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物和小倔驴(1/2)
“唔……”妙芜偷觑谢荀神色,心中盘算,眼下这个节骨眼似乎是个天赐良机,要不要再趁机刷一波好感度?
“嗯?”少年从鼻腔发出一声疑问,是静待下文的模样。
“嗯……我梦见你死了。”
少年等了半天,万没想到竟等来这么一句话。他猛地皱起眉头,怒目看向妙芜。
这小毒物,果然不盼着他好!
妙芜迎着他质问的眼神,艰难地继续说下去:“唔,然后我也死了。”
谢荀抱臂看她。哦,所以呢?
妙芜接着说:“那梦太过真实。咱俩都死得好惨。一剑穿心,就问你怕不怕?”
谢荀冷笑,颇有些自负地说道:“这天下能用剑杀我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
有。跪在你旁边的这位就是。
“我醒来以后,回味了一下,忽然觉得咱们这么天天斗法是不是太没意思了些?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载,我要把时间全浪费在坑害你身上,那我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人生短暂,合该及时行乐才对。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就死了不是?”
谢荀瞪她一眼:“妄言生死,胡说八道!”
妙芜捂着心窝子,眼眶红红地说道:“总之我现在一想起梦里被捅的那一剑,还觉得心口凉凉。我就想啊,毕竟是自家兄妹,我再和你斗下去,又斗到哪天才是尽头呢。梦里看见你死了,我还怪伤心的。”
谢荀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反对的话凝在舌尖,再出口,不知怎么地却变成:“哼,你放心好了。若有人要杀你,也得先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妙芜璀然一笑,眨了眨眼睛。
“既如此,小堂兄是同意与我修好了?”
少女的笑容灿烂夺目,真是刺眼得紧。谢荀猛然撇过头,肃整容色跪好,不再言语,不再回应。
但女孩子缠人的本事又怎么是他躲得过的?
妙芜扯扯身下的跪垫,朝他那边蹭了蹭,竖起一根手指挠了挠他的胳膊。
“小堂兄,跪地上怪冷的。我这垫子又长又大,分你一半?”
谢荀眼睫低垂,听若未闻,只往边上挪开一些,又与她保持了半臂之距。
妙芜锲而不舍,又移过去。她进,谢荀便退,如是几番过后……
“小堂兄,再退的话,只能钻进墙里了。”
谢荀忍无可忍,怒目看向她,咬牙道:“你这小毒物,究竟想做什么?!”
妙芜把手拢在耳边,作喇叭状,大声问道:“诶?小堂兄,你方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呢。”
谢荀抿紧双唇,闭口不答,心中暗自悔恨刚刚一时失言。怎么就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了呢?定是在心里喊过太多遍,喊顺口了。
妙芜放下耳边的手,侧过身,双手抱住谢荀胳膊将他往跪垫上扯,一壁扯一壁说:“小堂兄,你这人就是太别扭,这才容易吃亏。”
谢荀宛如扎根在地上,任由少女扯拽,兀自纹丝不动。
真是头倔驴!
妙芜拽累了,伸手擦擦额上冒出来的汗,幽幽道:“小堂兄是来陪我受罚的,单只我一人有垫子,总归是不公平。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能要。”
说罢双手撑在垫子上微微起身,摆出要从垫子上下来的架势。
才起到一半,忽觉左肩一沉。
谢荀按住她,有些烦躁地说道:“你闹够了吧。”
妙芜侧过脸看向他。少年双眉如画,目如星子,与她在剧情中所见的那双眼睛天差地别。那双眼中充满梦境破碎后的绝望,暗得连一点星光都透不进去。
他现在还会怒,还会笑,眼中还有星光璀璨,甚好。
妙芜缓缓抬起手,手指结成兰花状,而后迅速贴到谢荀额上弹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
谢荀完全呆住,万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爆发出一声怒意勃然的“小毒物”,想也没想便扭过妙芜刚刚弹他脑瓜嘣儿的那只手,押着背到身后,将她半压在跪垫上,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妙芜唉唉叫唤:“啊……小堂兄,嘶……疼,手……手疼……”
谢荀闻言手下稍微减了些力道,只是依旧将她压在跪垫上,另外一只手直将她的头发揉得发辫松散,发顶的头发全都蓬起来,乱七八糟地往外翘,这才收手作罢。
妙芜双手抱住脑袋从跪垫上爬起来,心中万念俱灰地想着,完了,她现下的发型一定很别致,没法见人了嘤嘤嘤。早知这谢荀如此睚眦必报,方才就不手贱了。
谢荀“大仇”得报,心中畅快无比,看着少女宛如斗败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嘴角不由牵出一抹笑。这小毒物也有今朝,真是痛快!
然而他的畅快未能持续多久,便被膝下柔软的触感打断了。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占了大半个垫子。
他的笑僵在脸上,神色古怪,一时宛如酱醋坊里打翻了调料缸子,真是百味俱全,难以言喻。
妙芜计谋得逞,理了理头发,伸手牵住谢荀衣袖,带着些许小得意道:“呐,小堂兄,上了贼船,可没有再下去的道理哟。”
这跪垫柔软而温暖,真是令人沉溺。
谢荀忽而忆起年幼时被罚跪。江南的大雪天气,又潮又冷。衣着单薄的小人儿头顶家规,独自一人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寒气从砖石慢慢侵入双膝,渐而向四体百骸扩散。那潮湿的寒气如刀,割得人身上无处不冷,无处不疼。
真是有些嫉妒啊,这小毒物有个那么疼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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