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走(2/2)
小黄狗跟在她身边汪汪脚,咬住她裙角把她往回拖。
才走到楼梯口,忽听得客栈外头雷声大震,一道绚丽的剑光悍然劈下,剑气如浪,掀飞客栈的屋顶,风雨一下灌了进来。
妙芜抬头,一眼就认出那道剑光。
她瞳眸微缩,颤声道:“碧游观……云冲道君?!”
她下了楼,见客栈大堂内桌椅东倒西歪,掌柜的倒在柜台后,生死不知。
她拔足冲出门外,便觉血腥气扑鼻而来,地上到处尸体横倒,有些尸体头上寸发也无,身上裹着僧衣,竟是皇觉寺的僧兵。
妙芜抬头一望,见西边树林中两道剑光闪烁,飞剑相击,剑气横扫八方。
小黄狗咬住她的裙角,拼命把她往回拉,不让她过去。
妙芜发起狠,撕掉那片裙子。小黄狗一时不察,没收住力气,口中咬着那片裙子,往后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等到身子稳住,便见妙芜已经一头冲进西边树林里。
妙芜在雨中奔跑,浑身发抖,摔倒,又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快点,快点,再快点。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
剑气扫荡,所过之处树木皆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扫断。妙芜迎头撞上剑气的余波,身子如遭重击,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到地上。
她顾不得身上疼痛,立刻翻身爬起,一抬头,便见不远处,谢荀半身染血,持剑半跪于地,口喘粗气,缚眼的白布掉落到颈间,似乎已经撑到极限。
云冲道君双目红光时隐时现,身周撑开一道无形的避雨结界。一身白衣如雪,不染尘埃。
他手提飞剑,一步一步朝谢荀走了过去。
“你是棵修剑的好苗子,若再过十年,莫说是我,便是你师父沈天青,只怕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轰隆——
惊雷炸响,白色的电光照亮云冲道君无悲无喜的面孔。
他手引剑诀,飞剑在他身周绕了一圈,直奔妙芜而来,又在即将刺穿妙芜脖颈的时候停住。
云冲道君控住飞剑,像是施予什么天大的恩惠般,缓声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眼睛里那只罗刹。”
妙芜嘶声喊道:“老不修你想做什么?你给我住手!住手听到没有!”
谢荀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
“师祖用剑指着个弱女子,用她的安危要挟于我,这便难道是碧游观的剑道?”
云冲道君微笑,“修剑一道,贯来便是强者为尊。什么道义,不过是世人强加给修道者的东西罢了。”
谢荀闻言猛然抬头,冷笑道:“师祖说只要罗刹,不要我的命,可是言出必践?”
“我把这只罗刹给了你,你就放我们走?”
云冲道君点头道:“我以剑心起誓,言出必践。”
谢荀说:“好,我给你。”
言闭抬手,指上剑气环绕,从双眼前徐徐抹过。
随着他指尖移动,有一样黑色的事物被剑气裹着被他从眼睛拔了出来。顷刻间,谢荀眼中便爬满了血丝,如蛛网密布,有血顺着眼角流下,他额上青筋鼓起,似乎痛极,可从头到尾,他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过。
那团翻滚的黑气终于完全被他从眼中拔了出来。
谢荀一手捧着那团黑气,一手按在地上,强撑着不倒下去。
他缓缓抬起手,说道:“你要的罗刹……”
云冲道君目露狂喜,伸手接过那团黑气,一口吞入腹中。
那罗刹被他吞了之后,他眼中红光愈盛,面目逐渐扭曲起来,好似妖魔附体。
他手引剑诀,撤掉飞剑,转身离去。
妙芜赶紧冲过去扶起谢荀,手指摸到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哭问道:“疼不疼,疼不疼?”
谢荀拉着她站起来,沉声道:“走,快走。这云冲道君入了魔,只怕未必能够守诺。”
话音才落,便见那云冲道君又去而复返。
谢荀万没料到云冲道君居然立刻就反悔了。他一掌推开妙芜,厉声喝道:“阿黄,带她走!”
御起飞剑朝云冲道君迎了上去。
小黄狗听到主人命令,立刻化出妖身,冲过来咬住妙芜衣服,将她朝背上一抛,背起她就跑。
妙芜只觉两边景色疾速倒退,她抓住小黄狗颈间的皮毛,哭喊道:“停下!停下!”
可是小黄狗根本不听她的。
妙芜心一横,直接从它背上跳了下去,在泥水地里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又往回跑。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妙芜终于望见那两道相斗的剑光。谢荀的飞剑被云冲道君压制,剑光渐渐微弱,如同将灭的烛火。
妙芜停下脚步,感到灵力在丹田内汇聚盘旋,最后全部汇聚到掌心,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即将破体而出。
就在云冲道君的飞剑即将刺入谢荀胸膛的瞬间,无数银色光蝶从妙芜掌中飞涌而出,穿过重重雨幕,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片树林。
云冲道君剑势一顿,整个人被定住。
这停顿不过维持了片刻,却已足够谢荀绝地反击。
他侧身避开云冲道君的剑,手引剑诀,飞剑一化为十,齐齐刺进云冲道君身体,剑光大盛,照彻天地,接着倏然寂灭。
云冲道君双眼暴睁,似是难以置信,不肯相信自己居然会死在一个小辈手里。
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咕隆的轻响,终究什么都没能再说出口,仰面倒进泥水地里。
污黄的泥水高高溅起,染脏了他身上的白袍。
谢荀身子一晃,半跪于地,双手撑着地面,过了会,抬袖抹掉脸上的血迹,收回飞剑,站起来,走到妙芜身边,单手挟住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黄狗又跑回来。
谢荀把妙芜丢到小黄狗背上,对妙芜说道:“天一亮,你就回姑苏。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见过云冲道君。”
妙芜再次感受到第一次使用本命符第四重结界后,那种虚脱无力的感觉。
她趴在小黄狗背上,固执地说道:“我不走,我绝不会丢下你。你非要把我弄走,我就和仙门中人说,云冲道君是我杀的。”
谢荀怒道:“你不要命了?”
妙芜比他更凶,“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怕死吗?!”
她泪流满面,口中说的话谢荀却不是很懂。
“我就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只要找到狐仙庙,只要我们藏在里头不出来,谁也进不去。待上几年,熬过这段剧情就好了。”
谢荀摸到她脸上的泪,指尖微颤,说:“你别哭了,别再哭了。”
妙芜反而愈发伤心起来。
谢荀见此,忽然抬手,一指点在她颈间,妙芜即便失去知觉。
等到妙芜再次醒转,暴雨已停,身上衣物也已换过。
小黄狗驮着谢荀和她在山林间奔跑。
他们偶尔停下来休息,吃点东西,便继续赶路。
谢荀和她说,感应到狐仙庙在西方。一直往西,应该就能遇到狐仙庙出现。
然而没等到狐仙庙出现,碧游观的人就追上来了。
亲自带人追捕谢荀的正是谢荀的师父沈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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