。昔日曾被誉为行若柳拂风,坐若闲庭花照水的华国第一美人,此刻形象全无,被捆得像个粽子一般。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若她猜得不错,她定是被当成暖床的工具献给了那个什么侯爷。
漫天满眼的绯红色鲛绡帐,轻轻袅袅,若即若离地环绕在象牙床四周。微风过处,窗外的花草香,室内的熏炉香,交织的奇香馥馥,沁人心脾。满室的旖旎暧昧之色。
不成,她不能光躺着不做什么。什么时候她欧阳箬成了这等束手待毙的羔羊?!欧阳箬奋起挣扎,挪了一阵,弄得满头香汗淋漓,却只挪了一小块地,捆着的手却越发疼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似乎有阵喧闹声传来,欧阳箬再也顾不得手疼,银牙一咬,翻身滚下了床铺。
“咚”的一声,额头碰上地面,她只觉得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忍住即将呻吟出声的呼痛,她咬着牙贴着地面向房内的一处重重垂幔滚去,若是可以逃得今晚,她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她还有流落在外的凌玉,还有德妃托付给自己的凌湘,她一定要活着,亲眼见到她们……
她正想着如何才能藏身,冷不丁见一双黑靴无声无息地立在她面前,她的惊叫只被棉布堵在喉头,成了咿呀可笑的声音。下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再能看清楚时候,自己已经跌在了床上。脸碰上那柔软的被衾,呼吸都为之一窒。
“你是谁?”深沉的嗓音冷冷地在她背后响起。
欧阳箬被他一只手轻松地压在床上,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地压迫出来,几乎要窒息了。冷汗慢慢地划过她的面颊。欧阳箬口不能言,身上又不敢挣扎,身后的男人却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你不说话就以为本侯没办法了么?”那男人声音冰冷如霜,一股凌厉的杀气直逼欧阳箬的后脑勺,若他手里有刀,估计她就人头落地了罢。欧阳箬苦笑地想。
“砰”的一声,欧阳箬被他甩到地上,清凉的月光把她的面庞照得清楚几分,那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隐没。
欧阳箬觉得身上的骨头几乎都被摔断了,全身上下无一不疼。清亮的眼中酝着泪意,却是始终不肯滚落下来。
“原来是你。”那男人的嗓音深沉如幽深的谭水。
欧阳箬集中视线,抬头看向他。他正面对着窗户,状似悠闲地斜斜靠在窗前的矮几上,一双眼中却是利芒闪烁,直刺人心。两人沉默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却是华国的御酒梨花白。这酒入口清淡,后劲却是极大。欧阳箬闪过这个念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等闲情去注意这等小事。
下一刻,口中一松,原来是他把她口中的棉布给拿掉了。
“你来这做什么?”楚霍天冷冷地问,厉目中满是戒备的神色。
欧阳箬闻言,不知如何却想要笑,原来是做奴才的想讨好主公,把自己给当成贡品给呈了上去,可笑他竟然不知道?想着她嘴角轻轻上扬,却立刻疼得倒吸了口气,额头上的伤还在抽痛着。
楚霍天冷眼看着地上半躺着的女人,她有一张漂亮得令每个男人都忍不住疼惜的面容,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清澈似冷泉,看着他不知回避躲闪,更无一丝的害怕。酒意一阵一阵地上涌,他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眼前更是开始模糊,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毫不放松戒备地看着她。
虽然只是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侯爷,你放了我吧。奴婢只是不小心走错地方,才被绑了进来。”欧阳箬见他眼中神思之色越来越重,忙低下眼帘,低着头嚅嚅地道,尽量装出一副害怕之极懦弱的模样。
“哦?”楚霍天忽然轻轻笑道,“走错地方了是么?”欧阳箬偷眼看他,见他面上迷离之色更重,似乎一眯眼就要睡过去。
正当她以为他不信的时候,忽然他醉意朦胧地笑道:“好,本侯就放了你。”声音里含着一丝戏谑,说罢,上前在她手上脚上轻轻一扭,就把绳子给她解了开。
欧阳箬手忙脚乱地挣开,一挨到身上得了自由,立刻若受了惊的兔子往门外跑去。她飞快地穿过重重的帘幕,脚下不停,只盼着那个男人没回过神来能让她得了侥幸跑掉。
华帝喜风雅,一间平常的起居卧寝之所造得曲回复杂。她左穿右突才看见门在不远处,心中大喜,忙跑了过去。不提防脚下一扭,人就扑倒在地上。口中惊呼还没出声,人就被提了上来,扑入一个宽阔的怀里。她震惊万分地抬起眼来,对入一双含着讥哨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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