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2/2)
周菱是返回皇觉寺中失踪的,爱女心切的周县令顾不得得罪皇觉寺的僧人,立刻带上县衙衙役,要求皇觉寺主持让他开门搜寺。
皇觉寺主持本着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应允了他的请求。可他带人在寺中搜翻了每一寸土地,依然一无所获。
一时无法,周县令忽然想起家中长姐嫁入的王家乃是姑苏地界的仙门世家,因此便求到长姐头上,请长姐说动仙门中人相助。
仙门中人一向对朝廷远而避之,一般从不插手与皇室沾边的事情。
因此王家家主一听说此事可能事关皇家御供的皇觉寺,便婉言拒绝,却又禁不住自家小妾再三吹枕边风,最后这麻烦事便落到了王牧之头上。
交待这件事的时候,王家家主还特地提醒他:“皇觉寺乃殷氏御供寺庙。殷氏掌天下,与仙门中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此番入寺寻人,切记行事温和,不要开罪寺中僧人。须知皇觉寺虽不在仙门百家之列,寺中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王牧之接过亲爹丢下来的这烫手山芋,只好带人亲自去了一趟皇觉寺,可一通搜寻下来,结果和周县令一样——别说人了,连只鞋都没找着。
可偏偏这位周县令说父女连心,他有感觉,自己的女儿一定就被藏在皇觉寺中某处,是他们找不到而已。
亲人间的心灵感应是一种极为玄奇的事情。王牧之也不好评判周县令这感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他丢失女儿后臆想出来的执念。
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办好父亲交待下来的事情,王牧之恐回去不好交代,只好连夜写信到碧游观请谢荀来帮忙。
当时谢荀人在金陵,那信几经辗转才到他手中。
谢荀收到信后打开来看,只见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你王六哥哥我有难了,速回速回速回!
谢荀还以为王牧之出了什么事,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终于在两天之内赶回了富春山太极观。
“事情就是这样了。”王牧之最后简单地总结道。
谢荀转头看向王牧之,一脸冷漠。
王牧之自觉心虚,不由轻咳一声,避开他的视线,道:“我这不是怕耽搁了别人的事情吗?”
谢荀冷笑:“这就是你骗我说你遭逢大难的理由?”
若王牧之直言相告,谢荀未必不会赶回来,可他偏偏在信中一字也不提,只说自己遇难。这么多年朋友,突然来信说遇上大难,谢荀怎能不心灼焦急。
妙芜看了谢荀一眼,只见他眼底微微青黑,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子,就可以想见从金陵赶回来的这两日里他有多忧心。
谢荀虽说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桀骜不羁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是很在乎身边这些亲人和朋友啊。
妙芜心间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六哥,这事儿你的确做得有点儿不太地道。”
王牧之摸了摸鼻子,没敢应声。
妙芜看向周县令,和声问道:“除了您说的感应,可还有什么理由让您坚信女儿还在皇觉寺中?”
周县令张了张嘴,似乎一时难以启齿。
这时,茶室东面的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摩擦响动,一名身着双鱼道袍的少年从屏风后跳出来道:“我!我知道阿菱一定还在皇觉寺里!”
妙芜:“……”
谢荀:“……”
这哪蹿出来的?怎么方才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兄妹二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王牧之:这家伙是你安排的?
周县令显然也大吃一惊,尤其是听到那少年一口一个“阿菱”后,更是震怒。
“住口!你又是谁?”
那少年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一会,见众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似乎终于觉察到自己这个姿势不妥,这才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又别别扭扭地走了两步,走到周县令身边趴下,抬头道:“怎么了,周大人,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阿黄啊。”
周县令说:“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识得什么阿黄……”
不知道为什么,妙芜觉得这少年趴在地上,抬头看人的姿势……
特别像一条狗。
天地可鉴,是真地像狗。这可不是她骂人。
谢荀早已放出剑气,凝气为剑,手握三思,剑尖直指那少年,冷冷道:“何处来的妖,胆敢擅闯太极观?”
那少年抬手挠了挠头,又放下来,用舌头舔了舔手背,无辜道:“我没擅闯啊,你们后门墙边开个那么大的狗洞,不就是让我钻的吗?”
话音才落下,便见那少年一头杂乱的头发中忽然“咕咚”冒出两只毛茸茸的黄色耳朵来。
周县令见此倒抽一口凉气,连忙伸手扶住桌子,脚蹬坐席,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妖,你是妖……”
王牧之亦站起身,从地上抽出太极诛魔剑在手:“何处来的犬妖,因何偷偷潜入我太极观?”
妙芜却注意到那犬妖刚刚从屏风后跳出来时说的话,他说,他知道周菱一定还在皇觉寺中。
她连忙拦住两个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动剑的仙门少年,转向那犬妖,问:“你方才说你知道周菱一定还在皇觉寺。你有何证据?还有,你和周菱是什么关系?”
那少年放下手,刚想开口回答,身上忽地白光一闪,迫得人几乎无法直视。等白光散尽,便见地上躺着一身道袍,道袍中间鼓起一座小小的“山丘”。
那小“山丘”在道袍里钻来钻去,费了半天功夫,才成功从领口钻出来——
一只黄毛小奶狗。
小奶狗似乎有些气恼,仰着脑袋拼命地汪汪叫起来。
奈何在场诸人无一人听得懂狗语。
周县令脸上震惊之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你是,你是阿菱先前救治过的那条小黄狗?”
小奶狗:“汪汪,汪汪汪!”
谢荀用缚灵索将小奶狗四肢捆住,提在手中,转头看向周县令,目光锐利,好似能够直穿人心。
“权且不论这犬妖是怎么回事,周县令,你恐怕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们。”
王牧之皱眉看向周县令:“周大人,是这样的吗?”
周县令叹气:“罢罢罢,这家丑我便是想藏也藏不住。也怪我平日忙于公事,对菱儿太过宠溺,才害得她做出这样自轻自践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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